第三十五章 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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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她的头很疼,脑袋里好像有一把紧绷的弦,怎么也松不下来;她冷得厉害,从心里向外透着寒气,空调的暖风对她的寒冷不起一点作用,在被窝里,她哆嗦成一团。朦朦胧胧中,任娟就这样昏昏沉沉睡过去。
任娟做了很多梦,很多很长的梦,梦见自己在浓雾中走啊走啊,好像迷了路,正在恍惚间,李玉萍大姐忽然在旁边喊她,浓雾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亮亮的白色,李玉萍就在那片白色里忽远忽近,始终看不清她的面容;梦见由远处飞奔而来来的救护车,许多人围着她转、转,转得她头晕。
任娟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首先看到的是温暖的阳光,雪白的窗帘。“雨已经停了,久违的阳光又回来了。”任娟想着。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干净而安静,病床前有一台电视机,墙角还有几盆花草。
妈妈和姐姐就坐在病床旁边,见到任娟醒来,两人的欣喜溢于言表。
“娟娟啊,你总算醒过来了,可急死妈喽!”说着,妈妈的眼角闪出了泪水。
任娟一看见妈妈,早就忍不住了,两行泪水流下的同时,就嘤嘤抽泣起来。妈妈赶紧擦了一下眼睛,劝慰着任娟,姐姐也在一旁爱抚着妹妹的脸,拿过纸巾帮她拭掉泪水。
一位男性医生在旁边笑吟吟地看着她们,说:“感觉怎么样?,头还有点昏是吧?”
任娟想点头,可是感觉四肢发酸,竟然连抬起头的力气也没有。
这时医生用手虚按了一下示意任娟不要动,接着说:“不是大毛病,有点虚脱,休息几天就好了。你们叙叙吧,有需要就喊我。”说着,向任娟她们点了一下头,转身向外走。
姐姐说:“麻烦你了,大夫。”赶紧跟着向外送了两步。妈妈也礼节性的站起身看着医生离开。
姐姐悄悄走出了病房。一会儿,病房里竟然站满了人,原来爸爸、哥嫂和李玉萍大姐还有李健都在门外等着呢。
任娟挣扎着想要起身,但马上被人按住了。
爸爸轻声说:“你这个傻孩子,要不是你李大姐发现你,把你送到医院来,真不知要发生什么事呢。”
李玉萍在旁边温和地笑了笑,说:“娟子,好好养着,什么也不要多想。”
李健却是与往常大不相同,原来那个嬉皮笑脸的李健不见了,而这个李健却是一脸的严肃。他没有和任娟说话,而只是冲她微微点头致意。
站了一会儿,其他人都回去了,只留下妈妈和姐姐在这里陪着她。
妈妈坐在床边的一只木凳上,给任娟掖了掖被角,轻声埋怨着:“傻孩子,不让你在外边住,你非得在外边住,你说,万一出点事怎么得了?幸亏你李大姐发现你没去上课过去找你,才知道你病成这样,你说,万一······,唉!可让我担心死了。”
姐姐在一边用疼爱的目光看着任娟,并不说话,要看着任娟哪里有点不舒服,就会很麻利地过来帮她弄好。
门一响,一位护士小姐走了进来,她提着一只点滴瓶子,挂上,然后又麻利地把输液器插上,接着取下空瓶子冲着任娟笑了笑,说:“好多了吧?”
任娟觉着护士的眼睛好美,可惜一副口罩遮住了一半的脸,让任娟不能看到她的容貌。看到护士的口罩,那个打手贾某忽然跳到任娟的意识里来,他的脸上也戴着一副口罩。任娟暗自觉着扫兴,便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些。不知不觉中,任娟又昏昏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任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这次感觉身体清爽了许多,四肢也没有先前的酸痛了,只是感觉还没有力气。太阳已经西斜,照在窗帘上的阳光已经有淡淡的黄色了。
妈妈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只有姐姐留在任娟的身边。
任娟问:“我姐夫呢?怎么没看到他?”其实任娟不是怨姐夫不来看她,只是觉得奇怪,这种事情,他是不可能不露面的。
姐姐说:“他刚走不长时间,”姐姐端过来一杯水,让任娟喝了几口,接着说:“他去找那个姓柳的王八蛋了,小妹病成这样,他连个面也不露,算什么东西!”
任娟听了,嘴角微微冷笑了一下,眼神里透着悲伤,像是对姐姐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不用了,已经没关系了,还找他做什么。”家人还蒙在鼓里,她与姓柳的不会再见面了,已经是陌路人了,无论生死,今生今世谁也不会再出现在对方的面前。
姐姐听到任娟的话,关切地问:“娟子,发生什么事了?”
见妹妹不说话,姐姐又说:“有话别憋在心里,别瞒着我们。”
病房门一开,黄志远回来了,一进门就带着一股子怒气。看见任娟醒着,赶忙换了一副表情,过来安慰她。一会儿,听他轻声地对姐姐说:“不在,失踪了。”
任娟不忍看姐姐姐夫的表情,轻轻转过脸去,装作没听见,泪水却又滚落下来。
第三天一早,任娟感觉好多了,人也精神起来。这时,李健打电话来问了问任娟身体恢复得如何,临放电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说了一句:“我不会要他好过的!”尽管声音很低,任娟还是听到了,任娟马上把电话拨回去,对方已经关机。
任娟刚想要拨打李健办公室的电话,忽然楼下隐隐传来哭声,任娟知道,又有一位病人离去了。想到世事无常,心里有些悲伤,打电话的事也就放了下来。
一会儿,黄志远推门进来,看了看任娟,欲言又止的模样,任娟全看在眼里,就说:“姐夫,有什么话就说呗,还躲躲闪闪干嘛?”

黄志远微微一笑,“怕你听了不好受,其实也没什么,早晚有这一节。裴有才今天早晨死了,昏迷了三天三夜,还是没挺过来。”
任娟一点也不震惊,她知道裴有才是不可能活着离开医院的,他早就被判了死刑,不管是医生那里还是柳平和张姨那里。不过,任娟还是有些伤心,不管这个人是好是坏,曾经做过什么,他毕竟是故人,毕竟是自己男友的父亲。
过了几分钟,黄志远与姐姐说了一会儿话,跟任娟道别:“小娟,有需要给我打电话。裴有才那儿,我还是需要去露个脸的,毕竟原来合作过一场。”
任娟没有看姐夫,喃喃说道:“也表示一下我的意思吧。”
黄志远说:“行,放心吧!”
任娟这才转过头默默看着姐夫离去。
当天晚上,本市的电视新闻里报道了一起火灾,是由燃气泄露引发的,火虽然熄灭了,但因为尚未找到房主,不知道火灾损失情况。一起小火灾,没发现伤到人,任娟本不会关心,可是新闻播报员提到了杏园二字,这几乎要让任娟的头发都要立起来,她赶忙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唯恐会漏过一个字。从画面和播报员的诉说里,任娟几乎可以确定那就是杏园小区6号楼401,窗户已完全粉碎,窗外的墙面黑乎乎一片。
任娟的心悬了起来,再也定不下神来,想起李健早上说的话,觉着这有很大可能和李健有关,不知道柳平会怎样?李健会不会受到伤害?她央求姐姐,自己想打个电话好不好,姐姐很知趣地走出去离开了房间。
这一次,李健接了电话,听他的语调很是失落,原来满口的“我的小姐”也消失了。
任娟说:“李健,你给我说实话,杏园小区的火灾与你有没有关系?一定给我说实话!”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从这一句话,任娟已经断定李健知道那个地方,知道那套房子的秘密。
“你知道那套房子的事情,对不对?”
李健嗫嚅着,不知怎样回答,想了一会儿,还是拿定注意全部坦白。
“娟,”要在以前,李健这样称呼她,她肯定会翻脸的,可现在听起来竟比“我的小姐”要顺耳多了。“自从你让我配钥匙,我就知道你做的事一定有内情,我怕你受到伤害,真的,我很害怕,所以我也配了一把钥匙去了那里。那儿可真把我吓坏了,不过,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跟谁也没说过。”
“明白了,”任娟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那火,不是你放的?”
“不是,当然不是!可惜我晚了一步!”
“晚了一步?你难道想去放火,想把自己给毁了?”任娟很激动。
“不,那个混蛋,我只想把他送进监狱。”
“为什么?”
“就凭他的所作所为,就凭他把你害成这样,难道他姓柳的不是罪有应得吗?”
“李健,你不要卷进来,这件事与你无关,我也要抽身出去了,让一切自生自灭吧,我们无能为力。”
“我知道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唉!本来可以成功的。”
“成功什么?你究竟想做什么?”
李健迟疑了一会儿,慢慢说道:“本不想告诉你,唉!还是说给你吧,他的实验室,那儿可以做出毒品,各种毒品!”
任娟全明白了,李健要陷害柳平。有那样的实验室,里面只要有毒品,要说毒品不是在那儿做出来的,鬼都不信!任娟不禁一阵发冷,幸亏这只是一个想法,李健还没来得及去做,如果做了,当时可能很痛快,恐怕终生会背负一个精神枷锁,或者不断的恩怨要使一个好人沦为恶魔了。幸亏柳平早走了一步,他救了自己,同时也挽救了李健。
任娟静静地思索了一阵,说:“李健,你不了解,这里面的恩恩怨怨太多太复杂,陷进去只能毁了自己,毁了以后的生活。听我的,忘了这件事吧,我们都还有自己的未来,还是做一个平平常常的人,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吧。我已经没事儿了,不要因为我再去考虑这些,可别做了傻事。”
“好,娟,我听你的。”
妈妈和姐姐推门进来了,妈妈问:“娟,和谁打电话?是不是那个柳大夫?这么多天,怎么不见他来看看你?”
“别提他,我的生活里以后再也没有这个人!”任娟很痛苦。
“怎么了孩子?你俩闹别扭了,还是他欺负你了?”妈妈坐下,抚着任娟的头关切地问。
“别提他,就当没有这个人。”
妈妈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姐姐悄悄告诉妈妈,那个姓柳的已经好几天不上班了,人也找不到。
七天后,任娟要出院了,家人再也不同意任娟在宿舍独住,早早在家把任娟的卧室收拾一新,等着她回去。
这天一早,哥嫂开车来接她,嫂子和姐姐帮着把东西收拾一下,哥哥办了出院手续,然后几个人出了门。
在门边的墙脚,赫然摆着一束百合,花朵洁白,叶子碧绿,简直像圣洁的天使。
嫂子看见,说:“咦,谁把花放在这儿?,刚才还没有,可真漂亮!”说完,俯身去拾。
任娟马上制止了她,说:“不要动它!”这束百合,在任娟眼里,是用鲜血滋养的,从头到尾散发着血的气味,她是决计不去碰的,也不允许自己的家人去碰。
姐姐知道其中必有内情,便拉了一下嫂子,几个人就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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