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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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好像是很快就黑下来了,这时节一天比一天短,太阳总是起得很晚而又总是睡得很早。夜晚已经有些凉气,任娟关了车窗,又拉了拉领口。忽然她感觉自己的右脚踝有些胀痛,继而有些麻木,这可不是好现象,如果疼得厉害,那就没有办法继续驾驶车辆,那可是大麻烦事。当初小男孩撞到自己的时候,根本没感觉到也没想到会有什么大的问题,后来又走了许多的路,也许正是这样才使脚伤更严重了,任娟不由有些担心起自己的脚来。
正想着这些,右脚突然感觉一阵麻木,任娟一惊,她放开油门,照着刹车就踩了下去。可是还是有些偏了,右脚从刹车踏板上滑了下来,车前后抖了一下但并没有停下来,任娟有点慌,猛往路边打方向盘,车砰的一声撞到了路边的树上才停了下来。
幸而任娟系了安全带,再者车速已然不快,所以任娟没有受到伤害,但她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她趴在方向盘上好一会儿没有动弹。过了一阵,任娟缓过神来,她解开安全带,活动了一下身体,慢慢挪下车来。右脚刚一着地,一股钻心的疼痛便从右脚低下嗖的一下传了上来。任娟有些后悔,当时真不该伤了脚而又走了这许多路,以至于到现在这种状况。她勉强挪着脚步查看了一下车,看样子损坏并不严重,但又看了看自己的脚,不能再开车了,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该怎么办呢?看来,只有打电话求援了。任娟一摸身上,心一下凉了半截,手机不见了!这一下非同小可,没了手机简直就成了哑巴和聋子,自己在外面发生什么状况也没法通知家里人。任娟赶紧到车里去找,的确是没有,怎么会丢了呢?到底丢在哪儿了?任娟想起肯定是小男孩将自己撞倒时手机在衣袋里滑了出来而自己却没有发觉,只怪自己太粗心了,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其实现在这一切并不重要了,不管丢在哪儿,怎么丢的,反正现在是已经丢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天早已经黑了下来,因为离城里还很远,这公路上是没有一盏照明的路灯,只有一辆辆呼啸的汽车亮着灯在面前一闪而过。任娟试着拦一辆车,可是令人失望的是,竟然没有一辆车肯伸出援助之手停下来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刻,任娟忽然有一种孤苦无依而又悲凉的感觉。
她又回到车上坐了一会儿,试着再发动车子,倒霉的是,车子竟然启动不起来。任娟无奈只好再次下车来。
四处望了一下,因为天黑,任娟已经弄不清这里是哪里,也看不清有可以辨识的景物,好在前方有几只盏灯在闪烁着,似乎是路边的小店,或者是一个小村庄。那几盏灯看起来并不十分遥远,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走到,这多少令任娟感到有些欣慰,自己或许可以到那儿求援。任娟锁好了车门,一瘸一拐就向着那几盏灯慢慢走了下来。
走了没多远,前面有两个黑黢黢的人影模模糊糊显了出来,任娟不禁一阵高兴,终于碰到了行人,可以问问路或者可以借用一下电话了。任娟一时忘了脚伤,赶紧加快脚步,结果疼痛感还是迫使她慢了下来。这时,两个黑影虽未到近前,但说话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妈的,今天手气真背,我那点玩意儿全让傻老六这家伙给搂去了。这王八蛋,我早晚干他一家伙。”一个说。
另一个说:“真他妈的,这小子是不是抽老千,怎么他妈的手气这么好?”
任娟一听他们说话,心一下凉了半截,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时运不济,刚盼到有人来,竟然来了这么两位。这两人无疑是一对赌徒,而且都舌头发直,肯定是喝醉了,看来赌输了刚喝完闷酒出来。任娟忽觉自己饿了,胃里早就在咕咕叫了,只是自己没顾得上去想而已。现在,更无暇去考虑这些,路遇两个赌徒,绝非好事,况且是黑夜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外,更是令人不安。这两个人还是躲开为好,自己一个单身女子碰到这样的人,她不敢去想。随即,她闪身躲到了路边树后,可是树太细,根本不能完全遮蔽住她,有人在近前还是可以发现她。想到这儿,任娟慢慢蹲下身子,可是还觉得不妥,干脆向路边的小沟里滑下去,匍匐在野草丛中。两个赌徒依旧往前晃晃荡荡走着,他们的话不断传到任娟的耳朵里来。

“酒店老板也狗眼看人低,老子赊回帐有啥了不起,还嘟嘟囔囔。他那个破饭店,也就是我照顾他的生意,一晚上哪里有客人!惹急了我,回去一把火给他点着喽。”
另一个道:“老弟,别说这个了,现在咱得想点辄弄点钱,明天把本翻回来。好好想想,有办法没有?”
“我他妈也为这个发愁呢!唉!”
任娟在草丛中听着两个人越走越近,大气也不敢出,只盼着他们赶快走过去,自己抓紧离开。
到了近前,两个人忽然停住了脚步,后说话的那个先开了口说:“老弟,你看见没有,刚才这里好像有人,怎么一转眼不见了?”
“你花眼了吧?哪儿有人?你喝多了?”
“不,我真看见了,好像还是个女的。”
“别瞎掰了,这儿有女的?有女鬼还差不多。”
“女鬼也行,只要让咱哥俩爽爽!”接着两人爆发出一阵**。任娟的心咚咚直跳,几乎就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
笑完,两人四下里看了一阵,见不到有什么动静,就继续往前走了。见他们走远,任娟才慢慢爬起来,小心翼翼查看了一下,继续向着灯光走过去。这时忽然背后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虽然距离比较远,但还是清晰可辨。任娟想到了自己的车,但是顾不了许多,只顾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向前走。
有十来分钟功夫,忽然一辆车猛然在身边停了下来,任娟不禁一怔,车门打开,车上下来一人,凭直觉任娟就认出了来人,正是姐夫黄志远。任娟的眼泪唰一下就涌了出来。
原来,今天黄志远来塔山谈业务,此时正从塔山赶回市里,在路上不经意看到那辆撞在树上的车,路过时,忽感觉不放心,就把车倒了回去,一看车牌,不禁大惊失色。看到车里没有人,黄志远才稍稍放心,而那两个醉鬼还在那里掏车里的东西,问了两个醉鬼,说在这边见过人影,所以赶紧一路追了下来。
黄志远一边安慰着任娟,一边询问任娟到底是怎么回事,到这儿来干什么?任娟不敢照实说,只说出来玩,丢了手机又撞了车。黄志远不禁埋怨道:“出门应该找个伴呀!最起码也要给家里说一声,让人知道你去了哪儿,也好心里有个数呀。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多危险呀!亏了今天遇上我,要不然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向老人交代?”
任娟也不吱声,任由黄志远数落。最后见黄志远说得差不多了,任娟才说:“姐夫,你可千万别给咱爸妈说这些事,我可不希望他们担心。”
黄志远沉默了片刻才说:“你要答应我,以后别再这样莽撞行事。”
任娟点点头说:“行,我答应。”
正说着,后面有一人快步赶了过来,任娟一看认识,原来是黄志远的司机兼着保镖大背头。此人原来跟着裴有才,后来跟了黄志远,是附近道上叫得响的人物。大背头过来就说:“黄哥,那两个小子让我结结实实给收拾了一顿,末了一听说我是谁都要尿裤子了。这种王八蛋就是欠揍,敢偷我小妹车上的东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车我已经找人来拖了,全都安排妥当了,你就放心吧。”
黄志远说:“上车,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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