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六章 情丝难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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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丹为情所困,睁眼闭眼脑海里都充盈着三公主的音容笑貌。茶饭不思,一连昏睡了三四天。眼皮发沉、浑身瘫软、目光呆滞、气息奄奄,大有病入膏肓的症候。瘫在土炕上极像一根被晒的半干不湿的豆角,蔫而吧唧的。
忽然,一阵清风吹过,石丹整日整夜被虚汗浸泡着的身子顿觉清爽无比。惬意、畅快迅速占领了他的身心。正闭眼享受着快乐,转瞬间顿觉自己脚心奇痒,难耐无比。出现的连锁反应就是浑身剧烈地颤抖,且是一个劲的。想张口大骂或是哀叫、嘶鸣,释放一下心中的不快、愤懑,却怎么也张不开嘴。甚至竟憋得喘不过气来。情急之中,石丹使出浑身的力气欲想睁开沉重的眼皮,一连几次均没有成功。最后使上吃奶的劲头,终于像开启两扇沉重的石门一样将眼皮推开了,却只是一条缝隙而已。但这也足够了。从微睁的缝隙中,他朦胧地看到了一个女子在用纤细的手指挠他的脚心。故而凝神定睛一看,眼见三公主在轻挠他脚心,同时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石丹的内心突然像火山爆发一样,沉寂了多天的活力喷薄而出,呼地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坐起来,并迅疾伸出两手去抓三公主的玉手。抓住了,抓住了!石丹的手心里顿觉柔软无比。自己立即沉浸在软乎乎、晕乎乎的亢奋之中。“啾——啾——!”突然一阵凄厉的尖叫传来。石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柔美的三公主突然在他的眼前消失,但见抓在两手心的哪是佳丽的玉手啊?而是两只羽翼未丰、胎毛未退的小鸟。他两手一哆嗦,将小鸟抛在地上。且不住地用手掌轻拍自己的面门,思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心绪平静下来以后,才知刚才是南柯一梦。
“砰——!”石丹心灰意冷,猛地躺倒在炕上。上半截身子砸的土炕尘土四起、四面飞灰。不久又昏昏睡去。
“石丹,你现在已不是早前愚笨的你了,怎么如此消沉呢?这可不是我所待见的——!振作起来,通过努力,自己解决了温饱,再服务世人,这才是我帮助你的初衷……”三公主的燕语莺声萦绕在石丹的脑际。
石丹惊醒。将两眼睁到极限,四处寻找着三公主的倩影。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几天前被自己煮出来的小鸟,它们正围在土炕前敞开喉咙,极力鸣叫着。
没有觅到三公主的芳踪,巨大的失落感又将石丹击倒在土炕上。
“啾——!啾啾……”五只小鸟异口同声、乐此不彼地尖叫着。
小鸟的尖叫声迅速通过石丹的耳道直捣他的中枢,他的脑子里犹如有游虫在晃荡,难耐无比。而且头皮生疼。
石丹一忍再忍,最终抓着头皮、面目狰狞地坐起来,随即跳下土炕,追赶着狂叫不止的小鸟,怒吼道:“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
小鸟任凭石丹怎么追赶,就是不出屋门。只是一个劲地在屋里打转,逃避着石丹的围剿。
渐渐地石丹的难受劲,由头部波及到了心口。他此时的心里心乱如麻,却又似翻江倒海、波涛汹涌。情急之下,石丹猛地弯下腰逮住了一只小鸟,随即一扬手扔到院子里。同时还咬牙切齿地吼着:“你们这些烦人的东西,快滚呀——!”为他投掷一样的动作做着伴奏。随后接二连三四五,逐一将小鸟撇到院子里。只见小鸟们“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就地打个滚,仓惶站起身惊叫着钻到香台下的旮旯里挤成一团。

小鸟受到了石丹的镇压,不叫了。石丹也渐渐地消停了。四仰八叉、肆无忌惮地躺在土炕上,形同一个大大的“太”字状。
弯月早退了。撇下一群星星在空中打情骂俏、挤眉弄眼。不多时,一阵狂风突袭,将地上的大树小草们折磨的一个劲地呻吟、哀嚎、求饶……少顷,大风绝尘而去。随即一朵乌云将星星包围,一截截闪亮的“树根”在云朵中一闪即逝,一个个不及掩耳的迅雷如影相随,震得地动山摇、万物忐忑。
火光冲天的老天爷发完了牢骚,终于闭嘴,不再发泄他那令万物胆战心惊的怒吼。却将他老人家因发怒生在额头上的冷汗抖落到了世间——顷刻间,大雨如同瓢泼。
石丹家多年失修的老屋,经不住大雨的冲刷,腐朽的茅草被冲走后,屋面上的苇箔、檩条形同虚设,已遮挡不住肆虐的风雨。瓢泼大雨有恃无恐、且像串门一样灌到屋里。瞬间将石丹浇了个透湿,昏昏沉沉的他居然没有被激醒,像浮尸一样飘荡在蓄满水的炕面上。
用土坯磊就的土炕驮着石丹硬撑了一会儿后,终于承受不了雨水的浸泡,轰然倒塌,稀泥一样瘫在地上。石丹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借着惯性就地打了几个滚后,惊醒。勉强微睁着两眼,无神地乱转着,还没完全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落汤鸡一样的小鸟冲进露天的破屋,围着石丹的周身“唧唧喳喳”个不停。
不知怎麽的,石丹看见小鸟就来气,它们曾不只一次地骚扰他。今番看到它们又来添乱,气不打一处来,疯了一样挥舞着胳膊、踢腾着两腿驱赶着讨厌的小鸟们。
小鸟们好像对其不厌其烦,仍坚持不懈地围住石丹鸣叫着。
石丹终于忍无可忍,猛地站起身追赶着小鸟。
小鸟们不再和上次一样在屋内打转,而是径直冲到大雨倾盆的院子里。
石丹看到小鸟们被他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不觉心生怜悯,有意放过它们,两手抓住门框停止不前了。
跑远了的小鸟们看到有气无力的石丹没有步它们的后尘,便迅疾折回身围在门前声嘶力竭地狂叫不止。
此时的石丹看到五只肉墩墩的小鸟,顿生饥渴难耐之感,毕竟近几天颗米未进,势要拿它们这些烦人的“肉丸”果腹充饥。于是,强打精神冲到院子里,追赶着夺命而逃的小鸟们。
“轰——!哗啦——!”一阵巨响传来。
石丹本能地转回身,看到他家生息了几辈子的老屋轰然坍塌,一块长满青苔的檐石重重地摔到了他的近前。竟然差点砸到他的脚后跟。只吓得石丹毛孔倒竖。
“哗啦啦……”大雨仍下个不停。
小鸟们闭嘴,不再狂叫,撇下石丹遁到一隅避雨。
石丹傻眼,孤零零地站在院子正中,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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