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犹记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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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的时候,一直都分不清我家和皇宫谁是我的家。
我依稀记得,我寝宫的外面一直有棵樱花树,每年的三月,寝宫之外,艳色漫天,本是淡淡的紫红色,在乱风中,却又是那么的娇艳,我经常站在樱树下,长长的丝发滑过脸颊,混着微风带着花瓣,肆意飞舞。
我的外祖母,也就是当朝的皇太后,曾经说过:“长公主,我的女儿宛如那夏季池塘中的睡莲,娇美可人。小郡主犹如那三月漫天飞舞的樱花般,如梦似幻。”
姑母没有女儿,小时候总是喜欢把我留在身边,亲自教我国法礼仪,让我和殿下们一起读书,甚至每次玩累了就睡在皇后的凤榻上,绣着龙凤的锦织顺着榻上顶端的枝干垂落下来,微风一过流苏都漫天飞舞,看起来像极了樱花,我喜欢上姑姑的凤榻,总是缠着母亲给我一张一模一样的床,姑姑和母亲总是相视而笑,哥哥却在一旁坏笑道:“笨玉儿,这凤榻只有皇后才能睡,你想嫁给太子哥哥?”这时姑姑总是会说:“这是迟早的事,玉儿是要嫁给云漠的。”母亲总是笑着沉默不语。
我那时还太小,还不明白什么是嫁人,对于他们的话也是懵懵懂懂的,唯一能确定的是我向来不喜欢蛮横的太子哥哥。
我自小和哥哥入宫,给皇子们伴读,太子高傲对我们不予理睬,三皇子有体弱多病总是呆在自己的寝宫里休养,只有二皇子云湛和我和哥哥从小长大,常在一起读书玩耍。小时候,哥哥极为顽皮,总是会想到很多坏点子,一闯下什么祸,我总是躲到皇太后奶奶那里,赖在外婆的怀里不愿起来。我总是得到好处,二殿下则是永远站在我前面的挡箭牌。
二殿下,继承了皇家高贵典雅的外表,但生性确实如此的淡泊,像极了他的母亲丽妃娘娘,他永远都是笑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那种笑容是如此的恬静与淡然。
岁月流逝转眼,童年的美好时光飞逝而去……
我们都出落成气质初现的少年与少女。
每每我们出现在什么宴会之上,一出现总是满堂哗然,总是会有很多女眷以得哥哥一顾为荣,倒是二殿下云湛,贵为皇子,风韵气质都尤胜过我哥哥,却不怎么受女眷们欢迎,因为他的身边总会有我。圣上看到我们并排站着,都会笑着说道:“这上苍给我送来了金童玉女啊。”

姑姑却不喜欢云湛,总是对我说:“玉儿大了,不能再和皇子们走的那么亲密。”我不以为然总是仗着皇太后的溺爱,偷偷去找云湛。
天皇八年,端午,永嘉孝敬皇太后去世了。
我第一次经历死亡,我没有哭因为我不相信。
母亲流着泪和我解释劝解,我都不肯接受,毅然决然的觉得外婆还活着。
太后过世后,我仍如太后在世一样,天天跑去景寿宫,抱着外婆亲自给我绣的嫁衣,一个人坐在床榻边,期待着外婆从殿内走来,抚着我的脸,唤我“小玉儿”。
有一天,我和哥哥闯祸,我被姑姑训斥,我一路跑到景寿宫,赶走所有的奴才婢女,一个人坐在地上发呆。
地,如此的冰冷,没有温度,看着窗外外婆亲自种下的桃花,今年的桃花已经逝去,如同我外婆的生命。我再怎么不愿相信也没有办法,逝去的逝去的永远就这么失去了,再怎么挣扎都是一种心理安慰。仰头看着秋风中的落叶凋零,生命如此易逝,转眼间就再也找不到呼吸。
初秋的寒气袭人而来,薄薄的轻纱又怎能抵挡?钻入心底的冷,指尖的冰冷让我觉得我是那么的无依无靠。肩头一暖,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扶起我。
似曾相识的气息扑面而来,淡淡的楠木香充满了整个宫殿,我的整个心房……
云湛低下脸庞,双眸凝视着我的脸,他的眉若远山,他的眼如深潭,目光深澈而又迷离,这光芒里蕴藏着我无法忽略的怜惜。
他的气息,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这种陌生的男子气息,让我不知所终,心中似慌乱,似茫然,似怜然。
他伸出双手拭去我脸颊上的泪水,说道:“玉儿蹙眉流泪的样子好美,但是会让我心疼的。”他低着头看着我,脸上满是怜惜。声音是如此的低柔与忧伤。我的脸却似樱花般娇艳。
看着我的羞涩,他却轻轻一笑,张开双臂将我搂进怀中,慢慢的收紧双臂。
第一次说我美,我好是开心,他说过我乖,傻,淘气,呆,唯独没有美,从小到大,我好希望他能说我美。
他的怀抱,好温暖,他牵过我的手,理过我耳鬓的乱发,就是没有抱过我,他的怀抱是一个世界,在那个时候就是我的世界,我呆在他的世界里再也不想离开。在那个时候,我不再冰冷,不再惧怕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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