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繁华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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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三月十三,我十五岁的生日,我的及笄之礼,便在今天。
我,身着华丽而夺目的四重红绢长衣,绛红的曳地裙摆上两重心字的金色刺绣熠熠生光。一头墨发自然垂下,如丝如缎,徒生光晕,令人艳羡。映着我身上的血红礼服相得益彰,宛若那刚出阁的新妇一般,仪态万方。给我的感觉是出嫁的梦幻,凤冠霞帔只剩下那一份凤冠和身旁的良人,我的良人不知在哪。
这次主持这次及笄之礼的是当今皇后和我的母亲高敏公主,皇贵妃率领京城内的内命妇来观礼。全国各地的达官显贵的内人们送来礼帖。在后堂,我身披镶嵌着晶片的披肩徐徐走过铺着锦织的玉阶,虔诚的跪在独孤家诸位先祖的排位之前,双手交叉,举过双眉,深深的俯身跪拜。
皇后,是我的嫡亲姑母,顶着她那凤冠,看着是那么夺人的凤冠,向我走来,手里捧着一只特制的八宝琉璃金簪。这金簪用最纯的黄金打造,簪头盛开着一朵百来颗最难得的的珍珠嵌成的牡丹,珍珠如泪,牡丹亦如泪。这只簪子只要是我家族的女人在及笈之后都会永远持有。
我缓缓的低下头,她拿着这支簪子为我盘起长长的发丝,发髻重重,发丝缕缕。
我转身回头看了看我的母亲,高敏公主身着绣着凤霞的金裳,额眉前金缕摇曳。投过头饰上的反射,我看清楚了那双眼睛里的神色与水晶般的光芒。
她微笑噙泪着迎上我的双眸。我转身再次跪拜,听着指令管的诵述着,先跪拜祖先,再拜皇后,再拜父母。这一切这一切都结束之后。转身,满堂华彩,寂静无声。
正值中午,阳光撒进殿堂,透着这满壁的珠宝转射到我的脸上,我迎起脸,享受这时的高贵与荣耀。
我的倩影映射到这镶嵌着玉石的宫墙上的,发丝缕缕,发髻高耸,婀娜多姿。
满堂的寂静似乎在等着什么,我此时此地在接受这来自全世界的光芒。站在大堂之上,我的影是那么的孤寂,就似我的姓,孤独。
我第一次拥有这样的华彩光芒,第一次站在父母的前面,他们再也不会站在我的前面,他们离我好远,再也不是触手可及的亲人。而是我这辈子的责任。
那个瞬间,我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拥有童年。
第二日,张姑姑催着我起床,穿衣,抹粉,梳妆。这是我第一次以**之礼去给我的父母和皇上皇后请安。
成妆之后,姑姑看着我久久不能言语。
满院的樱花和桃花,艳紫色与粉嫩色满院的飞舞。
镜中的我,是那样的艳丽,与一丝丝冷傲。一头牡丹髻嵌着珠玉宝饰,身披黄鸾凤仪的罗布。我不止一次的怀疑过这是谁。
穿过走廊,遇见我的哥哥,白衣宽袖飘飘走来。
他驻足,看着我,挑着眉满是惊艳之色。我扬起头学着他的挑眉回瞪着他。
“美人忆昔,笑亦盼兮,挑眉望兮……”他高颂到,一双清澈双眸里露出一丝丝坏笑。
我侧头抿嘴不语的看着他,
见我无动于衷,便又吟道:“如此俏佳人,何人不求,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万人所求。”
我见他还是纠缠,吟着这句词,夺过他手中羽扇向他打去。他见我急了,立即转身躲开我,口中不停说道:“卫侯之妻,我们家玉儿的卫侯在哪里?”
我停住,咬着嘴唇,一时不语,耳后面却发着热,双颊染上一丝红晕,本就点了胭脂,这样看下去是那样的妖艳。
“爹爹不是齐侯,你也不是东宫之主,你怎么说得出这种混帐话,小心我告诉爹爹。”我气着说道。
“好妹妹,千万别。你不是东宫之妹,那谁是?现在虽不是,但也不远了。”听我要告诉爹爹,更是张狂,“昨天爹爹和我为你到国安寺卜了一卦,妹妹你红心萌动,将遇良人。”我甩手打去,可是姑姑拉着我的手,说道:“你们俩别闹了,老爷都快回府了,在这么闹被国相爷看到了,又该罚奴婢了。”哥哥抽身而走,我的手落了一空。

哥哥回头又向我挑衅了一番,“姑姑,你总是偏袒哥哥,你看他说的是什么话?”
姑姑掩面而笑,“巧遇良人是好事,你又何必气恼了?”我一时气急没说出话来。看着哥哥离去。
无论我们的身份是如何的高贵,如何受人仰慕,我和哥哥之间的关系却像极了平凡的兄妹。我也会任性娇痴和哥哥为极其小的事而争辩。永远好像是长不大的孩子……“小姐,国相爷回来了,还是先去请安吧。”旁边的丫鬟说道。
“也好。”我低下头,藏着我脸上的那份娇气的害羞。
良人,良人,什么良人,我所谓的良人还在很远方,还在守他的陵墓,何时才能回来娶我。
遥望远方,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他,多少年,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偏远后陵,隔山重重,是否已经入秋。
我出生于独孤氏,孤独峮氏是本国的开国之家族之一。一直是士族首领,在所有贵族中,声望最隆,和皇家结亲缔结姻亲最多的家族。历代执掌重权,我的姨妈就是当今皇后,我的母亲就是当朝唯一的公主。独孤一氏,历代文人墨士门人最多的家族,能人辈出。很多人都以近了孤独峮氏为地位的象征。是当朝第一名望之族。自孤独峮氏以下,上官氏族,李氏,周氏,四大家族中流砥柱,包揽了朝中的要职要权,外族势力不断膨胀,使皇权越来越形同虚设。
先皇登基之初,四王夺位,勾结外寇,一直叛乱不断。
混乱时期一直维持了二十年,在这二十年里,氏族精英们,几乎全部参加战争。
染满血衣的氏族子弟立下不世之功。年年征战,赋税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农耕荒废。二十年的战争使很多百姓命归于此。
很多氏族的子弟将他们的一切留下了这一片疆土。因为多年的战争使这个国家的实力已经不复存在。而很多氏族也在这个时候渐渐垮塌下来,很多门第已经无法支撑。
正逢乱世,贱民出身的很多军人却在战争中获得军功节节攀升。迅速扩大势力,掌握很多重要权利。一反我朝的“重文轻武”很多武将通过这次都获得了一定的地位。当今皇上登基时,局势亦是不稳,已经不仅仅是外侵这个问题,已经延伸到氏族对权力的争夺。各地官吏也肆意横行,贪污公款,苛刻税负,而这个时候的武将扩充着自己的实力,佣兵自用。那个盛世在这个破碎的朝代已经看不到踪影。
而在这些家族中,只有孤独峮氏根基深厚,派系繁杂,更是有二十万的兵权。到了我们这一代,人丁单薄,只剩下我和哥哥。但这并不能动摇我的家族,我父亲是两朝重臣,当朝的相国。我的叔父统辖京城内的所有兵权。全国上下都有我爹的门生。
我在家族里很特殊,我是所谓的郡主,可是全王族没有公主,只有我母亲一个。我出入皇宫和自己的家一样随便,我总是会去找皇后姨母和两个皇子,紫心殿还有我的寝宫,我一直和皇子们一起上学,上的是皇家私塾,虽说是皇家私塾,只有三个人,皇太子云漠,二皇子云湛,还有我。皇太子是我嫡亲姑母生的,而二皇子是上官家的丽妃生的。丽妃是个性情温和的人,和二皇子一样。
可是丽妃自从生了他在前两年被派到后陵守陵。自那时起我们就没再见过面。离开之前,他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道:
一杯伤心酒两滴相思泪
到如今菱花镜里空憔悴
莫问当年朱颜戴绿翠
只怨谁错把鸳鸯配
芳花任谁贪
凭君枝头占
无承望花飞分谢珠落散
待得来日霜鬓垂肩乱
回头看不见来时伴
我命中注定只能为了家族而活,在这高贵的光环下,却又更多无法理解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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