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宿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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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祥十五年,花朝节是我十五岁生日,父皇下诏五国国主进京为我庆贺。今日我着银丝孝裙,梳朝天髻祭祖,正午受五国朝贺,受使节来贺。礼后,我在丽苑休息,看见了利维,他是梁国国储。利维算是我的表哥,温文尔雅的他实在不能令我相信他就是镇压魏国生擒魏王的元帅。“国储为何在此?”“公主见谅,利维因偶感不适,出来透透气。”“那国储可愿与我一同游园。”“愿随公主。”“国储,并不像捷报传闻那样铁面无情呀,神闲气定不像是一个驰骋疆场的元帅。公主是说我,无将才是吗?”“国储误会了,舒雪并没有这个意思。是利维多心了,公主见谅。但臣希望公主可以明白,没有一个人是单纯的。”我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风微起,满地的樱花迎风而起,我在风中跳起了舞。这是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起舞,轻盈的舞姿,随风旋转。利维伫立在一旁,静静的望着我,同样我也注视着他。良久,他突然说:“公主臣还有事先行告退。”说完便快步离开了,直留我一人呆呆的站在漫天的花雨中。是夜,母后宣我觐见。我走进抚远殿,见到了梁国君梁元丰,我依稀楞住了,正值壮年的他英俊却不乏霸气,钢骨内有柔情。这时母后先开口了,“舒儿快给舅父行礼。”我欠身以高贵的姿态向他行礼,他含笑道,“公主多礼了。”转瞬就向父皇说,“否让公主降尊到梁国游玩几日。”我看到母后的脸有了些许的变化,倒是父皇从容地说,“既是梁王有意朕就准许。”
母后的脸越发的不好看,我担心她不舒服,就悄悄的跟在她后面,她去了黎元殿,她去找竹尚夫人了,竹尚夫人是这深宫中最神秘的女人,她不同于母后及宝妃,沉稳内敛,听宫人们说自从梁国君遇害后她就守在黎元殿,十五年未曾踏出一步,今日母后为何到此?我伏在宫门旁,看到了竹尚夫人,她的姿色毫不逊色于母后,一身白衣和母亲的丹红凤袍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这两个女人是处在两个极端的,水火不容。“皇后深夜到访,不知有何事?”夫人慢慢起身,她并不向母后行礼,只是望着窗外的月亮。仿佛母亲只是她衣服上的一粒尘,不值得一看。母亲只缓缓的说道,“你知道的。”“元丰,他来了吧?”竹尚夫人悠悠的说道。好像任何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不光如此,他还要带走舒雪。”母亲的情绪有些异样。“舒雪?是谁?那个女婴吗?你还记得吗?十五年前,因为国君说这女婴可能会殃及帝业根基,你们就对他下了毒手,还将我囚禁在此!报应,今天也要你常常这失去至亲的滋味,哈哈…”竹尚夫人歇斯底里的笑着。母亲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没有听到竹尚夫人的话。洁白的月光均匀的洒在母后的身上,她洁白的脸就像得更加诡异,宛如被抽干血液的干尸。母亲此时如同鬼魅一般,怒目圆睁,突然伸出双手狠狠的掐住夫人的脖子,夫人几乎不能呼吸了。双手竭力的挣扎着,她的脸惨白的如白纸一样,恍惚间她拔下了母亲头上的金步摇,向母亲的肩头刺去。“啊…”母亲叫了一声,将夫人重重的推倒在地,自己也半扶着桌子。瘫倒在地的竹尚喃喃道,“帝女现,基业毁并五国,统天下叶上毁,方悔初乱世定,梁称王。“母亲楞住了,问道”竹尚你说什么?这是国君最后一只卦象的译文…“竹尚夫人满脸泪痕。在门外的我一下楞住了,基业会毁在我手中,不觉我瘫倒在地哭出声来。
”什么人?“母亲厉斥道。正当我不知所措施时,“公主快跟我来。”是利维哥哥。
我们逃到白天相见的丽苑,我依然不停的落泪。
良久,利维开口了“竹尚夫人是我的生母。”
我楞住了“什么,你不是梁王元丰的儿子吗?”
“不,不是这样。在父王逝世的时候,叔父就把我过继了,将来把王位传给我,也算是无愧于我的父亲。”
“那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我问道。利维并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说
“不要问那么多了,我还是更喜欢白天在风中翩翩起舞的舒雪。”
天色不早,回去休息吧。“如果不出差错明天你可能就要和我们一起回梁国了,好好休息别让你父皇母后看出你知道什么。”第二日,清晨。
招远殿,我站在父皇下首,梁王就在殿下。
俯首说道,“今蒙天朝照拂,梁国风调雨顺,臣应万民心意跪请朝凤公主代陛下亲临梁国,以慰民意,万王陛下恩准。”
“嗯,正和朕意,就依梁王之意,准许公主随你一同回梁国。”
正午,母亲亲自送我出宫,我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右肩高了许多,可能是被刺伤的缘故吧。我并没有说什么,望着她满含泪水的眼睛,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意外的是不出深宫的宝妃也来送我,一身樱色的宫装娇弱的身形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宝妃,父皇的一个妃子,十几年来荣宠不衰,只是多年未诞下子嗣,反倒更得父皇宠爱。此时,她款款向我走来,眼含热泪,说道:“公主此去定要小心,这块玉坠算是我送给公主的临别礼物。”说着便从颈上取下玉坠,交到我手中,我握着手中带着体温的玉石,我不禁也流下泪来。“舒雪谢娘娘宠爱只是这玉坠是娘娘随身之物,不敢妄取。”宝妃只是将玉坠放入我手中,转而回到父皇的身边,我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这样干脆的让我出使梁国,在我离去时他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难道他真的忌惮竹尚夫人的话,认为我是颠覆帝业的人?我不明白就这样我乘着半幅太子仪仗无比尊荣的出使梁国了,这仪仗说来也可笑,我一女流之辈就空有太子仪仗,不是暗喻天朝后继无人吗?
坐在车中,我透过车前的珠帘,向前望去,是梁王和利维,回头望去,京城以消失在我的视野中,身边只有夜莺的我,就这样踏上了命运的不归之路…
路上颠簸了几日,总算到了梁国。
同样晚上又是迎驾的宴会,这几日不曾好好休息,但礼仪还是要守的,于是我叫夜莺为我梳一个简单的发髻,可呈上的珠钗除了,六根凤尾钗,一根祥凤钗和一些零散的珍珠碎坠,便无其他了,呈上的礼服也是纹有飞凤的,这使夜莺大惊。她睁大了眼睛,望着这些。良久,她突然说道,“这梁王是在亵渎公主,回去定要向皇上奏明,请皇上降罪。我疑惑道,为何?夜莺放下梳子,拿起一根凤钗,说这凤钗只有皇后,诸侯的元妇,国君的元妃才可以佩戴,且天朝皇后要佩戴十二根,下属的元妇元妃因是国君或诸侯的原配,身份在皇后之下只有在庆典时才可佩戴六支的。还有这祥凤钗是国君大婚时元妃佩戴的,如今却要公主佩戴,这确实不合乎礼仪。”正当此时,利维走进来了,拱手向我道,“公主见谅,因国君内宫女眷并不多,所以这些珠饰并不齐全,因公主身份在元妃之上,所以就按元妃的等级备了这些钗环,还望公主见谅。”我笑道,“无大碍,既是事出有因,就没有什么可见谅的了。请国储稍侯,我这就命夜莺为我梳妆赴宴。”说罢进了内殿,夜莺先是把我的头发绾成了祥云髻,然后一次将六根凤尾**发髻中,顷刻原本松散的头发被束得紧紧的,再将祥凤钗**前额的髻环中,换上礼服,拖沓的凤尾裙边,宽大的祥云袖口,显得高贵无比。
站在镜子旁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高高的发髻,白如凝脂的脸庞,上挑的丹凤眼,金光闪耀的长裙,连自己都疑惑这镜中的美人是我吗?夜莺不觉叹道“公主你好美呀,向天仙一样。”我笑着白了她一眼。“我们赶快出去吧,别让国储等太长时间。”说着我便走出内殿,来到了利维面前,他怔怔的望着我,不知说些什么,夜莺却笑出了声,“国储,您在看什么这么出神。”我知道利维又失神了,就像上次我在花中起舞时是一样的。利维马上说道,“请公主见谅臣刚才以为是天仙下凡,失礼了还望公主恕罪。没什么,国储我们还是快些赴宴吧,不要让百官等太久。”“是,请公主随我来。”茫茫夜色中,我穿过蜿蜒的回廊,不经意间又想起了那晚母后狰狞的面孔。不仅后脊发凉,终于到了大殿,随着礼司的一声报奏。众臣下跪迎我入殿,我从容入殿,却不见梁王和梁元妃。接着百官入座,稍后梁王来了,就坐在我旁边,此时我才意识到刚才礼司引我坐下的地方正是元妃之座,我如坐针毡。向梁王望去却遇上他深邃的目光是我说不出话来,我用手沾了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错”字。

他只笑了笑向我摇摇头,暗示我没关系。晚宴过后,我走在长廊中突然梁王出现在我面前不禁吓了我一跳。公主可愿意让本王陪公主熟悉熟悉这王宫。我已是惊慌,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梁王一旁走在这夜气之中。“国主,方才为何不见元妃?”他沉默了一会,“她…她死了”。我没有说什么,但我感觉到她对梁王很重要,我看到他俊阔的脸上有一丝阴霾。数日过去了,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宝妃要将玉坠送我,望着手中的玉坠我疑惑万分,此时夜莺进来了。“公主谢公公到了。”他是梁王特意挑选的,以便可以让我熟知这宫中的事物,以防我像蜿蜒那夜一样在这里漫无目的的游走。“老奴见过公主,公主金安。”“谢公公快请起,以后还要多麻烦公公,不必多礼。”我满带笑意地说。老奴谢公主。
“公公算是这宫中的老人了吧?”“不敢,老奴六岁进宫服侍过两代国君,先国君去后,老奴一直是伺候国君的,自公主来后,国主命我来服侍公主。”谢公公淡淡的答道。
“是这样啊,那要谢谢国主了。”
梁国以花闻名,总算是见识了,今日天气温暖,我也熟悉了这宫中的去处,便命夜莺取剑到偶华庭。
“公主你要练剑?”夜莺疑惑道。“是啊,武艺荒废了许久,也该练练了。”“可是,公主。此行我们没有带剑呀。”
“是呀,这里不是英华宫,不是在母后身边呀。”我慢慢地说。
我不知道母亲的伤好了吗?也不知道紫枫哥哥是否平安归来,边界的战乱是否平息了?我好思念母后啊。心里的思念倾泉而出,我不知哭了起来。
突然听到夜莺唤道,“奴婢见过国储。”
是利维,我赶忙拭掉泪水,转过身。
“是国储啊,今日怎么有空啊…”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哭?”
说着他用手拭掉我脸上的泪水,这是出父皇以外第一个碰过我的脸的人。我的脸越发的烫。忙挥落他的手。
“我带你出宫吧?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说着,便拉起我的手。
不时,我们出了宫。梁国的风光不止花美,满街的女孩子们热情豪放,我想应比花更美。
“舒雪,我们去月老庙吧?”
“啊,嗯好吧。”他又是第一次在梁国敢叫我名字的人。
庙中的人很多,多半是求姻缘的善男信女,我好奇的看着他们,也许十五岁的我不明白吧?这时有一个卖花的老妇,走到我身边。“姑娘,买一朵花送心上人吧。”
“我还没…”
“给我一只花。”没等我回答,利维就先买了一只。
看着老妇离去,我看着他手中的花,“你要送谁?”
“送你呀。”
“我?”
“傻丫头,让我照顾你好吗?”随后是他灼热的目光直直的盯着我,我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带你到这吗?这里是我父王和母妃的定情之地。”又一次的紧握住我的双手,“相信我好吗?”“相信你什么呢?表哥?”一声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局面。一个满脸笑意的女孩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是谁?为什么会和表哥在一起,快说!”
一连串的发问,我有些不知所措。“她是天朝的公主驾临梁国,你还不快行礼?”利维不带任何表情地说。
“公主,刚才失礼了,我是叶王府的幼娴。”梁国的女子果真都是率性而为,不拘礼于小节。
“公主啊,天色不早了。您该回宫了。”我微微一笑。“是啊,多谢郡主提醒。”
这幼娴郡主倒是机敏,说着就吩咐她手下的人备车,送我回宫了。回来的路上我不断想,他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不知为什么,我从心底有一种厌恶,我宁可今天出宫的人不是我,是别人。
终于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他送我的花。
公主你可算回来了,“国主都等了有一会儿了。”夜莺焦急地说。“我知道了,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了大殿内。”
“不知国君找我所为何事?”“你可玩的尽兴?”梁元丰冷冷的问道“砰”的一声,宫门被关上了。“本宫想做的你无权过问!”“哦,是吗?”瞬时,我的脖子像被什么狠狠地掐住。我被抵在墙上,厚厚的石墙使我背后发冷。“你想干什么,放手!”我从喉咙挤出这几个字,我的呻吟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了。“放心,公主殿下我只想要你清醒一点你来梁国的目的,你是我的一颗棋子我要挟叶上方阳的一颗棋子,你别有什么企图!”要挟父皇,我怒斥道:“梁元丰,你别忘了我是谁!”我用完最后的力气,瘫坐在地。我发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开始自语,“别忘了我是谁!好啊,又一个叶致涵,致涵,致涵。”他开始咆哮。突然他又猛地拽起我。“你到底是谁!”我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只是流着眼泪。他狠狠的扯下我脖子上的玉坠,顿时我的脖子疼痛无比。他只是踉跄走出殿去,我分明看到了他有泪水流下,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我被软禁了。摸着脖子上的伤回想昨夜,他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难道他不怕我回禀父皇吗?也许我错了,我不会再回去了吧?正在我胡思乱想之时,谢公公来了。”公主,国君有请。“这使我和夜莺不寒而栗。”公主,还是不要去吧?我怕您…不然奴婢和您一起去。”“公主国君只请您一人,请快随老奴去吧。”“嗯。”我浅笑道,我明白我躲不过的,这是命。此时,夜莺紧紧的拽住我的衣袖,她已泪流满面。我看着谢公公。又对夜莺说:"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听谢公公的安排。”“谢公公拜托了。”“老奴明白请公主放心。”就这样我孤身一人,踏进了梁元丰的御政殿,同样是只有我们两个人。许久我们都没有说话,墙的两侧挂着两幅画像一幅天真浪漫,一幅风华绝代。仿佛那绝代的佳人更像是宝妃。“像吗?”他开口道。“什么?”“那幅画像你吗?”“为什么画我?因为你太像她了。”他出神的看着我。“谁?”我明知故问,我知道他在说宝妃。以前在宫中也有人说过,不过说的那个人被母后杀了头。“你知道你的身世吗?”我的心被震了一下。他知道?“我清楚。”“不,你不清楚。”“是预言对吗?先国君的卦文。我已心知肚明,只是不明其意罢了。”“是吗?那到要请教公主了。”他笑道。我没有说话,他走到我面前扳起我的下颚,将玉坠挂回了我的颈上。“这是她送给你的,回去告诉她,过往云烟亦无痕,轻纺佳人亦无存。”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不怕我对父皇说吗?你不会的。帝女现,梁称王。你的命运和我连在一起。”说完他转身,取下挂在墙上的画,交给了我。他的手停在了我脖子上的伤处,轻轻地摩挲着,我感觉得到他掌心的温度。“弄伤了你,这幅画算是补偿吧。回去吧,回到叶上的身边吧。紫枫皇子已经来了。”说着他的手滑落在半空,而我却不自觉的用手握住了他的手没有松开,不争气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笑了笑,三年后会再见的。他送我出了大殿。“宣紫枫皇子,迎公主还朝。”梁元丰对谢公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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