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梅林忆酒破恶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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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点头道:“还是展大哥够义气,不似你这邋遢老鬼小气的要命。”那老道士扭过头,道:“你这‘小铁拐李’也好不到那去!”两人坐在对面,却各自将头扭到一边,暗暗的生起闷气来。展阳撕下一块鸡腿递给少年道:“小兄弟,来,吃支鸡腿吧!”
那少年正要伸手去接,却被老道士眼疾手快,半道夺了过去,挥舞着鸡腿,笑嘻嘻道:“这个理应年长者先受用,岂能乱了规矩。”展阳点头称是,斜着瞥了一眼那青衣少年,却见那少年鼓着腮帮子,两只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知他又在想什么诡计呢!
少年望着神气扬扬的老道士,忖道:“邋遢鬼,少得意的太早,笑的早未必能笑的欢。”打定主意,口中啧啧道:“黎明鸡叫,故而‘头’为一日之始,吸晨露之精华;黄昏归窝,故而‘尾’为一日之末,取残阳之余晕。鸡之美味皆在这一头一尾里,看来都要归我了。”
老道士不管他叽哩咕噜说了半天,一听他要吃鸡头、鸡**,搁下手里的鸡腿,两只污垢不堪的大手抓住整只鸡,揽在怀里,笑道:“什么鸡头、鸡**的,现在我把整只鸡都吃下去,什么美味都能吃到了!”
那少年肆无忌惮的拿过搁在桌面上冒着油脂的鸡腿,左手握着酒壶,咬一口鸡肉饮一口美酒,不时的冲着老道士挤眉弄眼的,无限得意尽在眉宇之间。那老道士看一眼手里的大半只鸡,又看一眼少年手中的美酒,真是难以取舍。神情扭捏古怪,似忧非忧,似喜非喜,完全没有适才的得意之色。
那少年见老道士身子前倾,忙向后一跃,不偏不倚的撞到西角处的白衣公子的后背上。白衣公子冷哼一声,手中折扇一挥,一股力道卷起右侧的长凳,径直砸向少年。那少年侧身避过,心想:“我本要躬身致歉,却险些中了暗算,看来这世间不讲理的人居多。”
“哎哟……哪个混帐东西,敢砸老子。”
“嘣¬¬――咔嚓――啪啦
只见楼梯口赫然站着三人,粗布麻衣,腰上围着兽皮,头戴皮裘帽,左肩上搭了个褡裢,手上各握着一柄猎叉,俨然猎人打扮,多半是南蛮人。起先的人身材魁梧,面色赤黄,身后的两人大脸小眼,嘴却奇大,,一般高矮,形象甚为滑稽,右首的一个人左臂上套着铁箍,左首的一个人右臂套着铜箍。
斜眼见南首的桌子上的邋遢道士哗然大笑,张口狠狠的咬在鸡**上,眉头一皱,脸上神情极是难过。为首的一个汉子怒道:“臭道士,笑甚么?”
老道士根本没留意那三个怪模怪样的南蛮人,竟完全没听进耳中。他望着少年在那白衣人处碰壁,心中窃喜不已,不自禁的咬了一口鸡肉,满口腥臊之气,原来这做杀鸡的人是个糊涂蛋,洗到一半时被人打岔,办其他事情,竟然忘了洗干净。更倒楣的是老道士偏偏这个鸡就抱在怀里,更可气的他还咬了一口。
那蛮夷汉子见他脸上阴晴不定,以为他在讥讽自己,伸手拍在老道士的肩头,道:“牛鼻子,你挤眉弄眼却是何意?未免欺人太甚!”那老道士含在口中的鸡**正犹豫不决,觉着弃之可惜,食之更可惜,却被这一拍之下,喉咙一松,囫囵咽下。其中苦楚窘迫之感,为外人所不知,面上还要堆笑,实是想死的心都有吧!
“砰!”
那蛮夷汉子直直的摔在地,四肢屈伸,活脱脱一个乌龟样子。那道士笑道:“千年的乌龟万年鳖,你还真是长寿!”那汉子僵住片刻,慢慢血气活络,手脚已然能动。只见他朝着身后的二个人骂道:“混蛋,你们是这样讲义气的?”那二人怯怯的站着不动,低声道:“大哥,不是你说要我们不要轻易动手的吗?我们站到现在,动都没动一下,难道还不够义气?”倒地的汉子爬起身子,啪啪的两声,给那二人各一记耳光,脸上立时现出鲜红的五指手印,怒叱道:“呸,奶奶的,看不见老大被人……”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终究把“欺辱”两字咽了下去,憋的他两眼突出,怒目而视。

“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大哥,你让兄弟们太难做了。”那二人异口同声说道,言语中满含无奈,极是恍然无措。
“啪!”只见西角站着的青衣少年捂着脸颊,愕然不知所谓,叱道:“你做甚么?作甚要打我?”原来那少年在一旁看那三个蛮夷人的出丑,不经意间将手搭在白衣人的肩头,却不料那白衣人甩手一记耳光,直打的脸火辣辣的痛。那白衣人声音尖锐,阴阳怪气道:“轻佻浪子,把你的脏手拿开!”
那少年莫明其妙的挨了一记耳光,更被人骂成浪子,眼前的白衣人真是不可理喻,偏偏他好胜心大盛。脚钩住一条长凳,大咧咧的坐在对面,细细打量着白衣人。只见蛾眉如黛,秀目晶莹剔透,肌肤欺雪,貌比潘安胜三分。那少年笑道:“公子,你我皆是血性男儿,别弄的和戏台上的花旦一样,扭扭捏捏的,莫不是老虎**摸不得?”
那人蛾眉一挺,怒道:“你说我是老虎屁……”嗤的一声,一支木筷携凌厉之势攻向那少年的面门,那少年右手的鸡腿迎着木筷,顺势一带,那根木筷赫然插在鸡腿上,却见那少年嘻笑道:“多谢公子美意,这支筷子正当受用。”
白衣人平日里受敬于人,那里有人敢如此戏谑调侃,提起桌面上的一碟菜,兜头摔将过去。那少年侧头一避,那盘碟直摔到兀自责骂不断的蛮夷汉子的脸上,啪的一声,碟子摔的粉碎,瓷屑四溅,但是满盘荤油杂物完全的留在脸上,污秽不堪。
“妈的,今天倒了血霉,连兔儿爷也敢欺到老子头上。”一柄钢叉直愣愣的插在板桌上,左手一拳向白衣人的脸上猛击过去。那白衣人右手折扇一拂,搭在那汉子的手腕,似有强大引力,用力一拖,那汉子站不住,身子前仆,向桌子急冲过来。白衣人扇子重重一顿,撞在那汉子的后颈,喀喇喇一声,连人带桌的摔倒。其他二人见他一招之间即被撞倒,可见对方来头颇大,但是做兄弟的得讲义气,也不废话,两人抢上前舞动钢叉,攻向白衣人的左右两侧。
那青衣少年望着灰尘木屑和满地狼藉的饭菜,还有那狼狈不堪的汉子,嘴角一咧,独自靠着墙壁喝着酒吃着肉,冷眼旁观。
白衣人端坐在凳子上,手中折扇飞舞,将两人的凌厉招式一一化解。几招之后,只见白衣人蓦地变招,由守转功,折扇挑开左侧的钢叉,右肘朝着右侧汉子的胸口猛击。噗的一声,左侧的汉子用力过猛,身子踉跄,手中钢叉拿捏不定,不偏不倚的正好插在倒地汉子的**上,“喔唷!谁干的?”那左侧的汉子猛的拔出铁叉,满脸歉意,想要弯腰扶起他,紧跟着右侧的汉子被猛的一撞,一个趔趄摔倒,生生的压在他的**上,当真是遇事不顺,诸事不顺。“喔唷……哎呀!”此时原本萧条的大厅内早已围着很多人,瞧到这一幕,众皆哄堂大笑。
那两人扶起千疮百孔的汉子,知道眼前的白衣人已然手下留情,这般拚命未必能站到便宜,只能作罢。站在墙角的青衣少年瞧着三人一瘸一拐的背影,**上兀自血流不止,心生一计,满满的喝着一口酒,“噗哧!”全部喷到那汉子**。那汉子犹如锥刺骨,一骨碌跳的老高,脚下打滑,重重的跌坐在地,这般滋味真是苦不堪言,五味杂陈奔流袭来,如斯坚强的汉子眼眶一红,眼泪已然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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