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羸弱病躯竟金甲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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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丁莹知道此时的颜文青需要宣泄,仅是流泪是不够的,他需要呐喊、痛哭,将心中的郁积之气排出,这股郁积之气在体内滞留的愈久,对他的身体伤害愈大,最终的结果极有可能是致命的……丁莹心中针扎般难受,扶住了他抖晃不已的身子,柔柔地声音道:“大哥,有什么委屈不要闷在心里,想哭就哭出来吧。”她口中叫着大哥,这一刻的她却像极了一位慈爱的大姐姐,抚着受了惊恐的小弟弟的后背,望向他的眼光里满是怜爱。
颜文青摇了摇头,促喘一会,忽然张口吐出一声低啸。慢慢地,啸声由低沉渐而高昂,又转而激越、锐利,啸声中充盈了愤懑哀苦之意,犹似惊雷在冷寂的夜空里轰轰隆隆翻翻滚滚向四下里传响。
啸声持续了一盏茶的工夫,又渐而息止。颜文青的神色也渐而稳定下来,似乎满腹的凄苦哀怨伤痛都随了这一声长啸挥散殆尽。他长啸吐毕,胸中郁积之气既去,头脑清醒许多,听着这静夜中恐怖一啸引发的满城鸡鸣狗吠,脸色一变,不及多想,道了声:“快走!”拉了丁莹便跑。
丁莹心下好笑:大哥这恐怖一啸真要比战场上的锣鼓号角还要好使,整个汴京城立时便炸了营、开了锅,这儿离客栈没多远,林大哥和金都的兄弟、还有什么军方的兵士、官方的捕快以及乱党流寇好事之徒只怕一会儿就会呼啸毕集。心内更是暗暗欢喜:大哥心中的郁积之气应该是消散了,单看他急急逃离就知道神智恢复正常了。
两人转过一条街道,迎面意料之中的一对夜巡的兵士慌慌急急奔来。“站住、投降、天子脚下、草莽流寇、半夜三更、孤男寡女……”乱哄哄的声音混响成一片。颜文青眉头一蹙,低声道:“上房。”拉了丁莹腾身而起,跃上了左侧墙头。后面乱声不绝:“军爷凛威、宵小鼠胆、大爷、狗命……”丁莹“扑哧”轻笑出声,被颜文青拉着蹿房越脊,奔掠不止。
丁莹柔滑的小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热,忽而心头鹿撞,面上娇羞不禁。幸而月暗星稀,偶尔有被惊醒的人从半开的窗户中看见,也被两人犹似魑魅的身影骇呆,不敢看也看不清那苗秀的女鬼抑或狐仙粉腮绯红、艳若桃花。掠过几条街道后,丁莹娇羞渐去,芳心微升喜悦之意。
又掠过一家宅院,由墙头往对面房上跃去时,蓦见房上早有两人不声不响立在那儿,恰好挡住了两人去路。颜文青吃了一惊,急欲沉身落下,对面一人冷笑一声,抬掌拍将过来。颜文青翻掌迎上,“啪”的跟对方对了一掌。对方人在高处,占了便宜,一掌对过,颜文青带了丁莹落足街头。那人身形晃了一晃,道了声:“好功夫。”
颜文青仰首望去,只见两人并肩立在房上,一高一矮甚是悬殊。掌击自己的是那大个子,看上去懒散散、病恹恹的,手下却着实来得。听他懒洋洋地笑道:“颜公子好雅兴啊,将这汴京城当作你家的后花园了,携美人御空遨游,端的是风流潇洒,这取悦女孩子的方式倒也别致。”
颜文青心下恚生,这才意识到一直拉着丁莹的手,急忙松开,微微尴尬。
那矮子嘿嘿笑道:“师兄当这是一对谈情说爱的小情侣吗?整天睡不醒的一双昏眼,什么眼神。没看到那女孩子是给他生拉硬拽着上墙爬房?嘿嘿,是从哪家豪门阔户中偷抢出来的千金小姐吧?哎呦喂,可爱的小妹妹,瞧这小模样、小身材,啧啧,我见犹怜哪。这可是父母的心肝宝贝啊,给人拐了出来,府上还不找翻了天?啧啧啧啧,可怜,可惜,可爱,可亲……哥哥我着实地心痒难熬啊。小妹妹别怕,别怕,有哥哥在,没人敢欺负你。他奶奶的,哥哥我热血沸腾,决意要英雄救美!亲亲的小妹妹,告诉哥哥府上何处,哥哥送你回家哦,指不定岳父大人一高兴,当场就来个……”

看他一身的流里流气,听他满嘴的胡说八道,丁莹又羞又怒,叱得一声,抽剑便拟施以惩戒。旁边颜文青早已忍耐不住,呼的一记劈空掌打出,那猥琐矮子呀的一声,一头栽落下来。从地上扎手扎脚爬起,口中大呼小叫:“摔死了哥哥!这下可在亲亲妹子面前出了个大丑。师兄,快来帮忙。”
那大个子呸道:“你奶奶的有色心没色胆的猫崽子!没那份能耐就不要学人英雄救美。”
矮子苦着脸尖声尖气道:“师兄又不是不知道小弟的毛病,一向对臭男人不感兴趣,没兴趣哪儿还能施展出震古烁今、神鬼丧胆、天地耸容的盖世绝……哎呀,臭小子,哥哥说过对臭男人不感兴趣,还跟哥哥动手动……哎呀,吃哥哥豆腐啊?恶心死人了!臭小子,哥哥不爱这调调儿……哎呀!师兄快来,乖乖不得了,臭小子好厉害。师兄快……臭小子你得寸进尺,没玩了是吧?哎呀,臭爪子好硬,哥哥细皮嫩肉……师兄快来,这臭小子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哎呀……哎呀……哥哥今儿个只怕要归位。师兄,你奶奶的瘟猫、病猫、死猫、烂猫……再不来给老子擦**,等着给老子收尸好了……”口中尖叫不停,手忙脚乱招架不停,挨了臭小子几下拳脚,又惊又怕,老羞成怒,“哥哥”终于蜕变成了“老子”。
大个子依然懒洋洋、病恹恹地立在房上,嘻嘻笑道:“你奶奶的色猫!每次惹来一身骚都要老子给你擦**。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的身体,懒洋洋地总也提不起精神来,让那臭小子过来挨揍啊。”
这两人自然是瘟猫、色猫了。猫生三脚,虎有双翼,三脚猫的“脚”,双翼虎的“翼”,都是在江湖上名气不输于一方大宗师的人物。其实颜文青、丁莹一照面便已猜到了两人的身份。颜文青心中一股愤懑之气正没处撒,数招之内便将这个大名鼎鼎、流里流气的猥琐小丑打了个晕头转向。
色猫左支右拙,苦苦支撑,破口大骂道:“瘟猫死猫,生崽子没**、没尾巴的缺德猫!只管在老子面前摆谱,在师父面前屁颠屁颠的那欢腾劲儿……哎呀,哎呀,臭小子你来阴的……”
瘟猫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看着色猫狼狈不堪,眼见真要支持不住了,这才懒洋洋慢吞吞地溜下房来,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倦倦地打了个哈欠,倏地伸手抓住了色猫后衣领,抖腕向丁莹方向掷了过去:“老子成全你,找你的亲亲妹子耍去吧。”说话间,另手啪地跟颜文青对了一掌。
这一次双方都有准备,竟是半斤八两,势均力敌。两人俱感惊奇,各自收起了小觑之心。瘟猫依然是懒洋洋的语气道:“今日在华府,颜公子的轰天雷绝技可是震惊全场啊,三下五除二便将一个大名鼎鼎的赤煞童威打翻在地。瘟猫斗胆,也来讨教讨教。”
颜文青哼的一声,也懒得客气,抢上一步,大漠霹雳掌使发开来,犹刀似棒,掌风“飕飕、呼呼、呜呜、轰轰”发出了各种兵刃的破空之声,眨眼间将瘟猫裹在了一片掌幢之中。但见那瘟猫动起手来可与他病恹恹的样子判若两人,瘦长的身形在漫天掌影中飘来晃去,手舞足蹈,时不时与颜文青对上几掌,碰上几脚,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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