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二十三、寻石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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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石在“地高”读书的两年中,也曾受过不少的委屈和羞辱。
首先是入团的事。由于寻石个子比较小,身体又比较弱,但他不论做什么事,都非常认真,都非常拼命。在存在帮派的班级环境下,他的入团问题,迟迟不能如愿。由于他不是团员,不少同学不把他放在眼里。可是寻石一点自悲感都没有,他意志很坚强,他不在乎同学们怎么样看他,他坚持做好事,但“道化帮”和“柏堤帮”的同学,在每次讨论寻石入团的时候,都坚持他们的成见,说寻石是为了入团而做好事,“假装积极”,“入团动机不纯”,“为了入团而入团”。这对于寻石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但是寻石还是受得了,没有泄气。
有一天,轮到十一排搞“给养”,寻石和罗荣起同学被安排下厨房。他们俩配合工友干这干那,蒸饭煮菜。工友对他们说:“我要到街上买东西,活儿都干得差不多了,你们只要看着蒸饭的火灶,久不久给它续柴就行了。”寻石和罗荣起见灶中柴还多着呢,便走出火房,在火房后面的一棵桃树下休息聊天。他们抬头仰望桃树上将要成熟的桃子。寻石叹道:“看!这桃树结的桃子真多啊!一个个大大的!”罗荣起道:“我们家乡桃树根本不用人工种,漫山遍野地长着,桃子成熟时,落得到处都是,没人吃,落到地下没人捡,都烂成泥了。”
他们正在说闲话,忽然从屋角边闪出“工宣队”长相显露,他大吼一声:“呔!”然后用阴阳怪气的声调说:“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干什么?莫不是商量着偷桃子吃!桃子是国家财产!你们有私心杂念,你们俩是哪个排的?”寻石和罗荣起被这突如其来的喝问楞住了,见是可怕的“工宣队”,吓得心惊胆颤,又被他一连串的“上纲上线”,难过得面红耳赤,不知争辩,只好回答他:“我们是十一排的。”
相显露立即去报告十一排的指导员吕老师,说寻石和罗荣起偷吃学校的桃子。到了晚上,吕老师召开十一排的“排务会”,不点名地含沙射影说:“我们赫赫有名的十一排,竟然有人偷吃学校的桃子,还想入团呢?”寻石和罗荣起气得满面通红,无地自容,有口难辩。“工宣队”的权力太大了,谁敢说“工宣队”讲假话呢?
当天晚上,寻石在睡觉时,想着白天的事儿,他受了很大的冤屈,委屈的泪水流个不停,他把眼泪吞到肚子里。
又有一天下午,寻石带着班上十二个同学去挑水淋菜,那黄秋菊是寻石那个班的人,她也在其中。她虽在寻石班,但她的地位要比寻石高,她是连里的什么学生干部,相当于现在的系学生会干部一般大小。她这个人不高不矮,面色红润,倒有几分姿色。加上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很受老师青睐。那天不知怎么的,她在寻石面前淋菜,她说出许多她工作不够好的话来。寻石这张嘴也是笨笨地,却跟他搭什么讪来。他一张嘴就笨得出奇,他说:“做不好工作不要紧,向同学检讨检讨不就行了吗?”真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她一听此话,脸红到耳根,就再不说什么了。寻石不以为然,大家中止了话头。可是过了两天,满面怒气的吕老师,却莫明其妙地叫寻石到教室外面背人的屋角去,审问寻石:“你以为秋菊犯了什么错误?你听到别的同学说她犯了什么错误?”寻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压根儿不知从何说起,神色慌张起来。他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发问蒙住了,他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误,或者正在发生什么事,竟不知从何说起。寻石战战兢兢地回道:“我不知道她有什么缺点错误,我也不曾听别人说些什么。”吕老师更加严厉起来:“你还不老实说出来?!”寻石更害怕了,寻石心跳得慌,低声道:“叫我说什么呢?”吕老师又严肃地问:“没听到什么?为何对秋菊说‘检讨检讨就好了,’什么意思?!”寻石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原来是为了那天下午淋菜的事儿。寻石本来无心地说了那一句不恰当话,谁知秋菊竟告到吕老师那里去了。吕老师生怕寻石和同学们误会,或者怀疑他和她的什么事,就来探寻石的虚实了。这里头复杂着呢,恐怕是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的。寻石不知道吕老师的内心怎么想,委屈地哭了起来,泪流满面。吕老师见寻石哭了,又气又恨地走了。第二天的排会上,吕老师在全体同学面前说:用极其讽刺的口吻说“我们排有的同学革命意志薄弱,不堪一击!受了批评就大发慈悲,眼泪婆娑,……”寻石听得心中难受极了,觉得他的挖苦和讥讽之词,用得是十分的尖刻。

后来寻石再回顾起来,秋菊确实与吕老师很好,寻石也亲眼见过她帮他洗过衣服,也经常见她进出他的房间。只是在吕老师审问寻石之前,寻石一直认为那种帮助和来往是十分正常的事,根本没有想到哪里去,谁知他们倒比寻石多心了,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心虚。从那以后,寻石害怕跟那个女的说话,也害怕吕老师寻机整他。寻石提防着,他也在不断地检点自己。他对自己说,以后说话得小心啊,要考虑再三才能开口,没想时,宁可不说。俗语说的好:“口开神气散,舌动是非生”要记住啊!
幸好一直到毕业,寻石没有受到吕老师的打击报复。
还有一次是更厉害的了。那是寻石将要毕业时发生的事了。寻石的床位对面,是柏堤帮的蓝其准同学。有一天,蓝其准用提桶打水到寝室,坐在他自己的床沿上搓洗衣服。完了就顺手将一小块使用将尽的肥皂,放在寻石床头的窗台上晾干,不知是什么原因,什么时候,那块小肥皂落到寻石的床头,寻石睡觉时也没有留意,无意中将枕头压住了它,他也不知道有这个情由。过了几天蓝其准到处找他那粒肥皂,当他翻到寻石床上时,在枕头下发现了那粒该死的肥皂。蓝其准大做文章,又告到吕老师那儿去,后来班长、团支部书记都知道了。吕老师把寻石叫去,叫他在班上“斗私批修”。寻石受了很大的委屈,有口难辩,但他坚决不做“斗私批修”,他满腔怒火,坚决不承认,这事只好作罢。
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想,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呢?泪水象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其实,在那个年代,受伤的又何止是寻石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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