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游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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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摇地动,峡谷周围的山坡上碎石纷纷滚落,一股褐色烟柱冲天而起,弥漫空中,遮天蔽日。
朱简和朱白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被剧烈的摇动晃倒在祭台上,惊慌失措的观察着四周。
朱白看得清楚,自己将三枚铜印放到祭台铜盖的槽中后,盖顶的大印“啪”的一声翻开,露出了一个黑洞,紧接着就是那股褐色烟柱冲出,伴随着剧烈的晃动。
晃动停止了,那褐色烟柱悬浮在空中,旋转着变为一个圆轮,久久不散。
朱白、朱简看着空中的圆轮,痴痴的发呆。
此时的洞中忽然传来吱吱的声响,转瞬就变成了好似许多男人和女人嘈杂的笑声。
一条光柱又自洞中冲出,将空中烟轮冲散,同时一声脆响,那条光柱爆成点点星光,向四周迅速散去。
至此,那盖顶铜印“啪”的自动复原。朱白再看自己的那三枚铜印,已经像蜡一样融化在铜盖中。
一切好像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倒斗、得印、穿越、放印、星散。
朱简站起身来,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缓步走下了祭台。刚才的一幕,实不知是吉是凶,一切听天由命吧。
两人都感觉刚才的举动不会是什么好事,朱白更是后悔自己的鲁莽,只有默默的跟在朱简身后。
此后几天里,朱简默默无语,只是找了些自己对篆刻的论著让朱白研究,朱白也不便打扰,好在看书也可,刻印也可,生活倒不枯燥,几天下来,自己感到对篆刻之道有了新的认识。
中国的技艺,虽然品目繁多,但万物一理,互有连带。若想单纯的割裂一种技艺出来研究,必会误入歧途,终成狂怪,一事无成。
篆刻技艺大可分为和平与猛利两种,其实正应道家之阴阳,和平为阴,猛利为阳,不识和平,难为猛利,不能猛利,和平呆滞。不论和平与猛利,皆须力在线条中,无力线条为死物,有力之线方有生命。此力非蛮力也,要想发挥极致,必结合古老的练气之法,气顺则力生,气滞则力弱。操刀之道,力为基础。
朱白渐渐理解了以手驾刀的境界,渐入佳境。
是日,天气凉爽。
朱白穿上了朱简为其定做的衣服,心情非常兴奋,因为朱简要远游,去拜访自己的师兄汪关,并说要带自己一同前往。
“我知道汪关,原名东阳,字杲叔,得一枚汉铜印上刻汪关印,后改名汪关,是扬州派掌门。”
朱简吃惊的看着朱白,又觉很好笑,用手摸了摸朱白的头,笑笑,“到外边你就叫我师父吧,好行走。”
朱白的脸微微一红,心道那太托大了,自己应该和人家叫祖宗才对。哎,恭敬不如从命,微笑着点点头。
汪关虽然创立扬州派,但他并未居住在扬州,而是居住在娄东,曾与朱简共同问艺于雪渔先生,故有师兄弟之谊。
朱简生性好游历名山大川,平常在家的时间很少,这次得遇朱白,实属机缘巧合,在家呆了几天便又想出游,平素只带一个书童,这次连书童都不带了,直接带朱白一起游历。

娄东。
轻车熟路,不难找到,汪关家中,“宝印斋”中。
寒暄过后,奉上香茗。
“我介绍一下,这是我新收的弟子,名叫朱白,很有治印天资。还不过来见过师伯。”
朱白感觉很别扭,没办法,这是明朝,不是现代,按照朱简事先教的礼节,抱拳拱手,一揖到地。
“晚辈见过师伯。”
“哈哈……很讨人喜欢,不必多礼,快坐。”
汪关是一个很豁达的人。
“我此次带弟子出游,一是拜竭众位前辈,二来让他长长见识,师兄家藏最厚,可否让其有幸一观?”
“哪里话来,那些破烂随时都可以看,来,我这就取来。”
说着打开了一个樟木箱子,里面整齐的码放着各种印章,以及一些吸潮之物。
朱白急忙凑到跟前,箱中是金印、玉印、玛瑙印、青铜印应有尽有,不下百十余方。
朱白的心怦怦直跳,目光贪婪的在印上扫来扫去,伸手就想去抓铜印。
“不要着急,先戴上手套。”
朱白的脸一红,缩回手,戴上了手套,顺手拿起一枚铜印,见上面刻着“部曲都印”四字,为满白文。满白文印属于铸印,事先刻好模子,将烧熔得铜水倒进去,成型后即可,字是向里边凹陷下去的,有人也称之为阴文,满白文印线条较粗,印出来红迹较少,但有其独特的魅力。
朱白反复摸看着,如醉如痴,旁若无人。此时别说人了,就是他处身在明朝他都忘了,眼中、心中、脑中只有铜印。
又拿起一枚铜印,上刻“牙门将印章”,是细白文印,正好与第一枚相反,线条较细,印出来红迹较多,艺术效果又自不同。
朱白左一枚右一枚,研看不断,像一个婴儿吸食着母乳,那么的投入,那么的贪婪。
汪关、朱简也被他这种学习的精神所感染,默不作声,陪在旁边,一会看看朱白,一会看看印章,这些宝贝是百看不厌的,有时汪关看着这些宝贝出神,一看就是一天,连午饭都忘记吃,看到朱白对自己的宝贝如此钟情,心中怎会不高兴?同时还有些得意。
“我明白了!”
朱白突然大喊一声,把两位大师吓了一跳,朱简转惊为喜,微笑着看着朱白。
“你明白了什么?”
“汉人确为吾师,人人宗法秦汉,可曾听闻宗法秦汉哪个人吗?”
“秦汉篆刻虽为宗,但却无名人,什么缘故?”
朱白连续提了几个问题,二位大师笑而不答,朱白也不需要他们做答,自言自语。
“心无挂碍,纯任自然。”
“什么是心无挂碍?”朱简问道。
“心中挂碍为名利二字也。”
二位大师频频点头。
“恭喜师弟收得佳徒。”
“过誉过誉。”
“报…报告老爷,不好了,外面有一群人叫嚣,非见老也不可。”一个家人惊慌失措的前来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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