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湖告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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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四校之首的中校的校长刘青平的家中,他的十五岁的孙子方天行正在院里玩。 这时正好刘青平的好友,万大侠来和盟主聊天,他的女儿万珠儿也就找方天行来玩了。当天行一看到珠儿的时候,他就高兴的和珠儿说:“珠儿,你跟你爹一起来的?”
“嗯,怎么了?有什么不可以吗?”珠儿俏着嘴说。
“哦,我知道了,是你想我了?”
“切,那你还要不要和我一起玩嘛?”
“好哈,这当然好哈,你看我一个人在这里都快闷死了,要不……”
“要不什么哈?”
“要不咱俩来两下?”
“好,来就来,谁怕谁哈,那先说好了,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我会输吗?怎么可能,你看我也像是会输的人啊。”
“那可不行,你一定要先说好,你输了怎么办?”
“好、好、好,你说吧,我输了你想怎么办都行。这样总可以了吧?”
“呵呵,嗯,这样还差不多,那这样吧,如果你输了就让我当马骑怎么样?”
“好!哎,可是如果你输了怎么办呢?”
“我输了呀?……那……那我就让我爹跟你外公求情带你到外面去玩,怎么样,这样总可以吧?”
“嗯,这样还可以,好,那我们就来吧,开始了。”
“嗯,好,开始。”
两个拿来簇鞫,准备开战。
十月十一日这天,天特别的阴螟,将雨末雨,数十条被麻带孝的大汉,押着四辆灵车,四口棺木,自东而来,穿过长街,走到一座极为宽阔的宅院前。八条黑衣大汉,早已敞开大门,垂直而迎,神气惧是十分沉重悲锄,大汉侧抬着棺木,走了进去,只见一个身材顾长,身穿黑色中山装,额下五柳长须,像貌十分清奇的老人,不言不语,垂手肃立在厅前石阶上。数十条披麻带孝的汉子,一见此人,立刻放下棺木,黑压压跪满了一地,纷纷哀声道:“刘校长,请瞧在昔日交情份上,为我校校长复仇。”
老人面沉如水,缓缓走下石阶,随手一挥,立刻有人掀起了四口棺盖,棺木中躺着四具老人的尸身,俱都面目狰狞,双睛怒凸,显见临死前充满悲愤惊恐,致死的伤势,也是完全一模一样——眉心之间,一道血口,直下胸腹。老人道:“关起大门,八弟子在外守护。”
八条精悍少年,腰佩长剑,齐声恭应,抢出门去,黑漆的大门,立刻紧紧关起。老人背负双手,在院中缓缓蹬了几圈,仰天长叹道:“东校青鹤任一笑,南校双环张鲁,西校八仙剑李青风,北校八手镖李武竞会在四日间一齐道了别人毒手,唉……唉……此事若非眼见,谁能相信?谁能相信?”
这老人正是当今武林盟主,“清平剑客”刘青平,拳剑无敌,与“青鹤”任一笑等人,惧是过命的交情,是以任一笑、张鲁等人身死之后,门下门生,立刻护灵前来,求他为校长们报仇。
只听众口纷纷,说的都是那白袍怪容颜之冷漠,行事之怪异,剑法之惊人,除了“东校”学生还听他说过几句话外,别的人仅只听他说过:“你是否是某某?“动手!”这几个字,更末见过他面生有任何一丝表情,除了与人动手,一心取胜外,世上别的任何事,他似乎都未放在心上。
刘校长越听面色越是沉重,仰天自问道:“一招致命?一招致命!这是什么武功?什么武功?”
这时守护在门外的八大弟子,已瞧见长街尽头有个白袍人一步步走来,八人心头一跳,交换了个眼色,再回头,白袍人已在面前,冷电般目光一扫,已将八个人从头到脚瞧了一遍,道:“去叫你们校长刘青平出来!”
他绝不肯无益浪费一丝真力,是以乎日行路,不施轻功,平日说话,更不贯注内力,刘青平门下八弟子怎知此理,听他语声中气并不充沛,只道他剑法纵强,内力却不强,心下不禁忖道:以我八人之力,莫非还不能胜他?”
八个人同样的心思想法,又自对望一眼,大弟子莫不屈冷冷道:“朋友要见家师,得先闯过我兄弟这一关!”语声未了,“呛啷”几声清响,八柄长剑已自出鞘,这八人非但拔剑奇迅,动作更是整齐划一,但见青芒闪动,如墙如网,一般江湖豪杰,见了他师兄弟这一手拔剑的功夫,已将色变!
白袍人目中却又露出不屑之色,突然后退几步,只见剑光一闪,立刻回鞘,拔剑、挥剑、插剑,三个动作一要眼已完成。等到这师兄弟八人定睛去瞧时,他手中已多了段枯枝,原来他方才一拔剑,便已削下这段枯枝,只听他缓缓道:“拿去给你们校长瞧!”转身远远走开,经到树下一方青石上,不言不动,似已入定。
八人面面相觑,心里俱都莫名其妙,莫不屈拾起那段枯枝,道:“这……这算什么!”二弟子金不畏道:“莫非这厮怕了咱们?”此人身高八尺,背阔三停,是条不折不扣的莽汉,三弟子公孙不智沉吟道:“此事绝不简单,咱们不如先去面禀师父!”此人身形瘦小,最工心计,刘青平为他取名“不智”之意,便是要他为人多往宽厚处想,少动些心智。
莫不屈瞧了那白袍人一眼,额首道:“正该拿去给师父瞧瞧。”拍门闪身而入,刘青平一瞧他神色,便知白袍怪容到了,面容骤然一变,道:“在哪里?”
莫不屈道:“在外面,他不敢与弟子们动手,又不敢闯进来,却削了段枯枝,要弟子拿来给师父瞧。
刘青平双眉紧皱,接过枯枝,起先随意瞧了几眼,然后目光突然瞬出不瞬地凝注在那枯枝切口上,竞看得呆住了。
莫不屈见他师父面上忽而微笑,似是深有会心,十分赞赏,忽而凝重,似是心头恐惧,不能自已,到后来手掌竟微微颤抖起来。莫不屈越看越奇怪,忍不住道:“校长可要我们去将他打发了?”
刘青平面色一沉,怒道:“你八个人想要送死么?”莫不屈道:“但……”刘青平道:“他是不屑与你等动手,否则你八人此刻焉有命在?”莫不屈垂头不敢说话,心里却甚是不服。刘青平叹道:“枉你学武多年,还是这样有眼无珠,去,去唤你师弟们进来。”
莫不屈嗫嚅着道:“但那怪人……”刘青平怒道:“他若要进来,你们谁拦得住?他既在相候,便莫要怕他闯进来……敞开大门……”莫不屈怎敢不听,当下敞开大门,将另外七人一齐唤入。那白袍人却仍不言不动,坐在树下,嘴角边轻蔑之色越来越是浓重。
刘青平走入内堂,提笔写了封书信,将那段枯枝,也封在信中,八大弟子守候在旁,但见他们的校长,面色更见沉重黯然,手持信封,默然良久,门外天色渐黯,一条黑衣大汉蹑手蹑足,掌灯而入。
灯火闪动,刘青平向那八人各各瞧了一眼,突然叱道:“跪下!”那八人呆了一呆,跪满一地。
刘青平道:“本校第三戒是什么?”中校戒律精严,众弟子想也不想,齐声道:“校规如山,违者天诛!”刘青平沉声道:“今日一战,我无论生死胜负,你等都万万不可出手!”
众学生们哗然,纷纷道:“但您老人家……”刘青平怒吨一声,压下了众学生之言,道:“此乃校规,违者天诛!你们还要说什么?”八大弟子齐地垂首,不敢则声。刘青平道:“我今日若是战死,自不顾以下七人,你们就就找门路吧等安住脚以后,你七人只要专心学武,别的事都可不必去管,只有你……唉!”
他目光转向八弟子中最幼一人张无二,叹道:“只有你却是责任重大,此后只怕极少安宁之日,如此重任,不知你可承担得了?”张无二道:“学生尽力去做……”只见他头大身短,额角开阔,面上纵然未笑,也带着几分笑意,一张嘴平日吃饭的时候多,说话的时候少,在中校八大弟子中,看来本最无用,莫不屈等七人见到师父竟将最重的责任交托于他,惧是愤愤不平。
莫不屈忍不住道:“师父若有重任,不妨交给弟子或是公孙三弟……”刘青平面色一沉,叱道:“这里没有你说话之地,退开去!”将手中信封交给胡不愁,沉声道:“今日我若败,你速至后院,将天行带走,寻着这信封上所写之地,将天行与书信一齐交给收信的人,再听他吩咐。”
张无二看也不看,将信封收在怀里,道:“是!”
刘青平面色稍和,道:“到了地头,无论见着什么奇怪的事,都莫要吃惊……唉,其实你此刻已可去了!”再也不瞧众弟子一眼,自案头取起佩剑,大步而出,走过那四具棺木时,脚步微顿,伸手在棺盖上轻轻抚摸半晌,突然仰天笑道:“咄!武人本应战死,生死有何足惧!”
大笑声中,他三脚两步走到那白袍人面前,道:“阁下为了研究武学大道,不惜杀人,在下为了武学大道,不借战死,殊途而同归,你我本是同路人,今日你纵然将我杀死,我也不怪你!”
白袍人缓缓站起身来,突然躬身行了一札。 刘青平奇道:阁下何故多礼?”白袍人面无表情,道:“你是我东来所遇第一个真正武人,理合行札。”刘青平肃然道:“谢过!”白袍人道:“动手!”刘青平“呛”的拔出青锋,左手握住剑鞘,右手挑起剑尖,道:“请!”
这一声“请”宇出口,广场上刹时变为死寂,虽有百余人一旁围观,但连根绣花针跌落地上都可听见。
只见刘青平左手捏诀,右手持剑,诚心正意,凝目看剑尖,突然平平一剑削了出去!
任一笑、张鲁等人之门下,眼见自己师父与这白袍人动手时,俱是绕着白袍人盘旋急走许多盘之后,方自出手,此刻众人见到刘青平身子不动,这么快便削出一剑,剑招耳是如此平庸,丝毫不见奇诡之处,众人都不觉大吃一惊,只觉白袍人长剑一闪,刘青平便要尸横就地。
哪知白袍人见了如此平平庸庸的一招,竞末乘隙还击,反而后退一步。刘青平脚步微错,青锋回旋,剑身不住颤动,又是平平一剑划出,白袍人身子一侧,又自后退一步,刘青平接连两剑,招式大同小异,攻势既不猛烈,守势亦不严密,下半身更是空门大露,但白袍人竟被逼得后退两步。任一笑等人的学生们见了,惧都惊奇交集,暗道:“我们校长使出那等绝招,仍不免一招之下毙命,刘校长看来如此平庸的招式,为何反能将这白袍怪物逼退?”
他们自不知道,刘青平第一招使的是“青萍剑”的起手式,第二招使的是“鸳鸯派”起手式,一连两剑,使的俱是别人剑派中的“起手式”,已是大背武学原理之事,何况“青萍”、“鸳鸯”两派的剑法,昔日本是夫妻两人同创,起手一式,俱是“举案齐眉”,以示夫妻相敬之意。
这两招“举案齐眉”,攻守本都不佳,但顾名思义,自将眉心一带护守得十分严密,刘青平与人交手经验极丰,使出这两招来,正是为了要对付白袍人自眉心划下的一剑。此刻他见白袍人连退两步,精神不觉一振,青锋暴长,光芒流动,第三剑乘势击出。
刘青平剑法本以清丽流动见长,这一剑正是他得意之剑法,端的清丽绝俗,流采照人,虽然仍以护守眉心为主,但招式间已藏有极为凌厉的攻势,迫得白袍人连绵不绝的后退,众人但觉眼前一亮,震天价喝起彩来。
哪知四下彩声方起,突有一缕夺目的光华,自白袍人身后直刺而出,但听“呛”的一声轻响,声如龙吟,接着,一溜青光,斜刺飞出,“夺”的刺入枯树干中,竟是半截青锋,而刘青平掌中剑亦已剩下半截,身形跟跪后退几步,惨笑道:“好……好剑……”
“法”字尚未出口,仰天跌倒,眉心鲜血泊然,白袍人掌中六尺长剑,剑尖仍在不住轻颤,鲜血一连串滴下,他冷摸的目光,凝注着自剑尖滴落的鲜血,披散的长发,在风中飞舞,神情仿佛十分寂寞萧索,而天地肃杀,四野寒意也似更重了。
众人被惊得呆了半晌,这才呼喊出声,莫不屈等七人,狂呼着扑在刘青平倒下的身子边,远远一声雁唳,其声断肠,胡不愁却已远远跪下,向他师父的尸身,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双目中眼泪转了几转,反手一抹泪痕,头也不回地奔入门去,哭声与惊呼便被一齐隔在门外。
后园两个孩子正打着玩的起劲呢,张无二一连叫了三声天行都没有听到。没办法,张无二只好一把上前抓两个打斗的手,这时两位才看到张无二。
天行一看到张无二来了,就说:“人家正在和珠儿玩呢,你来瞎胡闹什么呀。还是去做你自己的事吧,先去练你的武吧!”他满面俱是童稚之气,说话却是老气横秋,似是比张无二还要大上几岁。张无二柔声道:“你外公要我陪你出去玩玩,你还不高兴?”
原来这童子正是刘青平的爱女刘莎的独生子方天行,刘莎与他老公浪迹天下,天行自幼便被寄养在外祖家里。他一听出去玩。哇的一跃说:“好啊,终于不用天天闷在这里了,真是太好了。哇哦哦……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一下东西就跟你走。”
“哦,对了,那珠儿呢?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不用了,我如果跟你们走了我爹等一下找不到我不急死才怪呢,我还是不去了,你和张叔去玩吧,我有时间会去找你们的。”珠儿说。
张无二怕他年纪太小,骤逢惨变,会禁受不住,当下冷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走就走,只有婆婆妈妈的人,才会去收拾东西!”天行涨红了脸,道:“走就走。”把书一扔,一跃而下,道:“只要你敢去的地方,我就敢去!”胡不愁笑道:“这才是男人模样,好,随我来。”
两人开了后门走出,张无二虽然满心恐惧,但面上仍是嘻嘻哈哈与天行说笑。此时虽然秋高气爽,但两人走了一里路,天行已是满头大汗,忽然停下脚步,正色道:“大头叔叔,我看你真有些小孩子脾气,做事只顾自己,不顾别人,就不知道别人文质彬彬,不能像你们走得那么快么?”
张无二听他老气横秋的教训自己,心里非但不觉可笑,反而大生怜惜之意,暗叹付道:“这孩子父母不知去向,唯一的亲人外公又……唉,我若不照顾他,谁照顾?”当下指着前面一处茶棚柔声道:“你若累了,咱们就去那边歇歇。”天行笑道:“这话你早该说了。”
到了茶棚,张无二这才自怀中取出书信,到棚外去瞧,信封上简简单单写着四个字:“无二拆阅”信的内容是:“字渝无二,汝阅信之际,为师想必已遭毒手,为师一观白衣人剑削枯枝之切口,已知此人剑法不但高越为师数倍,当今武林中亦无其人之敌手,而此人这番东来,以战遍天下高手为志,观其剑法之辛辣狠毒,其心中似有满腔怨毒,对任何人下手绝不留情,中原武林中若无人战胜于他,势将不知有多少高手丧生于他之剑下,浩劫将临,为师实不能临阵脱逃,已决心以身殉武,但却又不能不为天下武林同道,设法将此一浩劫消洱于无形,是以唯有令你即赴渤海夜孤岛,汝纵不择任何手段,亦需设法去岛上,将封内之枯枝面交岛上主人,那人必将有话问你,汝需立刻以实情相告,不得有半字虚言,然后观等回音,夜孤岛主人是现今唯一能制服白袍人之人,是以此举实乃挽救武林命运之唯一途径,汝必须谨慎小心,达成任务,切记切记!”
字迹端正秀丽,虽在那般生死关头之下,但刘青平却仍写得工工整整,一笔不苟,只有最属一个“记”字之最后一挑,才见败笔,可见刘青平之涵养功夫,的确远非常人能及。
张无二见到这熟悉的宇迹,想到那亲切的面容,睹物思人,更是悲思如涌,不能自已,看到“以身殉武”四字,心头但觉一阵热血上涌,眼前更是一片模糊,突听方天行在身后道:“你难道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坐着喝杯茶么?唉,练武的人,真是糟糕!”张无二勉强忍任眼泪,转身强笑道:“练武的人,有何糟糕?”天行充满稚气的面容,突然泛起一种的悲哀,垂首不再说话。张无二皱眉道:“瞧你的模样,难道真的一辈子都不想学武了?这却究竟是为了什么?”
方天行叹道:“说给你听,你也不会懂的,咱们走吧!”张无二暗叹付道:“事已至此,只怕你不学武也不成了。”当下分辨方向,直奔渤海之滨,时已入冬,路途遥远,行程本已非易,何况张无二走得匆忙,怎会带很多钱在身上呢?走了十余日,囊中所余已无几。
张无二暗道:“剩下的钱即使可维持到渤海之滨,但却仍不知何时才能去得了那岛哈,我衣食无济倒也无妨,但天行如此幼小,怎能吃苦?”平时性情开朗的张无二这时也发起愁来了.这一日到了海滨,方天行观异乡风俗,看连天白浪,不觉拍掌大笑,张无二却远远坐着钓起鱼来。

方天行不知他钓鱼一来为了充饥,二来却是为了观望海上是否有去岛上的船,只见漫天夕阳与万丈金波,将他的身影衬得有如身在画中,不觉笑道:“大头叔叔,想不到你有时也有些雅兴。”张无二暗中苦笑,直到夜色已深,才钓起几尾鲜鱼烤来吃了。
天上繁屋,海上渔火,方天行只觉自已有如置身七宝楼台之中,四面惧是络缨宝珠,就连那腥淡的烤鱼,也变成了从来未有的美味,直吃了三条,方自罢手,笑道:“书上说饱食之后,最宜安寝,咱们赶紧找家旅社,睡觉去吧!”张无二静默了半晌,黯然叹道:“咱们从此之后,再也不能住旅社了。”
方天行低头想了想,笑道:“不住旅社也好,以苍弯为幕,大地为床,这样的日子,过过也蛮有滋昧。”
张无二道:“这样的日子,你真的过得惯么?”
天行笑道:“真的又怎样,假的又怎样,反正我知道你身上带的钱已没有了,大小两个穷鬼怎住得起旅社?”
张无二怔了一怔,摇头苦笑道:“好聪明的孩子,有时我和你谈话,真不敢相信你是个只有十五六的小孩子。”
方天行道:“这就是念书的好处,所以我……”
突见张无二神色微变,沉声道:“有夜行人的衣挟带风之声来了,来意不知是好是坏,咱们还是小心一点好。”反手摸了些灰土,擦在脸上,方宝几叹道:“你们练武的人,为什么时时刻刻都要提防别人,难道……”
话声未了,夜色中已奔来两条人影,左面一人道:“时候太早,火光也不对,我说不是这里,你偏要赶着来!”
右面一人道:“无论如何,咱们也要在这里先歇歇脚也好……哇,你瞧,这里还有烤鱼……”再不说话,坐下来在张无二面前抓起一条烤熟了的鱼,塞在嘴里,大嚼起来,生像这条鱼本是他钓来烤好的,更将张无二、方天行两人,惧都当做死人一般,瞧也不瞧一眼。
方天行两只大眼睛一瞪,怒道:“喂,这两位朋友,你们客气些好么?……”一句话末说完,张无二已抓住他手腕,叱道:“两位大爷肯吃咱们的鱼,是给咱们面子,小孩子家怎么不知好歹?”口中说话,暗地向方天行使了眼色,转首陷笑道:“两位大爷只管请用,还有鱼,小人这就烤好奉上”
左面那人阴森森笑道:“想不到你这条蠢汉还有些眼光,否则……”右面那人嘴里塞满了鱼,接口道:“否则大爷们就把你两人烤来吃了……”方天行咬牙忍住怒气,火光闷动中,只见左面那人面孔煞白,瘦条身子,穿着件粉红锦缎的长衫,满脸俱是被酒色掏空的模样。
右面一人却是条身高八尺开外的锦衣纵须大汉,两人身后,俱都背着只硕大沉重的包袱,腰畔斜佩长刀。
虬须大汉连吃了两条烤鱼,粉衣人却只是在一旁皱眉瞧着,摇头叹道:“这……”一个字才出口,霍然长身而起,反手抓住刀柄,厉声道:“来的是什么人?”尖锐的语声,鞭子般直挥出去,划破了沉沉夜色,黑暗中立刻有人厉声道:“江北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一条人影,随声而至,哩地落在火堆前,却是条满身黑衣轻装的削瘦少年,背后竞也背着只包袱。
虬须大汉抛去鱼骨,哈哈大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风老弟你呀,来来来,就和我们一齐坐下来吃条烤鱼吧。”
黑衣人咯咯笑道:“小弟老远瞧见火光,还以为是‘灵空神火’,是以赶紧赵来,那知却是彪虎两位兄弟。”
粉衣人面色微变,悄声道:“风兄莫非也是接得神鬼令’,赶来送上祭礼的么?”目光左张右望,似是生怕被人看到。
黑衣人笑道:“小弟前日才接得‘神鬼令’,两日之间,连劫了二十三家大户,才勉强凑成这份祭札。”
黑衣人大笑道:“客气客气,谁不知粉彪铁虎,手段高强,天下人的钱财,还不都有如两位兄台的囊中物?”
方天行在一旁听得目定口呆,将张无二悄悄拉到一旁,附耳低语道:“好家伙,原来这三人都是强盗。”
张无二面色凝重,瞧着那三人都充大声说笑,这才附在天行耳畔,悄声道:“这三人不但是强盗,而且还都是鼎鼎有名、杀人不眨眼的大强盗,先来的两人,一个叫粉彪,一个叫铁虎,外家功夫都练得不错,在白马山开窑立寨,后来的那‘一阵风’却是个形迹飘忽的独行盗。”
天行眨了眨眼睛,道:“这三个大强盗怎会不约而同地跑到这种荒野地方来?这里难道也有个大财东么?”
张无二摇了摇头,道:“听这三人说话,好像是接得另一个厉害角色的什么‘神鬼令’,赶来送礼的。他们必定早有约定以火光为记,是以这三人瞧见咱们的火光,就忙着赶来,哪知却认错了,唉,这三人已是极难藏的人物,能令他们赶来送礼的人,想必更了不起。”
天行撇撇嘴,道:“有什么了不起?左右不过是个坐地分赃的强盗头子……”突见一阵风、粉彪、铁虎三个人齐地霍然站起,六只眼晴一齐朝注着远方,齐声道:“来的是什么人?”这三人说话声音有粗有细,有尖锐,也有沉重,三种声音加在一起,当真是说不出的难听。
张无二和天行两人,只觉耳鼓被震得“嗡嗡”作响,但过了半晌,黑暗中仍然没有回应,只听得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远远传来,自远而近,“蹬……蹬……蹬……”一声接着一声,似是走得十分缓慢。
火堆旁三人突然紧张起来,铁虎“呛”的拔出腰畔长刀,挥刀赐道:“来人再不说话,莫怪咱们……”
喝声中黑暗里已冉冉现出一条人影,竟是个身材矮短臃肿的肥胖老妇人,满头银丝般的白发,几乎已秃落一半,身上穿着件宽大舒服的麻布衣衫,衣衫上游是口袋,少说也有寸‘五、六个之多,手里拄着根长达九尺,几乎比她身子高出一倍的木杖,喘息着走了过来,瞧见火光,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的火光,魏老婆子能坐下烤烤火么?”
方天行见她不但面如圆月,满带着亲切的笑容,语声更是温柔慈祥,心里不觉暗为她担心,生怕那三个大强盗加害于她,哪知粉彪、铁虎等三人,见了这老妇人,神情一震,竞似都呆在地上。
老妇人四着气在火堆旁坐下,自左面腰畔一只衣袋里,模出个蜜饯挑干,放在鼻子前嗅了又嗅,仿佛舍不得将它一口吃下,却又忍不住不吃,终于缓缓放进嘴里,轻轻叹了口气,细细咀嚼起来,满面惧是舒服满足之意,对身边三个手横利刃的彪形大汉,似是根本未曾瞧见。
一阵风等三人对望了几眼,突然一齐拜倒在地,面带惊恐,直挺挺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老妇人还似未曾瞧见,嚼完了桃干,又自右面一只衣袋中摸出块核桃酥,嗅了嗅,叹口气,咀嚼起来。
方天行瞧得又是好笑又是吃惊,好笑的是这老妇人七八只口袋中,放的竟似全都是吃食零嘴,吃惊的是,那三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强盗,竞对这贪吃的老妇人如此恭敬畏惧,却不知为了什么?
只听铁虎终于忍不住嗫嚅着道:“彪虎兄弟拜见万老夫人。”老妇人嘴里嚼着火炙糕,眯起眼睛瞧了半晌,展颜笑道:“好孩子,快起来吧,我老婆子眼睛都已老得快瞎了,方才竟末瞧出是你们,真是对不起。”铁虎等三人头垂得更低,粉彪道:“不知万大侠近日可安好?”
万老夫人笑道:“万大侠是谁?我那老伴儿早已死了呀……唆,你是说我不成材的儿子,好,好,他还好,只是有点不太孝顺,有了老婆,就不要我这娘啦!”笑语慈祥,带点唠叨,活脱脱是位标准的北方老太太,方天行见了她,情不自禁,总会连想起自己心中的外婆。
张无二却是面色凝重,喃喃道:“万大侠?万大侠……莫非她竟是天行外公的生死之交‘绝情大侠’万情的母亲?”
这时铁虎等三人已站了起来,万老夫人笑道:“瞧你们三个人的模样,莫非是接了‘神鬼令’赶来送礼的?”
铁虎道:“正是!”他回答实在太快,粉彪要想阻止,已来不及,万老夫人叹道:“那神鬼令主人,真是了不起,虽然退隐多年,但黑道盟主的威信乃在,随便发下令来,就连你们三位,也要赶来送礼……你们三位究竟是送的什么重礼,可以让我老婆子开开眼界么?”
一阵风等三人对望一眼,面上顿时现出为难之色,万老夫人柔声笑道:“难道瞧瞧都不可以?”
粉彪惶声道:“万老夫人所命,在下兄弟焉敢不从?”三个人一齐解开背后包袱,摊在地上。
刹时间但见一阵珠光宝气,腾霄而起,就连那闪耀的火光,都为之黯然失色!一阵风斜眼瞧着自已包袱中的珠宝,面上微现傲态,粉彪却赶紧将包袱重新包起。铁虎赔笑道:“万老夫人,以你老人家来瞧,咱们兄弟三人这份礼,可还过得去么?”
万老夫人微微一笑,道:“这份札送给皇帝,也还过得去了虎忍不住问道:“但什么?”万老夫人缓缓道:“但送给神鬼令主人,却嫌不够!”一阵风听了她前一句话,方自满心得意欢喜,这后一句话却似一桶冷水,当头淋下,令他满心欢喜变作了懊恼!
铁虎更是瞪大了眼睛,吃惊道:“还不够?”
万老夫人摇头笑道:“不够!除非……除非将这三份礼物,并为一份,否则神木令主人若是嫌礼物轻了,那可不是好玩的。”说着取出块麻糖,闭起眼睛仔细咀嚼,安然享受,再也不瞧粉彪、铁虎等人一眼。
粉彪、铁虎两人立刻抓起包袱,后退三步,一阵风目光闪动,突然咯咯笑道:“万老夫人既如此说话,两位不如做个人情,将包袱送给小弟吧!”铣虎大怒道:“好小子,居然敢打咱家兄弟的坏主意!”
一阵风阴森森笑道:“不是风某不讲交情,但风某即使杀了两位,也不敢得罪神鬼令主人!”
铁虎厉喝道:“放屁,看是你杀得了老子,还是老子宰了你!’喝声中彪、虎两柄长刀,俱已出鞘,一阵风腰间的银练子枪也撤在手中,万老夫人安坐不动,面上仍然带着那慈祥和蔼的笑容。
张无二在一边瞧得很清楚,不禁暗叹付道:“这老太太看来温柔慈样,不想居然竞如此险恶,轻轻一句话,就将彪、虎等三人挑得火并起来,自已却丝毫不动声色。”
但他身有重任,怎能多管闲事,眼里瞧得虽清楚,嘴里却一言不发,哪知他心念方转,突听方天行道:“老太太,你也是来送礼的么?”
万老夫人双目微张,柔声笑道:“乖孩子,你在说什么?”方天行含笑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
但铁虎等三人久闯江湖,都算得是眼里揉不下沙子的光棍,听得方天那句话,心里顿时雪亮。
粉彪一刀劈出,硬生生收回刀势,仰天笑道:“可笑呀可笑!”铁虎道:“有何可笑?”
一阵风抢先道:“咱们当真是猪油蒙了心,竟未想到万老夫人也是来送札的,反要个小孩来提醒,岂非可笑?”
粉彪道:“只是万老夫人走得匆忙,未准备礼物,是以才要咱们三人火拼一场,两败俱伤,那时万老夫人就可取了咱们的礼物送礼去了。”说话间三人已联成一条阵线,手里紧握兵刃,一步步向后退去。
万老夫人轻叹一声,柔声道:“三位也未免将我老婆于说得太不值钱了,你们且瞧,这是什么?”自口袋里取出串颜色紫黑,但表面却有一层晶光的珠链,每颗珠子,都有鸽蛋般大小!铁虎等三人上线开扒,奇珠异宝不知见过多少,却泡从未见过如此颜色,如此硕大的珠子。三个人都想瞧个仔细,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
万老夫人含笑道:“这紫晶珠只要一颗,已是罕世之宝,这样一串珠子,送给玉皇大帝也足够了,我老婆子怎会再想要你们小辈的东西?”铁虎等三人眼睛直瞪着那串殊子,神情既是惭愧,又是艳羡,万老夫人笑道:“这样的珠子,三位只怕还未见过吧,不妨过来瞧瞧仔细。”
铁虎等三人情不自禁向前移动脚步,一阵风叹道:“倒真是枉走了江湖,像这样的宝物,连听都未曾……”
话未说完,万老夫人手里的珠串,突然化做数十道乌光,急飞而出,分打铁虎等三人胸腹大**,顺手一摸,又自衣袋中摸出些核桃、杏仁,脱手掷出,手法之快,不可思议,铁虎等三人再也未想到她会在此时出手,更末想到,她满身衣袋中的零食,俱可当做暗器!
三个人但觉眼前一花,暗器已如漫天花雨,源源不绝而来,哪里还能闪避?只听接连三声惨呼,三个人一齐跌倒,每个人身上最少中了七、八件“暗器”,核桃、杏仁、梅子……件件嵌入肉里,生似精钢所铸,只有铁虎身子强壮,犹未断气,嘶声道:“你……你有了紫晶珠,何必还……还要咱们的……”万老夫人摇头四通:“傻孩子,世上那有紫色的珍珠?”
铁虎呆了一呆,额上疼得布满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但仍强自挣扎着道:“那到底是……是什么?”
万老夫人微徽一笑,道:“那是冰糖乌梅,你们久走江湖,难道真的连冰糖梅子都不认得么?”
铁虎身子一震,双睛几乎凸出眶外,嘶声减道:“气煞我……”最后个“也”字还未出口,一口气突然接不上来,但闻喉间“咯”的一响,立时气绝而死,当真是死不瞑目。万老夫人瞧着他们的尸身,柔声吸道:“可惜呀可惜!”方天行瞧得目定口呆,此刻暗想道:“既然可惜,为何要将人杀死?”
只听万老夫人已又接着叹息道:“可惜我这么多好吃的东西,都被这三块废物糟塌了。”拄着拐杖走过去,喘息着俯下身子,竟将嵌在三人尸身上的吃食,俱都拿了出来,在他们衣衫上擦干血迹,又自一粒粒放回衣袋里,天行这才知道她可惜的竞不是人,而是那些核桃、杏仁、梅子……瞧见这情况,只觉手足冰冷,心头作恶,再也忍不住:“哇”地将方才吃下的烤鱼都吐了出来。
张无二原先听得方天行那句话出口,已知他闯了大祸,但后来事变发生太快,连他也被惊得呆在当地,此刻他方自定过神来,乘着万老夫人身子背转,一把抱起还在呕吐着的方天行,便待乘机而逃。哪知他身子方动,万老夫人已笑哈哈站到他面前,指着方天行笑道:“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聪明!”
张无二话也不说,足跟半旋,倒跃而起,嗖地掠开丈余,转身又待奔出,但他身子方落地,万老夫人又已挡住了他的去路,笑道:“你逃什么?这样聪明的孩子,难道我老婆子还舍得伤他么?”张无二见她身法之快,有如鬼魅,细道今日绝难逃走,反而沉住了气,静思对策。
方天行用力一挣,落下地来,大声道:“既舍不得伤我,又不肯放我走,那是为了什么?”
万老夫人柔声笑道:“像婆婆这样上了年纪的人,见了聪明伶俐的孩子,也是舍不得放走的,来,乖孩子,婆婆请你吃个冰糖梅子。”果然自衣袋中取出个梅子,方天行见那梅子上还有一丝血迹,哪里吃得下肚,万老夫人笑道:“乖孩子,你不敢吃么?其实带血的梅子比什么都甜。”
她所行虽是最最恶毒之事,但面上却永远带着最温柔慈祥的笑容,天行被口大骂道:“老妖妇,老毒婆,老怪物,总有一日,你那一肚子血也要被人当茶喝了的。”
张无二却也末想到这孩子竞有这么大的胆量,竟敢骂起这将人命当做儿戏的老毒物来,不禁大骇,方待抢上防护,但心念一转,反而含笑坐到地上,生似有恃无恐,一点也不担心。
只听万老夫人微微笑道:“好孩子,你竟敢骂我,难道你没有瞧见方才那三人是怎样死的?”
方天行仰首道:“死就死,有什么了不起?”
万老夫人叹道:“傻孩子,你真的不怕死?每个人只有一条命呀……唉,婆婆让你先尝尝不死不活的滋昧,你就会知道生命的宝贵了!”
转目望去,却见张无二竞仍然含笑坐在地上,半点也不着急。万老夫人虽然老奸巨滑,也不禁大奇,缓缓笑道“大头宝宝,这孩子可是与你同来的么?”张无二笑道:“不错!”
方老夫人轻轻抚摸着方天行的头发,柔声道:“这孩子此番被我带走,你想他还会活着回来见你么?”
张无二摇头笑道:“大概是不会的了。”
万老夫人道:“既是如此,你为何一点也不着急?”
泡面三国基本原则:政权是要靠打的,资源是要靠抢的,美女是要靠泡的。闲来无事,打座江山当当皇帝,抢些资源犒劳小弟,泡个美人生儿育女,王者的乐趣,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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