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剑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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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做了一个漫长而又荒诞的梦,何芳子悠悠醒来。
惺忪的睡眼顿时感到一阵刺目,恰是从木窗投过来的一束日光。随手一遮前额,揉了揉睡眼,赫然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木屋之中。木屋打扮颇为艳丽,四面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对窗的墙壁上恰是一个双喜剪纸,红的耀眼。
猛然一惊:我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翻转正欲起身,只是下体一阵剧痛传来,低头往自己身上一瞧,顿时粉脸煞白。
怎么会是这样?
知道自己已**于他人,一滴滴晶莹不禁落了下来。回看所处之境,竟然乃是一方干涸的玉池,而自己**裸的身子赫然便枕在一男子身上。
腾身而起,扯下窗帘遮羞,细看之下,那脸色苍白、身体浮肿的赤身男子竟然便是那夜见到的护着妖狐的没用少年。看着那残破的身子,苍白异常的脸,琵琶骨凸显的胸膛,两只好似已经废掉的手掌,再看那一双脚也竟是青一块紫一块,除此之外那两腿间的物事居然还是一柱擎天。如此一个人当真是要多恶心便有多恶心。
我竟然为这样一个人糟蹋?
惊天霹雳,当真是不可思议,怔然间,一股羞愤从何芳子心中爆发,一股黑线正迅速地在她洁白如玉的娇颜上攀爬。
我要杀了你!
一声怒喝,何芳子手捏法决,下一刻,只听“碰”得一声一柄紫光闪烁的三尺飞剑已然破窗而入,直刺睡梦中的少年。睡死的少年当然不知有人要加害于他,顿时那三尺紫芒贯胸而过,正中心脏。
拔出飞剑,鲜血飞溅,何芳子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少年便破壁而出直射困魔洞。她要忘掉这个地方,她要找老妖讨回一个公道!
“老妖!这到底是为何?”漆黑的困魔洞中,昏暗的烛光下,一把紫芒直指背负而坐的老妖。
“哎,老人家我也不想事情会是这个样子。”当下老妖便把玉衡愤怒出手,历经千辛万苦救护何芳子的种种说了一遍。
颤抖地渐渐地放下手中的飞剑,何芳子一脸怔然,想不到在自己昏迷的这短短数个时辰中竟然发生了如此之多的事情。
自己先是被恶僧所掳,中了春药,刚要被恶僧糟蹋时,少年适时出手,救下自己。而后少年一番斗智斗勇,甚至不惜性命终于杀死恶僧救下自己。然当少年发现自己已是欲火焚身时,仍是不忍乘人之危而玷污自己。可惜阴差阳错,少年打翻了装春药的匣子,药力散发到空气中,才使少年迷失心性,酿下恶果。最后两人竟然在浴池中盘缠大战,大战所散发的热力居然将一池水蒸干,也正因为如此药性方借着蒸汽消散,自己也终于得以解去药力保住性命。
一切恍然如梦,事情竟是这样,竟然有如此之多的波折!定了定神,何芳子知道老妖并不能瞒骗于她,因为她发现一觉醒来,自己的功力突飞猛进竟然突破到太清中层之境,而老妖功力大减,只堪堪太清境界而已。从老妖的神识波动来看,老妖没有撒谎。一时间,何芳子五内杂陈。
自己是杀了玷污自己的男子,但也杀了死死救护自己的恩人!
一切都是命,一切都是天意!
“呀”的一声尖叫,何芳子只觉脑中一阵剧痛传来,便晕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之际她已经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伸手别了下鬓间的白发,弯下腰去抱起那个包裹着师兄的巨茧。何芳子祭出飞剑朝着洞口飞射而出。
幽深的困魔洞中,那一盏唯有的烛灯也差点因为何芳子带起的一阵风熄灭。
“哐当”
一阵铁链的响声,老妖转过身形呆呆地看着那已是三千青丝皆化白雪的身影迅速消逝。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狠心要求她再做自己的儿媳妇了。
幽幽一叹,老妖想起了漫山狂欢的族人,眼眶中那一丝再晶莹不过的斗大的泪珠终于打湿了前襟。
“好孩子,都是我的好孩子!”老妖想到那个倔强而顽强的身影,那个为红颜怒发冲冠的眼神,他痴了。
“如果他是自己的孩子该有多好啊!”叹息一声,老妖心中难免一阵阵悲伤,如此好的少年竟然死了,不明不白的死在睡梦中。然而当即便有一丝欣慰,想到少年也许至死的那一刻还在做着美梦,这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人生苦短,谁能不死?死在美梦中,总比死在冰冷的人世为好!

暗捏法决,老妖想唤醒那个仍然被困在紫金钵中的妖狐,让它好生安葬少年。
神州中心,三清山下,巨大的石牌傲然挺立。石牌上恰有一副对联赞三清道:
高凌云汉中原第一仙峰,清绝尘嚣天下无双福地。
石牌下正有两个青衣小童面带笑容接待来来往往上山敬香的游客百姓。
这时只见人群一阵骚动,一台竹轿子和一蒙面女子来到近前。
诧异了看了一眼那一头银发的女子,和轿子上的白色巨茧。一位道童快步上前,行了一个道礼道:“请问施主可是来三清山敬香的?”
抬头看了看那窈窕的身影,虽然蒙着面,道童总觉得有一丝熟悉。
“关蒙,难道你连何师姐都认不出来了!”那银发女子取下斗篷,一张清丽的脸蛋不禁露了出来。
惊呼一声,另一个接待游客的道童也诧异的跑上前来,结巴的道:“你竟然是何大师姐,为……为何你会变成这番模样,还有……还有天苟大师兄呢?”
伸手打了一个止住的手势,何芳子冷冷地道:“事关机密,你们还是带我去见宗主吧!”
“是,是,大师姐所说甚是,”两位道童诧异得互相望了一眼,关蒙急忙地带着何芳子往山上爬去。
而另外一个道童自是在接引有些诧异的游客不提。
何芳子跟着道童一路北上,踏着青色古朴的石阶,看着飞瀑流泉,听着潺潺溪水,沐着山间之清风,望着各型各态的山崖石峰……心中一片宁静。
不多久,他们便来到了观日台。命两轿夫放下竹教,在他们再三推辞下给了他们些许银两。待两挑山工走远。关蒙和何芳子纷纷亮出飞剑飞升之上云端处的“玉华、玉虚、玉清”三大通天之峰。
乾坤道宗历来神秘,三峰乃为人间禁地,平常人等敬香之处不过是半山腰处的些许道观,并不能探其主峰。
云开雾裂,两人一巨茧纷纷穿过云层,顿时一片恢宏的景象恰在眼前。
一座巨大的广场,铺以青石,光滑如境。整座广场前细后宽,形如鸟喙,周围护以白玉雕栏,广场尖缘处又立着九根巨柱,柱头燃烧熊熊烈火,终年不熄。广场宽阔那一端是玉清峰,连接着无数白玉长阶,一路攀援向上。而广场尖缘外以及两边,则只能看见氤氤氲氲的雾气,偶有山风吹开云雾,则可看到无底深崖。
这若大的广场,竟然悬于山崖上方,也不知是靠何物支撑。面前白玉长阶阔十五丈,高一尺,遥遥望去,每一阶都片尘不染,溢出淡淡光辉,宝气盈盈。若细细看时,又刻有隐约云纹兽图,每一阶各不相同。白玉长阶一路向上,直入到峰顶的茫茫云雾之中。这一路望上去,绵绵延延,怕是有几千上万级玉阶!在那云雾之中,隐隐现出一座宏伟之极的山门楼台,以紫金为顶,以青玉为柱,其高三十丈,屋檐上每角各立八座赤金镇邪兽,形状各不相同。山门正中悬一巨匾,以紫色为底,以精金镶字,上书五个古篆,三清宫。
拾阶而上,待到宫门之前,关门便大声对看门执事叫道:“朱雀门下弟子何芳子归山。”
那执事一听,便要向内禀报,只是下一刻,三位清一色天蓝道袍的白须老者手持拂尘步了出来,看似行走,其实缩地成寸,一步数十丈。
他们正是当今乾坤道宗,一正二副的三位宗主,葛洪,葛云,葛风。
那站在正中的葛洪行了过来,扶住盈盈下拜的何芳子,满是不忍地道:“没想到,你竟然白了少年头!”
左手旁的葛风也行至前来,满是不忍疑惑的道:“你师兄天苟现在何处?”
站起身来,何芳子手指被关蒙抱在怀中的巨茧犹豫道:“那便是师兄!”
“什么!”哪怕三位宗主见过大风大浪,也不曾见过此等怪异之事。本来三人一看何芳子的功力竟然突飞猛进,竟然直指太清上层不禁有些疑惑。待得看到那个满是青光涌动的巨茧竟是天苟时,饶他们三人,天下魁首也是一惊。
接过关蒙手中巨茧,葛洪面露喜色,向两位宫主道:“天苟并无大碍,反而是功力有所突破居然也快堪破太清境界了,无论如何当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三人纷纷颔首,手抚长须对何芳子笑道:“我们还是到内殿详谈。”
说着便当先往三清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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