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玉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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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轮停在了呼伦湖的中心,已是黄昏,但是阳光早已被吞噬,整个湖面被乌云压得很低,湖和云交接处不时翻滚着波浪。整个油轮死气沉沉的,在乌云下安静地喘息着,就好像在沙漠中安详等待死亡的生物,原本看似很豪华的外表也在乌云的映衬下,黯然无光。整个油轮,被一个“外来者”的死亡蒙上了浓重的阴影。
“妈的,这什么天,说变就变啊!”ANGLE站在顶舱,就是早上孟昭站立的位置,面向着湖的尽头。站在他身边的是马栋,和他一样的姿势,向远方遥望。
“本来好好的一个同学会,现在成什么样子了!”ANGLE,拍拍马栋的肩膀,“你说,这凶手到底是谁呢?干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杀人?”
“是谁都行,但最好不要是我们中的一个人,我不想看到我们十多年的兄弟因为……嗨,不说了。”
“昭呢,有去哪了?”
“还用问么,肯定是在馨心那里呢,我就不明白了,昭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和大家联系?还有,馨心为什么要说昭就是凶手,姜华说的话是真的吗?”
“行了,你别问了,现在所有的人脑子全乱了,胡茂生的尸体还放在客房中没有处置,那帮女同学一听到这事全都吓到了,姜华说凶手就在我们当中,到底是谁他也没说,,现在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睡觉了!”
“姜华啊,永远是个迷!”
“马哥,你有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儿?”
“具体也说不清楚,就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本来早上想说的,可是一下子发生了那么多事,尤其是昭还突然出现,脑子一乱我就忘了,但是你刚才那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什么了。”
“我?我刚才说什么了,不对劲儿,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觉得什么事都不对劲儿。”马栋看着ANGLE认真的表情,自己都感觉很意外,很少能见到ANGLE认真的时候。十年前ANGLE的性子就十分冲动,而且平常看起来很马虎,虽然这十年ANGLE经历了不少,性子也收敛了不少,尤其是结婚有了孩子后,ANGLE的内心充满了男人的责任。但是对马栋来说,能看到ANGLE如此认真的表情,还是非常的意外。
“不想了,越想越乱,快下雨了,咱还是进去吧,顺便看看姜华醒了没有。”
“我看哪,你就是被胡茂生的尸体吓到了,再加上昭突然出现,你脑子就蒙了!”
“行了,下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船中,满是疑问的心让两个人的步伐很是沉重。他们都想知道凶手是谁,但是却又害怕看到凶手。
空荡荡的走廊里,灯光微弱地亮着,每一个房间的门都紧掩着,也许里面根本就没有人,也许里面的人听说一个突然的凶杀案时,都躲在里面不敢出来了。整个走廊里只有一个人,在缓慢的行进着,颓废的肢体,黯淡的双目,若不是还有着呼吸,真的不知道这原来还是个人。
若不是自己已经感受了,真的不敢相信所发生的事情,爱人的离去,兄弟的猜忌,此刻的孟昭在不到二十四个小时里感受了太多于自己预期所想的千差万别的事情。半个月前,他看到报纸上的新闻,便想好了要在这次同学会上在所有同学面前,向馨心求婚。他要带着他的成就,他此生不渝的爱向馨心求婚,可是还没等开口,馨心就已经变成了别人的妻子,十年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孟昭十年不知道他的兄弟们在干什么,不知道所爱的人在干什么,也许这事他最大的错误,但若不这样,自己又怎能静下心来去奋斗,他的信念又怎能一直保持着坚定,他是非常感性的人,他了解自己,他知道自己要想得到成功,必须放下很多,不去想,在自己的信念道路上一直走下去。最后得到了成功,但是一切成功的动力,突然在顷刻间瓦解了。孟昭的眼前没有了道路,或者眼前全是路但是却没有自己的去向。馨心结婚了,新郎不是自己,但是孟昭还记得自己依然不是自己,他还有很多兄弟,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会怀疑自己是杀人凶手。十年的信任,似乎烟消云散了。他想起了高中时在宿舍大楼里,兄弟们为了自己和补习班的人发生冲突时的一幕幕。那时,每个人虽然都是血气方刚,但是做什么事情都是在一起,所有的人都顾念着兄弟。孟昭喜欢这样的感觉,他知道不管自己怎么样,都不是一个人。然而,十年。
故事让每个人都在变化着。
孟昭走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口,沉重的双手轻轻地敲了下门。
“班长,”孟昭顿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在高中时对每个同学都关怀备至的班长,心里便有了一丝暖意,“小羽。”
“好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怎么就你自己来了,他们呢?”
“不知道,都各忙各的去了。馨心怎么样了,还在睡么?”
“恩,没什么事,最晚上一直没有休息,而且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么多事,谁也受不了啊,更何况自己的丈夫莫名奇妙地被人杀了,嗨,我想起来都感觉很恐怖呢!”小羽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对孟昭说,“啊,对不起!我不该…”
“没什么,我们都是快到三十的人了,结婚,很正常嘛!”
“嗯,那个,对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昨天晚上没有看到你,早上看你匆忙把馨心抱过来,我吓了一跳,然后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我也没有听明白,就知道那个胡茂生死了,然后馨心晕倒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到底谁是凶手?”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至于谁杀了胡茂生,我就更不知道了,他们现在正在调查,姜华说已经知道了。”
“是么,谁啊?”
“他去睡觉了,什么也没说。”
“哎,姜华,”小羽叹了口气,“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来的呢?”
“就是正常的走进来的,只不过穿着简陋,没有人认出来罢了!”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做什么事情,都给别人惊喜。”
“以前?”孟昭听到小羽的话,脑中浮现了很多画面,但是思绪过后,便知是淡淡的笑了笑。
“以前,怎么了?”
“没什么,小羽,可以让我和她单独呆一会么?”
小羽看了一下馨心:“恩,但是不要吵醒她,我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好好的一个同学会,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小羽离开了房间,这里只剩下孟昭,和躺在床上的馨心。外面的天空已经被乌云遮住了,没有阳光从窗口射进来。孟昭看着馨心的脸,似乎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了,让这张精致的脸上没有了光泽。十年,孟昭的脑中无数次的出现过这张脸,,十年,孟昭从来没有见过。孟昭轻轻地握着馨心的手,十年前,他曾握着这双手,和馨心一起看日出,他曾经在无数次的寒冷中,给这双手温暖,现在这双手依然是冰冷的,但是孟昭却不知道该怎么给她温暖。
“馨心,你知道么?我等了你十年,这十年我一直在奋斗,我要给你幸福。十年前我就说过,可是你现在嫁人了,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话?”

孟昭坐在馨心的旁边,似乎这里就是他孤独内心停泊的港湾。
“馨心,这十年,你过的好么?我一直在想你,为了你,我一直在努力,一直在拼搏!”
孟昭握着馨心的手,突然间触到了馨心的无名指——戒指。
“为什么要嫁给别人,你答应过我的。你丈夫死了,你为什么说是我杀的?现在所有的人都以为我就是凶手。”
孟昭放下馨心的手,:“所有的人都可以误会我,但是我不希望你也这样,我一定会找到凶手!”
孟昭轻轻地关上了房门,直径向放着胡茂生尸体的房间走去。
姜华在大厅里就已经推测出了凶手,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思索了一会,更加确定自己的推断了,但是他所想的只能说明凶手的动机,于是便去看看胡茂生的尸体,希望能找到线索。
因为这场凶杀案,所有人都不敢离胡茂生的房间很近,更不用说进去看看了。
姜华打开了房门,屋子里散发着血腥味,屋里的东西很凌乱,显然是经过一场搏斗,胡茂生的尸体被放在床上,用白色的单子盖着,头旁边放着致他死命的凶器,这只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刀,姜华在刀上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地上的一块玉缀吸引了他的注意,姜华低下头,并没有拾起它。他仔细地看着这块玉缀,好像在哪里见过。强烈地好奇心让姜华拿起了这块玉缀,仔细的端详着。姜华看了一下玉缀的背面,立刻倒在了地上。
玉缀的背面刻着一个字母“Z”。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为什么啊,难道我的推理错了?但是这个玉缀,分明是他的。但是他没有理由啊?难道真的是……不能,他不会这样的,可是这玉缀分明写着他的名字。”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块玉缀,打断了姜华所有的思路,姜华一开始的判定被这块玉缀弄乱了。很多问题出现在了脑中,但是姜华还是立刻恢复了理智,将玉缀放在了原位,如果真的是他,那么他应该会回来销毁证据的。但是如果不来,那么只好再想办法了。姜华观察了一下房间,发现只有胡茂生尸体躺着的床下可以让自己隐藏起来,经过内心的挣扎,姜华还是决定了藏在床下,等待凶手的到来。
姜华勉强地把自己的身体藏进了床下面,也只有姜华才有这样的胆子感躺在一具恐怖的尸体下面。姜华安静地躺着,大脑在飞快的转动,重新地思考整个事情。
孟昭快步地向胡茂生的房间走去,他要查到凶手,只有这样所有的人才不能怀疑自己,尤其是馨心。
孟昭走到了胡茂生房间的门口,鼓起勇气打开了房门。屋子里的东西非常的凌乱,显然是经过一番争斗。他看着床上被白色的单子盖着的胡茂生的尸体,内心增添了点恐惧,头旁边的刀应该就是杀胡茂生的凶器,但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孟昭环顾着四周,仔细看着每一个角落,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突然地上的一块玉缀吸引了孟昭的注意,他立刻蹲下拾起它,将玉缀翻了一下,上面的字母“Z”让孟昭吃了一惊:为什么这块玉缀会出现在这里,十年前,我已经把他送给了……,但是,不,不会是他,为什么啊,没有理由啊!这分明就是我以前的,可是我已经把他送给了……,为什么,难道凶手真的是他,他是我最好的兄弟啊?”这块玉缀立刻让孟昭陷入了混乱之中:如果真的是我想的这样,那凶手肯定是他了,但是……孟昭预感,最不想发生的事就要发生了:现在就我知道凶手是谁,我不能让别人发现这块玉缀,可是,如果这样,别人会依然怀疑我,还有馨心,特可能再也不会理我了!但是,凶手真的是他,杀人偿命,他就彻底地完了。孟昭的脑中一片矛盾,他看着玉缀,紧紧的握住它,最后孟昭还是选择了将玉缀放在了自己的兜里,宁可自己变成了替罪羊,他也想看到自己的兄弟变成了杀人凶手,最后的下场。
孟昭站起身来,再次仔细的看着房间的周围,最后将目光移到了胡茂生的尸体,“我想,你一定背着馨心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今天有这样的下场,要怪就怪自己吧!”
孟昭看了胡茂生最后一眼,没有再去检查房间的其他地方了,他不知道在床下面,还有一个人目睹了自己刚才所作的一切。孟昭关上了房门,他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该做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给自己选择了一条死路。
姜华一直藏在床下面,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听见有人进来了变更加得小心了,他在床下一直在祈祷进来的不要是孟昭,因为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一面,那块玉缀,十年前孟昭一直戴在身上,不许别人动一下。但是今天却突然出现在了案发现场,姜华从床下面走出来,看着胡茂生的尸体,:“你真不该出现,你的老婆是我最好的兄弟最爱的人,他把你杀了,我也没有办法,可是我不得不找到凶手,你为什么不是自杀呢,死的这么兴师动众。”姜华,看了胡茂生最后一眼,叹了口气,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事就要发生了:玉缀,玉缀,昭啊,你为什么这么不小心,本来我都已经找到“凶手”了,对不起,昭,原谅我!
白皓天一个人还在大厅里,看着所有的兄弟都散去了,内心变得非常的空荡,凶手,杀人,兄弟。为什么这些不该发生的事要发生在这个时候,白皓天拿出一根烟刚要抽,又放下了,脑中突然想起了一个画面:今天早上在胡茂生的尸体旁边,一块玉缀。到底在哪里见过,他绞尽脑汁地想着这块熟悉的物品,脑中接连出现很多从前的片段:
“昭啊,你脖子上戴的什么东西,看起来很贵重。”
“一个普通的玉缀,上次去商场看到了,因为上面刻着‘Z’,我非常喜欢,就买下了。”
“拿下来给我瞧瞧!”
“边呆着去,商场里有很多,自己去看吗!”
“切,好像谁稀罕似的!”
玉缀?昭?不可能啊,难道是为了馨心,白皓天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他上船时担忧的事,担忧的人,终于出现了。是昭,一定是昭!馨心说的没有错!但是姜华说昭昨晚上一直和馨心在一起的,难道姜华在说谎?那是昭的玉缀,可是姜华为什么要说谎?一些疑问的解开往往伴着另一些疑问的产生。白皓天现在所想的就是尽快的见到孟昭,看看他的玉缀是不是还戴在身上。他希望的答案是肯定的。
“白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白皓天想了一下,“恩,上菜吧,一会让人把我的同学叫下来,对了,还有姜华先生,去看看他醒了没有!”
白皓天为他的同学们准备了一顿非常丰盛的晚餐,但是这顿晚餐也许就可就是所有兄弟都到齐的最后一顿晚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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