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 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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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伦湖方圆八百里,碧波万顷,像一颗晶莹硕大的明珠,镶嵌在呼伦贝尔草原上。夕阳垂暮,映射在粼粼的湖面上,如同一条黄金铺成的大路通向天边。时当佳节,又值如此景象,泛舟于湖上,静观鸟飞鱼跃,惬意十足。
白皓天再一次走下了船,不祥的感觉让他的脸上显得异常的凝重。十年前发生的事情点点滴滴地印刻在脑中。为了这次同学会,他准备了很久,他想念他的同学,那些陪伴他走过青春岁月的人,十年前的人十年前的事,是他最美好的回忆。只有和最亲的同学们在一起时他才会忘记这些年自己在社会中经历的虚伪,狡诈。自己在国外漂泊了十年,他的事业虽然看起来很有成就,但是他的内心已经让他到了为之疯狂的边缘。本想通过这次同学会和阔别已久的兄弟们畅怀大饮,寻找已失去多年的真挚。但是看到馨心和他丈夫的出现,便立即有了不安的感觉,因为在他和他的兄弟们心中,馨心只属于一个人的。十年了,没有一个人知道孟昭的状况,血气方刚的少年们一起打拼的岁月是每一个人都无法忘却的。白皓天给每一个同学都发了邀请函,手里只剩下一张却不知该发到何处。于是,他只有通过媒体,将同学会的声势壮大,希望他的最亲的兄弟孟昭能够注意到。他在同学会上最想见到的就是十年来杳无音讯的孟昭!而现在,他最不想见到的也是孟昭,他不敢想象孟昭见到馨心结婚后的样子会发生什么事情。
得到邀请函的同学差不多都到了游轮上,白皓天看看表,已经六点钟了。
“宝马,奥迪A8L,这帮小子混得不错么!”大老远走过一个人来,个子不是很高,一身白色的西服,带着藏蓝色的棱角墨镜,手里拿着半根烟,在走过的名车中指指点点,突然走到了那辆黑色奔驰的前面停住了“他们也来了!”
“白皓天!他们人呢,怎么就你自己在下面哪,我还以为我迟到了呢?”
“华哥,他们都上去了,你怎么才来?”
“啊?我又迟到了!”
“都到了,就差你一个人了。”
“都到了?昭来了么?”
“昭,没有,我想今天不会来了。”
“不会死了吧?”
白皓天立即愣了一下,“应该,也许不会吧!”
“开个玩笑,这小子十年没露过面,谁晓得他在干什么!对了,最前面的那辆宝马是谁的?”
“思文的。”
“啊?哦!”姜华顿了一下,回头又看看那辆黑色奔驰,心里念道:“这次聚会可有得看了!”
“走吧,一起上去,差不多该起航了。”
姜华走在前面,白皓天走在后面,遥看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走过来,便重重地关上了船门。
一所豪华油轮伴着夕阳游向了呼伦湖的深处。
“BRA,我看你还是不行啊你已经连输我三局了,今天这可乐你是请定了。
“今天没有状态,你等哪天的。”
“行了,思文你过来和我打会儿,ANGLE太菜了!”
“嗨,和尧子打,我是越大越没感觉,BRA,咱俩来,咱来属于一个级别的。”
“边儿去,谁和你是你个级别的了,休息一会,看他俩打。”
“尧子,我来领教一下十四班的第一杆厉害!”
没等两人开球,姜华就从后面走来,嘴里掉了跟刚抽的烟:“我还没来呢,谁叫嚣是十四班第一杆呢?”说完便拿出一根烟递给了思文,“你先歇会,我和尧子打。”
台球是十四班男生在高中时代最不能缺少的活动,起初时只有尧子和姜华两个人打,但是后来却波及到了整个班级,班主任三令五申地禁止,却始终没能降低同学们对台球的兴趣。白皓天用心地在穿上放了几个台球桌,更增添了同学们对往日的追思。生命中最难以忘却的也许就是年轻时最真挚的情谊了。
“先别玩了,你们下去看看,馨心来了!”马栋急匆匆地跑上来,不安的眼神注视着每一个人。
“同学会她肯定会来的,马脾气还是老样子啊!”
“馨心结婚了,他丈夫就在下面!”
“结婚了,和谁啊?”
“不认识,是一个富豪。”
“这样,走,下去会会他!”所有人听到马栋的话,都感觉很意外,只有姜华一个人还打着台球,没有理会马栋的话。
“去有什么用,昭都没有过来!”姜华的一句话立刻组织了他们,“昭和馨心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华哥,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你知道昭现在在干什么?”思文从姜华的话中听出了蹊跷。
“馨心结婚的事我知道,但是昭嘛,十年没有消息!”姜华走到窗边,深吸了一口烟,“馨心和胡茂生两个月前结的婚,而且还是旅游结婚,挺浪漫的。”
“那昭呢,他不是在高中时很爱她么,并信誓旦旦地和我们说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和馨心在一起的。”ANGLE在一旁站着,脑中泛着很多疑问。
“馨心是昭的初恋,以昭的性格,他不会轻易放弃的。”尧子走到桌子上,点起一根烟,他虽然不常抽烟,但是拿烟的姿势却很老道。
姜华在一旁看着尧子笑了笑:“十年了,你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么,这十年发生了多少的事情,尧子,你现在是着名模特,思文都开上了宝马,十年前班级学习成绩最差的人,现在混得都不差,再看看ANGLE,身后一个大饭店,而且还当上了爹。别的不用说,BRA和皓天,现在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了。十年前我们有谁想到了十年后的今天会在豪华游轮上开同学会,每个人都在成长,都在变化。十年前的昭,做事情专心致志,对兄弟情深义重,对馨心那更不用说了,但是十年啊!谁知道他怎么样了,我们想到的想不到的都可能会发生。”

既然馨心都已经结婚了,昭又迟迟没有出现,我们祝福馨心才对啊!”
姜华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深深的触动了所有的人。孟昭和馨心能够在一起虽然是每一个人都想看到的,但是现在馨心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他们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只是旁观者,旁观者所能做的只有等待事情的发展,不管结局怎么样他们都不能改变什么。
“华哥啊,真想不到一个黑社会的头目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思文的话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姜华进入黑社会了?还是个头目?虽然十年前的姜华很愤世,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不满,但是这十年中竟然加入了黑社会。透过缭绕的烟圈,凝视姜华深邃的眼神,整个形象立即在所有人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思文,你怎么知道我的情况,”姜华看了看他的同学,“是啊,你们是白的,我是黑的,两种世界的人嘛,但是今天这个同学会我来是有我的原因的,我希望今晚所有的人都恢复到十年前的样子。”
姜华的话刚说完,便走过来一个服务员:“对不起,各位先生,打扰一下,白先生让我告诉大家,船已经开了,半个小时后在楼上的大厅见。”
“恩,知道了。”
“华哥,不管你现在怎么样,都是大家的好兄弟!”ANGLE走到姜华的身边,拿下他嘴中的烟,放到自己的嘴里,像以前一样,一根烟一帮人抽。
新月如勾,繁星烂漫。望不到边际的呼伦湖上,依然可以看见荡起的波纹,因为游轮的灯火辉煌,黑暗中便只有那一点光亮,仿佛一个人在不知名的空间中摸索着生命的道路。
“亲爱的同学们,十年了,我们阔别十年了!”白皓天站在大厅的最前面满怀**地说道,“今天虽然有很多同学因为时间的关系没能赶来,但是到场的各位同学,我希望今晚都能忘记这十年来所经历的所有的心酸,苦楚,一起回到十年前的**四溢的青春时代。我们每一个人等这一天的重聚已经很久了,让我们共同举杯,为我们的年轻,干杯!”
经典的华尔兹音乐回荡在油轮的各个角落,每一个人走沉浸在就别重逢的喜悦中,呼伦湖中的油轮就如同与世隔绝的一块圣地,不论你在外界的工作有多繁忙,只要你是十四班的一个成员,进了这里,便会将外界的一切全部抛在脑后,完全投入到美好回忆的享受中。只有两个人没有理会优美的音乐,没有在乎同学们的翩翩舞姿。一个是十四班的成员,但是现在却是黑社会的头目人物。一个不是十四班的成员,但是现在却是十四班班花的丈夫。两个人站在角落,拿着酒杯。
“我知道你会来的。”
“你既然知道我会来,那你还要参加。”
“我当然要参加了,这是十四班的十年同学会!”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杀我,你现在不会,你是绅士,我是流氓,绅士怎么会和流氓一般见识,而且是在他最心爱的女人和他现在非常想拉上关系的人的面前。”
“事情知道的越多,你的处境就会越危险。”
“你在明,我在暗,我会危险?”
“万事还是小心的好!”
“谢谢,今天使我们同学聚会的好日子,我们的事先放一放,最好是我们俩今天一醉方休。来,干!”
胡茂生和姜华干了杯。他必须把这出戏演下去,如果这出戏演砸了,那么他最心爱的女人也许会恨他一辈子,他的事业也许就会走到崩溃的边缘。
三个多小时的歌舞升平,让整个大厅散发着浓浓的酒味。所有人都喝醉了,包括姜华和胡茂生,一个是为了同学的感情,一个是却是为了面子。游轮上的服务员将每个人都送回了房间。馨心没有醉,她的酒都让她的丈夫喝了,她把胡茂生扶到床上,盖好了被子。她看着胡茂生的细嫩的脸,修长的手,身体虽然很单薄,但却丝毫显不出软弱。她看着她的丈夫,心中别样的滋味。
她拿起一件外套,穿过幽长的走廊,一切都安静了,能听到的只是油轮和湖水交接的声音。她走到了顶仓,迎着风,扶着栏杆。午夜十分,新月和繁星都消失在一片乌云中。船上的灯还亮着,只有这些,才能让她感觉到自己并没有完全的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喧嚣过后往往是一片寂静,一片属于寂寞的人的寂静。今天晚上她很开心,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自己开心一下了,生活改变了她太多太多。茫茫黑暗中她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却能很清楚的感觉到风在肆意地向自己吹来,本以为结实的可以握住的栏杆却颤颤地发抖起来。现在的馨心,徒剩下浮华的外表了,她的内心早已空空荡荡了。
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一个久违了的格外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不知多少次让她对生活抱有希望,也不知多少次让她从梦中惊醒,这个声音是她最想念但又不敢面对的。这个声音曾经让她听到了最真挚的呼唤,曾经让她第一次听到了爱情的诺言,这个声音让她拥有了一生中最宝贵的回忆。
“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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