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祸兮福所倚(3)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眼前越来越黑,不知呛了多少水,叶浪再也忍不住疲惫,沉沉昏了过去。
脑袋中杂念纷至,武当山、总瓢把子、老爹、师叔、傅君婥、乱世……然后这些念头又全部消失,冥冥寂寂,心中空灵,最后只剩一个反反复复的执念: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憋闷的感觉似乎要将胸腔闷爆,四周冰凉的河水似乎也消失了,这一刻,叶浪忽然福如心至,犹如冬天埋下的种子,在春天里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所有的杂念都消失后,他终于感到一丝气感自体内生出。
这股暖暖的气感,从丹田向镇锁任督冲三脉的“阴跷库”流注,折而走向“尾闾关”。然后分两支上行,经腰脊第十四椎两旁的“辘轳关”上行经肩、背、颈而至“玉枕关”,真气再向上越过头顶百会,分五路下行,与全身气脉会于檀中,但真气一至檀中便猛地一痛,分成一冷一热两道真气。
一分为二的真气左右循环一圈,叶浪原本一口气尽,体内却忽然又自然生出一口气来。
两股真气一遇,檀中顿时剧痛不止,喉头微动,叶浪感到一口鲜血涌起。
真气霎时运转不通,叶浪再也保持不住那种空灵的状态。
这时,他神智清明,忽然睁开眼,周围汹涌的暗流似乎淡了些,双臂滑动,叶浪猛地窜出水面,长吸口气,这才发现四周黑漆漆一片,两岸怪石嶙峋,树木参天,早已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顺着河流缓缓游动,叶浪寻了个岸边爬上,全身已经筋疲力尽,气喘嘘嘘,但心中却忍不住狂喜,气感,终于练出一丝气感了!
将肩头长剑唰地抽出,叶浪额头冷汗直流,痛得闷哼一声,又咬牙翻身坐起,从怀中取出几根银针连忙将伤口周围几个**道封住。
包扎好伤口后,叶浪疲惫得连手指头也不想动一下,躺在岸滩上,抬头望着乌云盖顶的星空,他智逐渐模糊,最后支持不住,就那么昏睡了过去……
**************
睁开眼,天空放晴。
叶浪拖着身子坐起来,呆了呆,随即傻傻地笑了:“没死,我还没死,嘿嘿……”检查了全身,发现肩膀上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幸亏怀里的荷包还在。
举目四望,林木苍苍,渺无人烟,也不知随波逐流到了什么地方。叶浪为了逃跑也做过许过准备,暗道自己随巨鲲帮战船沿淮水西行,后来调了头,但自己跳河逃跑,此刻上岸的地方应该是在淮河往出海口处,若是所料不错,这种交通要道应该有城镇。
撕了条衣服将伤口包扎好,叶浪站起身单手拄着长剑,一瘸一拐地钻进了深山老林中。
叶浪虽然身受重伤,狼狈不堪,心情却出奇愉快,病态苍白的面容始终保持着一丝微笑,因为他不但练出了气感,而且逃脱升天,有种天空海阔,自由自在的喜悦。
从日出走到日暮,此刻的叶浪一身风骚的青衣长衫又被杂枝倒刺刮成了条状,脸上也变得乌漆麻黑,活脱脱一个难民形象。
因为缺少饮水,他的嘴唇有些干裂,喉头一阵火烧火燎,早已没了先前那股重归自由的喜悦,心中暗暗着急起来,不禁暗道:这荒郊野外,自己又受了伤,若是遇上凶手猛禽该怎么办?
夕阳如火,烈日的余威仍在,闷得人喘不过气来,叶浪抹了把额头大汉,又钻过一簇草丛,眼界豁然开朗,一条尘沙的古道出现在眼前。
叶浪长舒口气,微微一笑加快了脚步,既然有古道,顺着走下去岂非可以到城镇?
古道上的荒草已被碾平了,可惜心中大喜的叶浪却没有发现,一心赶路去了。
最后一抹昏黄在地平面消失,漫漫黑夜笼罩了大地,远方,一座小镇出现在视线里,叶浪心中充满欣喜,不顾伤势奔跑而去。
跑到镇口,叶浪忽然愣住了,所有的欣喜都变成了惊骇,目眦欲裂,然后满腔怒火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一口牙齿咬碎。

烟灰,废墟,这座小镇竟是被焚毁过了,到处是残檐断壁,所有房子均烧通了顶,一眼望去,镇内镇外满布人畜的尸体,部分变成仅可辨认的焦炭。除了不断冒起的处处浓烟和仍烧得劈劈啪啪的房舍外,这个原本应是热闹繁荣的小镇已变成了死寂的鬼域。
有些尸身上尚呈着刚干涸的血渍,杀人者竟是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残酷处置,叶浪握着手中长剑,愤怒地发抖,浑身如至冰窖。
究竟是什么人这样残忍,竟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行为!!
乱世,这才是真正的乱世!
叶浪恍然明白了田老头那句话,自己终究太过想当然了,初至隋唐便衣食无忧,以致平日里见过难民却也不甚放在心中,但眼前的一切将他心中仅存的幻想击碎,原来乱世竟是这般残忍,杀人放火,无所不为,人命轻贱如狗。
呆呆站在镇口,叶浪出奇的沉默,他平时里虽然口不饶人,爱耍小聪明,还有点自私,但他仍保持着一颗热血,善良的心,这样的一切令他无所适从,又愤慨万千。
这时,忽隐忽现地马蹄声从北面传来。
那股暴戾的情绪在心中弥漫,叶浪一咬牙,丹田内生起一丝真气,正是他昨日从生死边缘修炼而成的暖流直冲足底涌泉,然后他脚下猛踏,双臂展开,竟是使出了武当梯云纵,身影一跨丈远,迅速朝声音处追去。
穿过一片树林,叶浪就看见令人震惊的罪恶。
官道上一队盔甲不整的士兵正在赶路,黑夜中一条犹如长龙蜿蜒伸向远方,而队尾处是几两骡车,上面装满了东西,因为载重的关系,与大队甩脱开来,远远吊在后方。
而叶浪刚好听见狰狞的笑声从骡车上传来,接着一个**的女人洒着鲜血被拋了下车,“蓬!”的一声掉在泥路上,一动不动,显已死了。
驾车的士兵大笑道:“队长你真勇猛,这都是第五个娘们了。”
叶浪再也忍不住,提起长剑朝骡车飞奔而去,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杀光他们!
那刚在车上奸杀了无辜民女的贼兵抬起身来,骤见有人,抽出佩刀,大笑道:“死
剩种,是你娘给我干了吗?”
叶浪不闻不问,临近骡车,飞身而起,长剑骤然闪过流光。
那士兵见来人是会家子,吓了一跳,招呼驾车的同伙回身帮手,同时横刀扫出,希
望不让叶浪扑上车来。
但叶浪此时早已蒙蔽了心智,一心只想杀人泄愤,眼见长刀横斩,又是一口真气提上,使出梯云纵第二式扶摇直上,双脚互点竟是硬将身体再度拔高寸许,然后下躯微一转折躲过长刀,长剑斜斩。
在那士兵惊骇的目光下,一颗头颅飞起,然后热气腾腾的鲜红从他脖子上喷洒下来,好似暴起一滩血雨。
叶浪身形落在车沿,一身褴褛衣衫沾满了鲜血,看上去竟似恶魔。这时前面驾车的士兵也掣起长矛,当胸错搠至。叶浪左手往上一抓,把对方长矛拿个结实,运上劲力一拉,驾车的士兵立足不稳,竟是被他连人带矛一齐抛向半空。
叶浪好像也杀红了眼,又猛地踏前一步,手中长剑挺前一刺,当即贯穿士兵胸腔,那人还来不及呼喊便当场毙命。
抬头看向前方,还有十几个骑在骏马上的士兵,叶浪提起剑就又要追去,但感到真气运至檀中位置时骤然剧痛,喉头一涌,便噗嗤吐出口鲜血。
这种剧痛他已不是第一次感到,若是换个懂武功的人便会察觉不妥,定会立即寻个地方检查身体。
但叶浪想到这群无恶不作的贼兵在镇中做出的恶行,竟又咬牙强撑起身,提着手中长剑追了上去。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