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起建设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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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泊发现了煤铁矿的事情,让郭德罡很高兴。因为徐州毕竟不是他的地盘,一面生产,一面还要提防刘洽和高承宗两人黑吃黑,这下在自己的地盘上有了资源,濮州完全可以更好地经营下去了。在这之前,按照郭德罡对中原油田的模糊记忆配备了螺旋钻头在濮州打井钻油的工人们,钻出了井盐,这让郭德罡也很是兴奋。这下,就连食盐买卖,他也可以搞一手了。
但是对贵金属的需求,还是很让他伤脑筋。尽管对外贸易能够从新罗、倭国和吐蕃换回来大量的金银,但这其中很大一部分都被用去制作皇家器皿和奢侈品,要用作流通和储备,那是远远不够的。金银之所以不在市面上流通,还有一个原因,是在均田制下,依靠实物税赋的唐廷不需要过多的流通货币,而两税法的制度本性则更加愿意制造人为的通货紧缩。这个很简单,大历十四年的时候,十贯钱可以买三匹绢,而到了建中四年,十贯钱就可以买到六匹绢,由于铜钱的供应渠道把持在官府手中,而民间缺乏钱币,纳税时只能以实物来抵钱。在税额固定的情况下,为了获取更多的实物财富,朝廷自然愿意将折算时的物价压低,以此来获取利益。
在通货紧缩可以给朝廷带来好处的情况下,朝廷自然对开采银矿没什么太大的兴趣,银矿的产量上不去,就造成银子太贵的现象。在此时,一两银子可以买三石麦子,相当于十二贯铜钱,竟是比官方的一两金子兑换七贯铜钱还要高。但毕竟日常贸易之中,小规模交易占到了大多数,这使得金银在日常流通中反倒是不占什么主要地位,而是以农家自产的粮食和布帛为主,铜钱为辅,金银就更次之了。
在上一章,我们已经谈到,户部是接受德票来进行纳税的,要保证德票的购买力,郭德罡就必须使德票的币值和铜钱的币值相查不能够太远,否则他的德票体系就会崩溃,整个德隆也就完蛋了。为了让德票能够成为有效的支付手段,郭德罡必须控制粮食和布帛的采购,也就是说,他要利用两税法征收铜钱这一制度优势,来实现将农民手中的农产品换成自己的德票白条这一目的。
如何实现这一目的呢?郭德罡开始用德票来采购军粮,甚至开始用德票在濮州大肆买地。为了不让自己变成众矢之的,他专门将生产建设兵团的班子拆分出来,成立了大唐德隆的第十四个子公司-大唐垦殖。这样一来,他在濮州搞的这种集体农庄,就有点变成了皇庄的意思,因为朝廷和皇家在其中占到了五成以上的股本,谁也不能说他利用官权抢夺农田。而且实际上,由于这种公有,实际上相当于没有,他的那一套东西,除了他自己,谁也搞不清楚,光那些复杂的关联交易,就足以让任何一个想要插手生产经营的人望而生畏了,因此,整个大唐垦殖,也包括大唐德隆,基本上就是郭德罡自己的地盘,没人搞得懂,自然也就无从谈起对他的监督了。
在郭德罡的计划当中,买地只是一方面,他还开始尝试在不属于大唐垦殖的农地上进行农产品的统购统销,在濮州各县各乡设立供销社和粮站,统一进行农产品的收购和工业品的供应。自然,工农业剪刀差的手段,是一定要**的,但却已是比原来的强制征收余粮,强行拉丁摊派徭役要对农民和小地主好了很多。由于之前李纳和刘洽等人在濮州的来回拉锯,再加上郭德罡在濮州期间不择手段地进行迫害,濮州的大地主基本已经被清洗光了,整个下层社会组织完全被摧毁,这就使得郭若沫按照郭德罡的计划在濮州搞的大农场计划推进得十分顺利。根据汇报,如果情况正常,到了春耕时节,濮州境内的其余四个县,也基本可以纳入生产建设兵团体系当中来了。
但是贵金属的问题依旧困扰着郭德罡,毕竟在他的概念当中,金本位始终是一个重要的东西,是必不可少的玩意。经过数天的苦思冥想,他终于想到了山东境内是有金子的,而且就在登莱一带。于是他马上给正在莱州一带修路的李吉甫去信,要他留意金矿,一旦发现,就立刻派人保护起来,严格保密,并且要想方设法把这一块有金子的地方占下来。并且,他开始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应该控制一个港口了。
不过,目前最要紧的问题不在港口不港口的问题之上,而在于叛乱一天不平,郭德罡就要被拴在关中一天,根本没有办法返回濮州继续自己的种田事业。并且,只有登上了节度副使或是节度使这一级别的职位以后,他才可能名副其实地成为一方诸侯,有自己的地盘和军队,安心地搞他的制度试验田。现在他自己的地位,只能说是一个大唐军队的总后勤官,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这个庞大帝国的中央军,准备着各种消耗,努力维持着这个帝国的财政不在这连绵不断的叛乱中崩溃。

一方面,叛乱可以为郭德罡,为郭家带来极大的好处,大唐德隆这个畸形的庞然大物,每一天都在为郭家制造着数以万贯计的灰色收入,使得郭家隐隐已经能够操控整个漕运沿线的国民经济。而另一方面,旷日持久的叛乱,也使得郭德罡每天都疲于奔命,累得要死要活,严重损耗着这个帝国的生命力。
就郭德罡自己而言,他宁愿去西北前线打吐蕃人,也不愿意在这种非常无聊的,为了权位的内战之中消耗自己的精力。但是这是一个家天下的时代,而不是后世民族-国家的时代,远没有什么民族大义之类的东西放在那里。为了自身的权位,为了家族的利益,这些逐鹿天下的豪强,才不会管什么胡汉的分别。比如神圣文武的德宗皇上,便还是做出了去吐蕃借兵的决定,而满怀野心,决定饮马黄河的朱滔,也从回鹘借了五千骑兵,反过来进攻自己曾经的盟友田悦。
作为一个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好青年,前世的郭德罡是满怀着爱国主义情操的,为此他在伦敦那家二流商学院,没少和鬼子们斗气,甚至还是那里强硬派留学生社团的头目,作为一个极端的大汉族沙文主义者,他是万分看不起朝廷和朱滔的这种行为的。不过考虑到自己家郭子仪老爷子当年手下也管过不少回鹘兵,郭家和回鹘的关系又一直不错,郭德罡对回鹘人的印象还稍微好那么一点点,算是把他们当成二等民族看待。但是大唐一个有趣的地方就在于,胡人到处都是,就连郭德罡的嫡系部队当中,也不乏胡人士兵,更不用说他的整个工业体系中无数的胡人工匠,以及随军的胡人景教神父了。自然,这些人基本都在文化上汉化了,这也是郭德罡一直所强调的,要在文化上和精神上彻底征服他们。
看不起,不代表不重视。经过近八年的学习,郭德罡已经基本掌握了回鹘-突厥语以及粟特语的基本会话,现在正在一位景教僧人的教导下学习波斯语和拉丁语。由于郭子仪当年对景教传播事业作出的杰出贡献,在他死后,大唐景教教会给他封圣,被称为圣郭子仪,郭家也成为了景教教会在大唐最大的庇护伞。而郭德罡,作为现任和未来显而易见的景教在大唐最大的庇护者,也受到了景教教会高度的重视。这位亲自指导郭德罡语言学习的僧人,便是刊刻《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的僧景净。
景净乃是伊斯的儿子,他父亲伊斯在朔方军中,便是随军神父,后来甚至被赐紫衣袈裟,检校朔方节度副使。怀着传播神圣教义的理想,景净自然与郭德罡十分投契,而郭德罡对神学和哲学的某些见解,也对景净有着莫大的震撼和启发。他经常向万能的上帝感叹,自己能够遇到这位上帝赐福过的绝世天才,是上帝对他这为神奉献的一生最好的报答。另一方面,景教徒大多从事医药和手工业,这也使得在郭德罡的组织体系之中,许多这方面的人才都来自于景教教会。
作为学习语言的副产品,郭德罡开始重新翻译景教的《圣经》,以此来作为巩固自己语言学习成果的重要课余作业。当然,这种大部头不是那么容易翻译完的,于是重新翻译《圣经》,便成为了大唐景教体系中最为重要的一项工作。根据赞助人和校对人郭德罡的要求,这本经书被完全地译成了白话,以便于教义更好地为普通的士兵和百姓所接受,当然,这本经书的内容,在一定意义上受到了赞助方立场和态度的影响,比如,神选之民,便变成了汉人……
景教僧人们还保存了很多古希腊罗马时期的典籍,比如《几何原本》、亚里士多德的著作之类,这些著作也被赞助人郭将军要求翻译成汉语白话。到后来,这些翻译工作以及相关的工程越来越浩大,郭德罡不得不专门成立了一个机构来主持文化教育、经书翻译、宗教经费等等一系列事务。这个机构被他称为——真理部。
“作为安西帝国的国教,景教是一个非常奇特的宗教,他们的教义奉行一神论,却安排了诸多天使的位置,将其他五花八门的教派的神灵都放置进去,成为神的化身,比如,景教中有孔子大天使,还有如来大天使,更不用说什么北极紫微天使、甚至连古代汉民族信仰中的山神土地也成为了这个体系当中的一位天使……在安西帝国,景教教会还有另外一个面目,在帝国政府当中,景教教会正式的称呼是真理部……”
……《安西帝国政治制度渊源论稿》,剑桥大学出版社,陈寅恪著,伦敦,安西历1234年5月版,第122页。
【注1】绢价的记录,来自《新唐书食货志》:自初定兩稅,貨重錢輕,乃計錢而輸綾絹。既而物價愈下,所納愈多,絹匹為錢三千二百,其後一匹為錢一千六百,輸一者過二,雖賦不增舊,而民愈困矣。
【注2】招远、平度的金矿,当时都在莱州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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