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团乱麻的建中四年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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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郭德罡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穿越给他的人格带来了哪些改变。这件事情充分地说明,世界是一个相对论和参照系的存在,在变与不变的绝对永恒中交错前进。但是从一些细微的地方,仍然还是可以看出来,他那颗文艺青年的灵魂,没有太多的改变。
因为冬天来了,各地混战之中的大小节度使军阀们,很自觉地开始停战,毕竟不是谁都会像郭德罡这样,为了诗意的战役,而把自己用钱粮堆出来的部队丢进冻雨和大雪之中,进行不顾一切的突击的。当然,这些节帅们,也不会像某人一样,在自己的营地里大搞军乐队训练。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和着军鼓的鼓点,神策军的二百五方阵开始了又一天的操演。这个以旅为单位的混合方阵,从前左右三面看,就是一个大刺猬,弓弩、陌刀、长槊、礼花弹和刀盾手五人一个作战小组,为了保护后方的士兵,郭德罡给刀盾手特制了一种高六尺,宽两尺的长方型大盾,盾上有射击窗,后方有井字型的支架,底部有轮子,放平了以后就是一个可以拖着走的板车,立起来以后还可以推着前进。这样,可以抵挡平射和抛射的弓箭,还可以从射击窗里用连弩射击,装填礼花弹,架上长槊和陌刀抵御骑兵冲击,相当于活动工事。
新补充的两个营,郭德罡弄成了战车营和弩炮营,分别配备了人力自行多箭塔装甲车和牵引式模块化弩炮、投石车、八十一联装二踢脚发射器,专门用于特殊战役用途。雷洼地还组建了一个工兵营,试验各种毒气弹、特种箭支、以及攻守城器械的研制,郭德罡还把制造地雷和火箭筒的想法告诉了雷洼地,并且安排军器监的工匠们开始试验制造前装的火枪火炮。
关中的战乱造成了一个比较严重的后果,就是仙麻和大烟的贸易受到了影响。泾原镇和凤翔镇两个对吐的主要贸易口岸都发生了叛变,导致对吐蕃的供货中断。这是严重依赖大唐鸦片维持正常办公的的吐蕃政府所不愿意看到的,因此,他们很快就做出了反应,要求派兵协助平叛。
请神容易送神难,皇上和诸位臣工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现在李怀光手握五万大军,天天上表请斩卢杞白志贞,要不然就不肯出战,长安周边其他各路人马加起来都没有李怀光多,万一李怀光和朱泚合流,那京畿可就是真完蛋了。河南李希烈牵制着周边诸路诸侯,河北王武俊三人则在观望情势,而最为要命的是,朝廷现在真的是一穷二白,根本没钱发饷了。
其实本来漕运还算通畅,江南扬州一带还有本年的两税八百万贯未押解进京,德宗眼巴巴就盼着呆在扬州的盐铁使包佶把这笔钱粮弄进关中来,以解燃眉之急。但是长安一乱,消息隔绝,那淮南节度陈少游可就盯上这八百万贯咯。
枪杆子才是性命保证的道理,在这个年头那是万分的王道,身为手里很有钱的盐铁使,包佶手里也是有三千兵的。这三千兵呢,可以说只能算是武装卫队,充其量是个保安性质,打不过正规军那是肯定的。可是这是朝廷的救命钱啊,万万不能有失,包佶不由得就有点头大。
关中一乱,江淮各节度马上闭境自守,陈少游和浙西节度使韩滉本来就不对付,这下两人更是隔着长江剑拔弩张。包佶心里那个着急啊,真是走哪边都不放心。
“包使君,你看这大局未定,不如先把钱粮入库,我再派些人来与你好生把守?”韩少游非常讲政治,也非常讲正气。
“朝廷现在正是用兵之际,还是速速押解进京为好……”包佶心里早跟明镜似的,在扬州多呆一天,就会多一份危险。这陈少游最为贪财,这笔钱粮看样子是保不住了,那还是先保自己的命吧。
包佶回到盐铁使衙门,正准备安排妻儿老小跑路,却见到了一名不速之客。
“包使君可是为了钱粮烦恼?”门房之中,正是汴宋宣武行营转运司马郭若沫。
“郭司马消息倒是灵通。”包佶与郭若沫也打过不少交道,他手中的铁器,大多都是从郭德罡徐州的铁厂弄来,他还是濮州井盐和立顿茶叶最大的分销商,自然与主持江淮业务的郭若沫相熟。

“我有个办法,只要依计行事,包使君的钱粮,定可平安无事到达奉天。”
“我如何信你?”包佶现在可是怕了贼惦记了。
“包使君莫急。如今扬泗高速工程已经结束,我手下有万余筑路奴隶,马上要返回濮州,你可以与我同行。”
“濮州?”包佶又犯了嘀咕。
“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这两年往长安的漕粮钱帛,可都是由我们大唐物流和大唐金融经手?”
“不错。”
“正例之外,我们何时亏欠过朝廷一分钱粮?”
“不曾。”
“还是包使君对我们德隆办事不放心?只要到了徐州界内,一路直到河阴仓,包你平安无事,如有不然,见得皇上,包使君尽管弹劾我等。你若是还不信我,我这里有两百万贯德票,给你作为保金,到时你直接去蓝田大唐金融总部去兑换便可。”
“恩……火耗如何?”
“两成,五五。”
“一成半,四六。”
“成交。”
等到陈少游决定动手,要强抢的时候,包佶早就和老婆孩子躲在一个黑漆漆的,上面标着“易燃易爆危险品”的集装箱里面,跟着郭若沫的奴隶包工队航行在运河之中了。至于他的那三千护财卒,也被混在奴隶之中,偷偷出了淮南地界。此后,包佶将粮食装运,钱帛存入大唐金融的濮州库房换成德票等等不提,终于是平安无事到了奉天,如此一来,郭德罡头上便又多了一项功劳。
且说那朱泚回到长安,心中懊恼,奉天城下两场大败,五万大军死的死逃得逃,最后回到长安的不到万人。为今之计,也只好先守坚城,再做打算。现在实力不够,只能慷公家之慨,四处撒钱收买人心,凡是留在长安的公卿百官家属子弟,照样发俸禄,神策军的军属亲人,也都能领到口粮,就连李晟哥舒曜之类的敌方将领,朱泚也是对其家人甚好,衣食不缺。郭家在长安的产业,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保全的尚算是完好。
到了这个程度,姚令言也被砍了,泾原叛兵们干脆就开始不买朱皇上的帐。朱泚也没有办法,只得听之任之。那些泾原兵每天窝在抢来的豪宅之中守着自己的战利品,喝酒斗殴,反倒是逍遥自在。
关中僵持下来,河南河北却不平静。朱滔听闻自己老哥打了败仗,便有心要和李希烈会师洛阳,并吞整个河北。那李希烈在颖桥与刘洽曲环李勉等人相持日久,心中也日渐烦躁,巴不得早日解决战事。两人一拍即合,便约好南北对进,饮马黄河。
朱滔决定南渡黄河,要从魏州南下,还要田悦和他一起出兵。那朱滔驻扎在河间,恰好卡在王武俊与田悦二人之间。李纳一死,王田二人早已兔死狐悲,现在朱滔仗着兵多,又有并吞他二人的意思流露出来,这两人便不免心下揣揣。德宗三番五次派专人送密信前来,招安王田二人,颇有些改过自新,既往不咎的意思,这二人不免心动。田悦心中忧虑,怕是朱滔要借了这个名头,趁机夺了自己的地盘,但自己连败数年,早就是空壳子一个,却是惹不起也躲不起,实在是左右为难。
那王武俊看出情势不妙,一旦朱滔灭了田悦,断不会放过处在幽州腹背的自己,为今之计只能是将田悦保将下来,才能遏制朱滔。如此,只要能稳住田悦,让他拖住朱滔,自己才能和张孝忠、李抱真一起干掉朱滔。于是王武俊便派人前去魏州,大作田悦的思想工作,终于让田悦下定决心,对朱滔阳奉阴违。到了腊月二十四,朱滔带了六万步骑浩浩荡荡从河间出发南下,直逼魏州,辎重前后四十余里,田悦心知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横竖逃不过去,也只好硬着头皮等朱滔上门了。
而此时在奉天的县衙之中,却传出了惊天的消息:卢杞罢相了。
【注1】安史之乱后,唐中央财政极度依赖江南,所以盐铁使衙门常设于扬州
【注2】端午假期喝了三天通宵酒,脑子基本瘫痪了,要慢慢恢复状态……实在是对不住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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