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慈父良母贤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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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老爹老娘回来的时候,静姐儿把族长老头来串门子的事情告诉他们,并说了张文晴今天很男人,但对她的柔情却隐了下来,那可是她心底最美的秘密。
老爹的嘴巴当即就合不上来了,这小子果然长进了,看来,当初让他成亲的决定没有做错。
原来,张文晴一家都看不惯族长,如今,他低调的拂了族长的面子,老爹自然是欢喜得不得了,就连晚饭也多吃了两碗,然后早早睡去。
这古代晚上有没有啥休闲活动,张文晴装腔作势看了会儿书,便钻进被窝里,别质疑为啥脑力活动的人工资高,其实,他们比干体力活儿的人还要累。
张文晴很快便睡着了,静姐儿和老娘子厨房里煮猪食,人吃的是野菜,猪吃的自然更差了。
静姐儿道:“我看相公这几天身子不好,我们不如把大爷爷送来的那只鸡杀了给他补补身体。”她一想起张文晴的脑子被撞,心里便是一番刀绞针刺。
老娘点点头,笑呵呵道:“好,你也要多吃一点,好生个胖小子。”
静姐儿小脸羞得通红,老娘却笑呵呵道:“你羞啥,你们都成亲一年了,也该生个娃娃了。”
静姐儿将头低得更低,她何尝不想生个娃娃,但是相公要考科举,不能因为这是耽误了学习时间。
“娘,再等等吧!”
“再等,我和你爹就两脚一蹬,见阎王了。”
静姐儿急了,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无论是谁,谈及死亡这问题时,心里都是酸痛的,更何况是面对老人。
老娘叹道:“静姐儿,作为一个女人,都是要生娃儿的,我和你爹都上了年纪,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所以你们要争气啊!”
看来,他们是真的打算抱孙子了。
张文晴睡到半夜肚子闹了起来,立即提起裤子从床上跳下来,边解边向茅厕跑去,蹲在那里,看着老爹在月光下提着一个脸盆向外面走去。
奇怪,三更半夜,他提着一个脸盆干什么?难不成到外面洗脸,这个也太恶趣好了吧!
张文晴好奇的跟在后面,随老爹来到田边,暮春时节,风里依旧夹杂着寒气,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老爹穿的很单薄,衣服在风中轻飘,白发显得格外耀眼。他一手提着脸盆,一手握着一根棍子,就像唱大戏一样,敲敲打打,张文晴不由得怀疑老爹是在梦游。
在他的印象中,正常人不会三根半夜带着唱戏的道具到田边上吹吹打打。
这是一片水田,很平整的殃圃,撒下的稻种已经开始发芽,露出一个小头。老爹在田边,不停的敲打转悠,口里喊着:“走,走……”
叫谁走呢?三更半夜唱大戏,独自过瘾。
老爹步履蹒跚,在风中猛地一个喷嚏,他扯起衣服擦掉鼻涕,然后继续在田边敲锣打鼓,铜脸盆发出当当的声响。
月光暗淡,路很不平整,老爹只顾着田里的状况,“噗通”一声跌倒在地,“哎哟”一声就像针一样刺进张文晴的心脏。
老爹挣扎着起身,但不管怎么动也爬不起来,他敲了敲腿,嘴里说着:“老了,真的不中用了。”那喃喃自语捏碎了张文晴的心,他明白了,老爹三更半夜提着脸盆不是梦游,不是唱戏,而是赶鼠,为了秋天的收成,他不能让老鼠吃了他们的口粮。

张文晴喊了声“爹”,老爹惊讶的回头,在月光下,老爹显得更老了。
张文晴走到老爹身边,伸手去扶,老爹“哎哟”一声,竟站不起来了。
张文晴立马把老爹放下,伸手脱老爹的鞋,老爹连忙推张文晴的手,张文晴道:“我是你儿子,难道不能替你脱鞋吗?”他说儿子时,非常顺口,说得就像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儿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伺候他,平时凶巴巴的老爹顿时沉默起来,心里欢喜着,任由张文晴脱掉鞋子,老爹的脚很大,很糙,脚踝肿了起来。张文晴抓起老爹的手,道:“我背你回去。”
老爹看了看张文晴的小身板,对他的能力表示怀疑,张文晴见老爹啰里啰嗦,完全没有往日的气势,自个儿把老爹的手放在脖子间,两手抬起老爹的腿,背了起来。
他还真背起自己,他那么柔弱,平时连桌子也搬不动,现在竟然能背起他这个一百四的老家伙。
老爹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睛涨涨的,他第一次觉得儿子像一个男人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满头白发,却还要为了一家的口粮在田里辛勤劳作,半夜还要冒头冷风出来赶鼠,而吃的饭还是张文晴吃剩下来的,媳妇儿受了伤还要忙着忙那,他年轻力壮,却在一边好吃好喝,啥事都不做。
想到这些,心头一酸,默默背着老爹回家。
满屋的人都起来了,老娘碎碎叨叨,说老爹为啥这么不小心,他可是家里的顶梁柱,没了老爹他们可怎么活。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张文晴埋着头打来冷水,默默给老爹敷脚,他想,如果有冰,效果会更好。
“爹,哪里的水最凉?”
“你问这个干什么?”老爹的脚被这么敷一下,舒服多了。
“我去打些水来给你敷脚。”
“爹是粗人,哪用得着这么麻烦,歇会儿就好了。”
“还是敷一下。”张文晴固执起来,谁也劝不回,老爹说,在山上有一洼泉眼,里面的水冷得就像冰一样。这就是张文晴要的效果,问了具体的路线,当即向山里跑去。
老爹的眼通红,抓住老娘的手,两位老人没有说话,但他们老夫老妻,早已经心灵相通。
张文晴提着马灯向山里跑去,夜太黑,灯光朦胧,冷风像刀子一样在他身上刮来刮去,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越向山里,气候越冷。
张文晴紧了紧衣服,山里面更黑,道路狭窄,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摔倒山涧。他小心翼翼,却不后悔,能为他们做些事,算补偿,也算是自己的孝心。
老天还算可怜他,按照老爹指的路子,他来到那洼泉眼,探手试了一下,果真是冰凉刺骨,立即取了一桶,提着回家。天色朦胧,山路崎岖,提一会儿倒没什么,提久了,手臂就麻了,左手换右手,天亮才回到家。
老爹的脚踝经过冰敷,三天之后完全就好了,老爹走那都不忘夸自己的儿子本事,不仅会念书,而且还会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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