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二十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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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
一声巨响从煤山深处传来
雷震涛的耳朵快被震聋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土制黑火药炸药包的威力会如此巨大,当然惊讶的不只是他一个,开平兵工厂里的那帮技师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嘿嘿,群众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
一穷二白不可怕,可怕的是见到困难就逃避的畏惧心理。雷震涛在开平兵工厂成立大会上的这句发言很快就被传扬开来,洋鬼子能够毁坏我们的机器局,能够毁坏我们的工厂,但他们毁灭不了我们自强的信心。
几乎是在什么机器设备都没有的基础上,经雷震涛这个一知半点的神棍的一通吹嘘,心里憋了一肚子火的机器局技师们忙活了整整十一天,终于研制出了集束炸药包这种既原始又威力甚大的秘密武器。
在雷震涛的印象中,抗日战争时中队就是依靠了这种土制炸药包掀翻了鬼子的装甲车还有碉堡群,既然有鲜活的例子摆在面前,他当然不客气的实行拿来主义了。
这一天是公元1900年9月13日。
开平兵工厂制造出的第一件战场武器登场了。
在庆功的表彰会上,雷震涛声音洪亮,显得信心百倍。
他对着一众眼神中充满了热切期待的兵工厂工程师、技术人员还有一线生产工人慷慨陈词:“——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我要说集束炸药包的发明相当的鼓舞人心,我们中国虽然没有洋鬼子的大炮,但我们有脑子,有智慧,因此,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就一定能把洋鬼子统统赶出中国去。”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将洋鬼子统统赶出中国去——!”人人都在振臂高呼,这一刻,这一时。
雷震涛的这一番鼓动宣传,迅速的召唤起了技师、工人们的民族自尊心,艰苦的条件、简陋的设备不能阻挡他们的热情,可以想见在未来的日子里,这些中工企业的先行者们一定会用他们的双手创造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奇迹是由人创造的。
在兵工厂发明了集束炸药包之后,雷震涛更有理由相信,他手下的这一支精兵强将还会有更大的惊喜带给他。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象土雷、轰天炮、西瓜弹等等名字古怪,但却能让敌人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好东西都会一一发明出来,若真有那时,雷震涛只怕连嘴都会笑得合不拢。
其实,说到奇迹,又何止开平兵工厂这一处,随着时间的推移,雷震涛这个人,还有他的种种事迹也开始传扬开来。
什么洋鬼子的炸弹见了他变成哑巴弹、一枪打死一个小日本、率领孤军转战突出重围等等原本已经快被雷震涛遗忘的经历又一次的被‘好事之徒’给搬弄了出来,在经过一层又一层的加工处理之后,它们很快就变成了矿道巷尾传颂的传奇故事。
尤其是那些涨了薪酬,得了一丁点好处的矿工和他们的家属,更是一个劲的念唠雷震涛的好来。
什么是英雄,在这些不知外面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普通开平矿工眼里,雷震涛带着一群人占了矿务局大楼,又在短时间内将煤矿经营得井井有条,这么风生水起的事迹当然只有英雄人物才可以做得。

※※※
英雄的事迹传遍整个开平镇。
在矿务局大楼以东的圣法伦教堂内,读书声朗朗,这里一早就是一所由教会创办的西式学校,学生主要是来自开平附近的一些私营小矿主的子女,当然还有开滦煤矿上聘请的西洋工程师、技师的家眷。
不过,在清政府与八国联军交恶之后,这里的洋人都跑进了天津城内的紫竹林租界内,只留下空落落的校舍长满了杂草。
这种情形一直到雷震涛从北京返回才得到改变,依靠暗底里变卖从圆明园带回来的几件古董,雷震涛凑齐了办校的第一笔费用,学生是现成的,老师也用不着担心,机器局的那些人里面有好几位是喝过洋墨水的,由他们来兼一下职,那不是一举二得。
可是,技师毕竟不是正式的教师,他们授课的内容更是五花八门,就比如最近一段时间,关于雷震涛事迹的传闻就成为了课堂上谈论的重点。
学生一方提出质疑,老师一方举例佐证。
关于英雄的辩论甚称精彩之极。
对于这样的辩论会,那些正处于叛逆与青春期的十六、七岁少年男女们自然喜不自禁,但凡事都不可以说绝对,因为也有人不喜欢这样。
在教堂钟塔下的青石台阶上,端王府的五格格毓琪正提起草绿色斑点的裙子,低着臻首微皱俏鼻,和地上爬过的一只蚂蚁在生气。
“臭蚂蚁,臭男人,叫你不理我,叫你不理我!”毓琪恨恨的跺着脚,嘴里不停的嘟哝着。
半个多月前,随着雷震涛一行来到开平镇后,毕竟有着格格的高贵身份,毓琪开始时是被当作特殊人物区别对待的,什么事都不要她做,什么活也不要她干,雷震涛想的是现在北京城里洋鬼子在屠城,送肯定是送不回去了,还是先供着这一位姑奶奶吧,等战事平息之后再把人给送到端王那里去。
别人都忙活得四脚朝天,自己却是闲人一个。
这滋味可一点也不好受。
毓琪又是生性活泼的主,这闲了没两天就坐不住了,她开始在开平镇上四处溜达,以她的身份有雷震涛特别关照,还有保镖保护着当然也没人敢拦着。
有一天,毓琪适好逛到了圣法伦教堂门口,听到里面传出朗朗的读书声,立即就被吸引住了,相比西式学堂开放式的教学办法,中国传统的一个教席带着三、四个学生的私塾学堂气氛实在太沉闷了。
被眼前的新鲜事物给吸引住了的毓琪挪不动步子了,她向雷震涛提出了入学的请求,对此,雷震涛没有阻拦,相反倒还抱着鼓励的态度。
只有睁开眼睛,才能看清这个世界。
要想让中国富强起来,必须唤醒每一个中国人,让他们正视自己的不足,正视自己的落后,正视自己的差距,只有这样,中国才会有未来。
毓琪是格格,但她更是一个中国人。
她有权去学习,有权做她喜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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