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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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紧蹙眉头,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天韩终出殿,问答时吞吞吐吐,而且似有什么东西藏进了贴身,那及有可能是密旨。
“大功即将告成,勿因疏忽此等小节,而误了大事!”赵高暗自惊呼!幸亏自己老谋深算,派了个张虎随行。于是赵高速度飞鸽传书给张虎,叫他速度把韩终截住,就地候旨!半个时辰后,又发了一封飞鸽传书:奉旨,就地问斩!
张虎是在韩终出姑苏城的第二天得到了飞鸽传书,而此时,韩终已率领求仙使团行进在半路上了,赵高不愧为老谋深算的狐狸,而他手下也无弱将,张虎接到飞鸽传书,立即提审了韩终的密使,得知原来是与蒙毅接头,而此时他已知道蒙恬将被赐死的消息,张虎不禁狞笑起来,这下立大功了,韩终大逆不道,私通罪臣蒙恬弟蒙毅,等着受死吧。
于是张虎立即召见会稽郡守严晨,令他出一千骑兵,速去半路截住求仙使团,将韩终就地处斩。而此时的严晨不知道张虎唱得是哪出戏,被唬得莫名其妙。
“张舍人,韩仆射乃奉旨出海,本郡守可不敢抗旨。”
“严大人,我这里可是最新的圣旨。”张虎拿出飞鸽传书亮给严晨,得意洋洋地笑道看。
严晨暗自道:眼前这位太监张虎,可是赵高门下第一红人,得罪不起,况且还有最新的圣旨,他希望只是处斩韩终一人,让自己小女儿安然无事就好。
求仙使团连夜出发,赶往钱唐县,他们十人一车,队伍拖得很长,自然速度也不能很快,韩终并不知晓,在他们后面,张虎率着一千骑兵马不停蹄追赶过来。
时间,这时尤显可贵,但是天意,或许更为重要!
经过了一天一夜跋涉,求仙使团终于在第二天的晚,到达了钱唐县。
傍晚,钱唐江畔云霞尽赤,江涛裂岸,三只大船依岸一字排开,韩终命所有人员都上船安顿好,自己则登上桅杆高处,望着南岸渡口方向,他在等着对岸事先约定的号记。
韩终决定再等一个时辰,如果到时候还没有狼烟或者火堆燃起的话,他将直接驶过去,因为天色渐暗,江面又及其辽阔,到时候的大火堆不一定能看见。
仲夏时分钱唐江的夜色真美,轻风拂人,水波微兴,他情不自禁朝西北咸阳方向望去,那边的妻儿是否安好,可一定要等他归来。正当他心中默念时,突然看见北方出现了千余骑兵,正向自己方向赶来,等到距离稍近时,才看清楚为首的正是张虎,只见他高声疾呼:“韩仆射休走,韩仆射休走!”
韩终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了,但一看见张虎这厮,他就有种不详的预感,于是下了桅杆,急忙叫船工把其他两只船先驶离,在距离江岸一里处的地方落锚候命,而自己那船上,则吩咐随从操起兵械,船工随时做好开拔的准备。
“韩终,陛下有旨,速度上岸临旨!”张虎气喘吁吁,不等马停就对着韩终大喊,他生怕韩终走掉了,那不但前功尽弃,连带没有好果子吃。
等骑兵赶到江岸,韩终才发现来的骑兵数量还不少,黑压压一片把偌大江岸给塞得满满一片,而且每人手中都兵戈闪闪,就等着一声令下开战呢。
这时韩终的船已经离开岸边三丈远了,只留了一块舢板通往江岸,韩终走到船头,对着张虎施了施礼,问道:“不知张舍人所说何旨。”
“求仙一事已取消,陛下命你弃船上岸,火速回京。”张虎装模作样拿了份圣旨,示意韩终上岸接旨。
“哦,我与张舍人才别一日,张舍人好生厉害,如此神速就带来圣旨。”
“这…这…”张虎一时语塞,但很快就调整语调,即使胡言乱语也要显得那样冠冕堂皇,“实乃陛下早有旨意,中书府令大人方才已飞鸽传书于我。”
“我看是赵高的旨意吧。”韩终带着嘲笑的口气说道。

“放肆,韩终,你私会蒙毅,使者现已被我擒住,还不速上岸服罪!”说完,命人从阵列中牵出一人,韩终定睛一看,此人正是自己派去蒙毅那边的密使。
“张虎竖子,你假传圣旨,私拦王命,实乃无法无天!”韩终一看此场景,不自觉就勃然大怒。
张虎手一挥,立刻五十骑人马围了上来,阴笑道:“韩终,随你如何狡辩,但今日你就是插翅也难飞,给半个时辰让你考虑,到时再不就范,休怪我张虎无情。”
韩终在想,这厮倒不像在假传圣旨,可赵高在中作梗是必然,现在先咬定他假传圣旨,料他也奈何不了自己。但他带了这么多人马,自己一方势单力薄。开船脱身吧,很方便,掀掉舢板就可以,可张虎这狗贼肯定会乘船跟上来,他太清楚这帮阉党的手法了,不达目的不罢休,到时候可要连累了船上七百多无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双方依旧这样在对峙着,韩终审度周围形势,突然心生一计,他朗声对张虎说道:“陛下对我恩重如山,韩某当万死不辞,但张舍人切莫难为了这些随从。”
说完就上了舢板,走到上岸后,韩终一脚把舢板踢掉了。
张虎一袭黑衣,满脸横肉抖动着,他见韩终上岸后,得意地笑道,“嘿嘿,韩仆射英雄年少,是难得俊杰,可惜,可惜呀。”
“还望张舍人在中书府令赵大人面前美言几句,以恕在下唐突之罪。”韩终背着手缓步朝张虎走去。衣袖中隐了把匕首,他边与张虎对答,边调整姿势,二人此时距离十步之遥。
张虎骑在马上,见韩终还是上来就范了,神色顿时变得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起来。
“韩仆射,休怪张某人无情,实在王命难违反。”突然变成一脸威严宣道,“奉旨,就地处斩。”
就在“斩”字还没有说出口,张虎突然发觉韩终的眼神中充满杀气,他两腿不自觉开始发抖,连忙深吸口气,勒马想回撤,但已经迟了。只见白影闪过,韩终一个漂亮的鱼跃腾空,上前把鞍上的张虎硬拽下马来,顺势将其扑倒,左手一记重拳将其击晕,右手抽出衣袖中的匕首,猛刺向张虎的咽喉。真是迅雷不及掩耳,身手之快,胆艺之高,张虎还来不及喊出救命两字,就已断气了。
韩终见张虎已丧命,顺手抽出旁边一个武士的佩剑,切下张虎狗头,扔进钱唐江中。又朗声对武士们说:“我乃仆射韩终,今奉旨出海求仙,不料张虎这逆贼平地挡道,矫传圣旨,今杀之以酬圣主,与他人无关,各位可请回。”
两旁的武士看到这幅情形,一时都没有缓过神来,他们平身第一看到有人有这么好的身法,而且配有这么高的胆量,等到韩终切下张虎狗头时,都齐声叫好!
这时随行的领兵都尉傻愣在那边,半响才回过神,他下马走上前,抱拳道对韩终说道,“韩仆射杀此张虎,甚为快意,但某等千里追来,空手而返,不知如何复命。”
“执此凶器即可。”韩终笑道。
说完把那匕首丢给了那都尉,从岸边纵身一跃,上了船头。“传我令,速速开船!”韩终走向内舱,留下岸边一群目瞪口呆的武士。
有诗赞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夜色中,三只大船,箭一般驶出钱唐江口,融进了茫茫的东海。
韩终陷入了沉思,他十分清楚局势的发展,自己还闯下大祸,杀了朝廷命官,长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用,还可能株连九族之罪。他甚至有点开始后悔了,但刚才形势下容不得他做其他选择,只能祈求能早日寻回不死仙丹,来恕自己大逆之罪。蒙毅那边是不能去了,况且密使也被截了,可这密旨,唉,他摸了摸贴身胸口处,无奈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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