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京城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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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和左宗棠的恩怨由来已久,未结婚前的李鸿章虽有本事但素来好吹嘘自己加上口无遮拦得罪了不少人,其中大部分人在李鸿章性格逐渐成熟后都同其修复了关系,有的甚至成为了至交,比如张之洞。左宗棠这个人心胸狭窄,虽然有真本事但却无容人之量,在见到李鸿章这个昔日同僚日渐高升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嫉妒而发作了起来。
要说到李鸿章和左宗棠之间的关系,这绝非三言两语就能够说得清楚的,两人原本一个是江苏巡抚一个是闽浙总督,典型的井水不犯河水,但在这个纷杂凌乱的时代里头俩人就莫名其妙的撞在了一起……
“皇上才七岁,慈禧说白了也是一个传统的女子,而且是一个旗人的女子。你们俩想一下,一个女子又怎么会容忍汉人坐大呢?这次正好趁左宗棠那个白眼儿狼的折子来处理淮军,有道是有备无患,我看你俩还是早做准备的好!”李氏在英国看的书多,加上其出身高贵,对朝廷和汉人军阀之间的关系自然十分熟悉,说出的话自然是分量十足。
湘军组建于太平军猖獗的那几年,就是在那段风雨飘摇、大厦将倾的时期,以满人为权力中心的大清朝廷也没有放松对湘军的控制,让曾国藩每隔一段时间到京里头述职还是小事儿,曾国藩的亲属子侄有一大半都在京城,湘军里头每个营都有清廷的探子……
这种事情也许有些夸张,但却是不争的事实,慈禧绝不会放任淮军不管,也许先前在庐州府派遣胜保襄助就是对淮军渗透的开始,想到这里得草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前几天周浦口会战自己让吴长庆留下十天粮草,放跑李秀成部三万多人这事儿不知道传到京里头没有,回去得赶紧问问吴长庆那个土匪头子。
李鸿章拍了拍手中的折子,“这事儿虽然让人生气,但也在情理之中,她慈禧老太婆放任我去发展了那才不正常。哎,国难当头、内忧外患,只是不知道今后该将如何啊!”李鸿章对大清朝这个朝廷算是看透了,但其内心那股子忠君报国的思想却死死的占据着主导地位,极大的限制了他的才能。
实话说即使是在另外一个空间里头得草也十分佩服这个为了强国而鞠躬尽瘁的忠臣,不过历史证明他李鸿章忠于的对象不对。还是哪句话,大清朝腐朽了,犹如一个老人,满身疮痍、皮肤脱落、老眼昏花,已经不能适应工业革命后世界的新格局了。
得草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李鸿章。在李鸿章口中年纪依然很轻的慈禧是一个老太婆,是一个目光短浅的满族女子,是阻碍大清和淮军发展的障碍物。李鸿章渐渐在变,有原来的文质彬彬变得越来越像一个兵、一个军人,得草知道即使在将来李鸿章知道了自己要推翻大清、反了朝廷的时候,这个淮军的创建者依然不会为难自己。想到这里得草有些感动或者说是伤感,很突然的伤感。
这里没有伍佰的歌儿,但是那首突然的自我却真真实实的回响在得草的脑海中,得草竟有些发哽。俩人都想让中国强大起来,都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但是方式却不一样。李鸿章是忠君然后爱国,得草是反朝廷然后救国,俩人的目的在出发点上就矛盾起来。不过得草始终坚信李鸿章最终也不会为难自己。
得草不敢想另一种可能,好在这时李鸿章开口了,“这件事情不用操心,现在朝廷的注意力还在安庆那边,这里顶多也就是派来一个皇亲任个谋士什么的,监视着咱们也就到底了。咱们淮军是三乡百姓加上湘军的一部分和一部分捻军招安组成的,咱们行的正站的直,不怕他们调查。”
得草心里有事儿,当即告辞了安静下来的李鸿章,上马就往城外的兵营奔去,惹得在门口等他的韩芊儿嘴巴撅的老高。
淮军军队众多,在到达上海的时候有兵力五千左右,在得草一战成名后淮军的名头也跟着响了起来,迅速传遍了整个江南地区,于是一些乡勇什么的纷纷来求加入淮军。加上收编了一部分溃散的太平军,如今的湘军已经达到了一万余人,设营二十余个。

在得草的有意安排下,吴长庆的庆字营、二虎的蛇字营、韩度的度字营、刘铭传的铭字营这四个营被安排在了一起,布置在上海和松江之间的地带。这也是得草的私心,在江苏的太平军基本被歼灭后就数这个地方最安全同时这里的军事条件也是上海周围最好的,由于防守的面积大、地处重点,江南商会给的饷银也是最多。整个淮军不受朝廷供养,所有军费自筹,这也是朝廷限制汉人团练的一种办法。
在往庆字营的路上得草就知道土匪出身的吴长庆闲不住,铁定不会在大帐中老老实实的呆着,所以刚一到军营里头得草就喊了句话,“喊你们营长来见我!”
片刻之后吴长庆满脸通红,带着满身酒气的跪倒在得草身前,身后跟着二虎和刘铭传。“将军,你怎么来了,这大黑的天儿也不带个亲兵?”
“好你个土匪吴长庆啊,老子让你镇守这里你倒好拉着二虎和老刘喝酒去了,来啊,给我拖出去毙了!”得草铁青着脸,朝外面吼着。
“啊!”吴长庆顿时愣了,满身酒气化作了冷汗流了出来,“大人,不能啊……”吴长庆直直的望着得草,希望看到一丝转机,但在那张铁青的脸上没有看到丝毫变化,吴长庆的心顿时冷了。虽然跟随这个主子的时间不长,但这个主子却是他吴长庆最佩服的一个,这个做事向来有理有据同时又鬼神莫测的主子今日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竟是要杀自己的头,吴长庆彻底焉了,将目光看向了早跪倒在地的刘铭传和二虎,这是最后一丝希望了。
“大人,使不得啊,吴将军罪不至死啊!”二人大声喊道。
得草呼声站了起来,“休要多言,若是我军中都如他吴长庆一般,我还带个毛兵?来人,推出去砍了!”
刘铭传也懵了,但旋即下了决心,“大人,要说喝酒这事儿也有我刘铭传一份,要砍连我一起砍了吧!”
“还有我!”二虎也跟着喊了出来。
“嘿嘿,你们这是在逼我,好,既然你俩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来人啊!”得草再一次喊卫兵进来,但却始终不见门口有人影出现。
得草心中得意了,但面子上依然铁青,“卫兵,没有听见我的话吗?”得草将脚步踩的咚咚响的摔门往外走,但却愣在了门口。
门外,跪满了庆字营的士兵,一个个将佩刀搭在脖子上。“你们这是干嘛?”得草问身前的一个小队长。
“将军,俺们都是跟着吴头儿一起投靠将军的,要不是吴头儿当年救俺们俺们早就饿死了,今天将军要杀吴头儿我俺们不敢不同意,但求将军让我们跟吴头儿一起去死!”小队长坚定的脸上没有一丝犹豫,仿佛亘古的磐石。
“都是当年干过土匪的?没有后来加入的?”得草问小队长。
“没有,都是当年在三河的弟兄。”
得草听后笑了,腾腾走到吴长庆身后一脚踹了上去,“起来吧,好你个吴土匪,好样儿的,带的兵也是好样儿的,看在这麽多士兵为你求情的份上就饶你不死了,去,弄些酒菜过来,咱们几个今日不醉不归!”
吴长庆犹在梦中,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他怔怔的看着跟先前判若两人的得草,一时不知身处何处!
还是刘铭传反应的快,在背后捅了捅吴长庆,“吴兄,将军喊你去弄些酒菜,你还愣着干嘛?”
吴长庆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迅速恢复了匪性,“我说将军,你今天有时唱的那出戏啊,可把俺老吴吓死了,这会儿身上还是凉飕飕的。”
得草嘿嘿笑了,指着门外,“先去让兄弟们散了,告诉他们当兵的就是要有血性,这才是合格的兵,另外赶紧去备酒,本将军要将你刚才化作冷汗的酒给你补回去,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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