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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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何年是个很大而化之、没心没肺的人,魏熙又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对于那晚发生的事,谁也没有再提起。
何年想,改革开放这都多少年了,物质极大丰富,人民为所欲为,同性恋算个屁!有啥不能接受的?就算他现在知道魏熙是个外星人,也没啥好别扭的。他是要和这个人做朋友,又不是和他的另一半做朋友,偶尔见个面,朋友的老婆他叫一声大嫂,朋友的男老婆,他大不了、大不了叫一声大哥。
心里想通了,也就豁然开朗了。
他挺喜欢魏熙这个人,可能是被揍的老实了,又可能是魏熙做的饭太好吃,他总爱赖着他,没被他刺两句,就浑身不舒坦。所以第二天他就嬉皮笑脸的继续窝在魏熙这里,上网,打游戏,看电视,把冰箱里的零食全给吃了,偶尔招朋友过来打牌。
马非他们也在放假,总忍不住要生事,这回有了聚会的窝,也不去网吧泡着了。
魏熙的腰伤渐渐痊癒了,邮局年前活最忙,他好得差不多就销假上了班,何年跳脚骂他们头是黄世仁。当然那群小流氓还没逮到之前,何年不辞辛劳的早起晚归接送魏熙上下班,随便蹭三餐。
但很快,何年发现自己的内心起了洗衣粉泡般明显的化学变化。
首先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黏在魏熙身上,这也怪魏熙家供暖太好,热得他每天只穿着大背心和短裤,露出白花花的胳膊腿儿,那两瓣紧紧的**,一在何年的眼前晃,何年不论是玩游戏还是看电视,立即当场就傻。回想他**的样子,看着他红艳艳的嘴,何年怀里好像揣了25只兔子,一百只爪抓完了心挠肝挠完了肝挠肺,把五脏六腑都蹂躏了一遍,何年开始挠墙……闹心啊!
魏熙发现自家墙壁被何年挠成抽象画时,直接拿拖鞋把他抽飞到床下,“大半夜不睡觉,撒什么癔症!”
何年扑腾了多日不见好,病反倒更重了,发展到一见魏熙就傻笑,晚上睡不着觉,就窜魏熙床前看他去。
看看,这睫毛多长啊,这皮肤真白啊,这嘴这个水灵啊,真想啃啊……
魏熙一睁眼就看见离自己一点五公分的呆瓜脸,惊得弯起膝盖给了何年一下子。“你小子又抽羊颠风!”
何年白天闹心夜里睡不着,搞不懂原因,只能喀嚓喀嚓挠沙发腿挠大衣柜挠冰箱门,渐渐像霜打蔫的茄子一样,抽巴得就剩一团了。
他烦燥,他抓狂,他萎靡,他遇到了二十几年来最大的难题。直到有一天他在梦里梦到了魏熙,躺在他身边,香喷喷的,软乎乎的,自己的手抚摸着他白嫩嫩的**,挺立的**在他的下腹磨蹭……
“嗷嗷嗷嗷……”何年窜起来,光着**就往浴室跑。
被吓醒的魏熙彻底郁闷了。要说现在吃苹果一定得削皮,瞧这残留农药把个挺好的孩子糟踏的。
眼看着农历年越来越近,人们都兴奋的魔瘴了。何年勉强回了神,和马非他们买鞭炮,买新衣,开着车去超市买齐了年货,一车一车往魏熙家搬。
腊月二十三,有酒有肉,炒了几个菜,五个人一起吃了顿饺子。
魏熙下的厨,何年打下手,魏熙的手艺是祖传的,羊肉跺得碎碎的,大葱切成碎末,加上盐,酱油,鸡精,五香粉,拌好了味,最后裹上色拉油。面加蛋清和盐水和好,自己擀的饺子皮,包得皮薄大馅,热气腾腾的煮好了,咬开一个直喷汤,里头掉出个大肉丸。
魏熙举着杯笑,眼前四个人早就喝得东倒西歪,桌子底下四箱啤酒瓶,何年喝高了,揽着魏熙的脖子,话都不利索了,“魏熙……你、你是我盆、盆友。这些……”踹了几脚马非他们,“兄弟。兄弟是手足,小爷我为朋友两肋插、插筷子……”
舞动手里的一根筷子,眼睛发直,“你们就、就是我的命啊……”
“行了,别发表高论了。”魏熙扛着他,往沙发上搬,地板上还睡着三,全挂了。
“魏、魏熙……我看你不错,是盆、盆友……今年一、一起滑雪去。”
“是是。”魏熙赶紧把他搬上床,“可我过年得回家。”
“回家?这不就是你家吗?”何年抱住他,脸不停的在他身上蹭,趁机闻闻魏熙的味。“回哪去?”
“回我父母身边过年。”像哄小孩似的,魏熙拍了拍他的头。

“你家在哪?”何年抱着他的脑袋,“……魏、熙你别总动,我头晕。”
魏熙无语,“你喝多了。我家在农村。”
“呦——农村好、好啊,我跟你去。”何年倒在沙发上唱:“你的家在东、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漫山遍野的大豆高、高梁……”
魏熙又无奈又好笑,捂着嘴乐,以为他唱够要睡了,何年扑愣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两眼发直,把魏熙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忘放鞭炮了。”何年手长脚长就要往地上爬,“送灶神上西天,骑着马跨着鞭,多收五谷少参言,再过七天回、回来过大年……”
这都什么和什么?魏熙连忙把他按住了,“你躺着吧,我去放去。”
“别崩了手啊。”何年挂在沙发上了,眼睛全是魏熙的影子,一百多个,嘴里还不甘心的吼:“我靠,你强,喝了十几瓶,啥事没有,你强……”
头一歪,阵亡了。
魏熙噗哧一声笑了,他戴上手套,拿着两盘1000响大地红下了楼,走到楼门口时点了根烟,将鞭扔在地上,用烟点着了,又退回了单元门里。三秒后震耳欲聋的炮竹声响起。整个小区都在放着鞭炮,天上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大地一片通红。
中国人的年,喜庆,热闹,才小年就家家挂红灯,户户包饺子,这几年鞭炮开了禁,过得和他们小时一样欢腾。
纸屑在魏熙的脚前面炸裂开,他抽着烟看着,世界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偶尔有行人从他身边路过,也赞一声,“你看人家这鞭,多响啊。”
魏熙笑了,可不是响吗,何年出主意放暖气片上烤了大半天的。直到鞭声停止,魏熙转身想要上楼,这才发现身后站着个熟悉的人。
“你来了?”魏熙眼角弯曲,“怎么不进去?”
陶然穿着棉大衣,欲言又止,“我看你家好像有客人。”
“你不也是客人吗?一起来玩有什么关系。”魏熙没穿大衣,风口里站了大半天,下巴都冻得麻木了。
“魏熙……”陶然走过来,一把将他拉进了怀里,“我很想你。”
魏熙的脸接近热源,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但他什么都没有说,陶然的心跳声一下子变得好近。
“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想你,你可以抛弃未婚妻,和我在一起吗?”
陶然叹息,“魏熙,我后悔了。”
魏熙推开他,冷笑,“我可一点都不后悔!”
“我们明明说好这辈子都要在一起,可因为我……”陶然的眼中有着最深的伤痛,“我明明知道你是不能被伤害的人,一次也不可以。”
“不是你懦弱,是我先放弃的。”魏熙从鼻子喷出两股气流,扯了扯嘴角,“别再来了,我不想见你。”
陶然眼中一痛,没正面回答,隐约有些担忧,“过年,你要回家吗?”
“嗯。”魏熙垂下眼,随即又抬起了眼睛,云淡风轻,“过了年就要结婚了的新郎官,我妈都听你妈说了,恭喜你。”
陶然眼中的光彩尽失。魏熙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上楼去了。
“跟我在一起,你后悔过吗?”陶然突然在他的身后大喊。
魏熙一僵,转身看他,慢幽幽的说:“我以前做过很多后悔的事,现在能做的就是不再让自己后悔。陶然,我不想再委曲自己了。”
陶然捂住了脸,肩膀**。
魏熙上了楼,走到二楼阴影里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对着窗外抽烟,魏熙的脸部表情僵住了,“你怎么下来了?”
“你忘了我是保镖?”风一吹酒也醒了大半,何年的眼睛在暗夜里闪烁着光彩。他本来乐颠颠的找他放礼花,现在什么心情都没了。
“特俗的一段对话,又叫你看笑话了。”魏熙耸耸肩,几不可闻的轻笑,突然捂住脸蹲下了身,眼眶热热的,胸口有东西不停上涌,他干呕个不停。
是时候跟过去告别了。
“想哭就哭吧,何苦忍着。”何年替他拍背。
“哪有什么眼泪,我就是有点堵得慌。”魏熙捂着嘴,眼神焕散,他站起来,苦笑,“我酒劲也上来了,回去睡了,你也快点上来吧。”
“哎。”何年应一声,还是站在原地抽烟。
他的拳头握得死紧,MD,他刚才有股冲动,想把那姓陶的一脚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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