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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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资本主义腐蚀了的小少爷何年,一夜之间成了无产阶级群众。跑车没了,信用卡停了,名牌衣服不见了,骚包的资本没有了,要不被魏熙领回家落脚,他只能住流浪宠物中心了,用他自己的话说:“靠,这年头傍大款也不容易,金主真是翻脸无情啊。”
说这话时一边啃着烤鸡翅膀,一边狠喘马非于一丁熊霖几个,鸡骨头一个个点过去,“你,你,还有你,下回来蹭饭自己带菜,小爷我破产了。”
好在之前有不少衣服都留在魏熙家,魏熙不用他出饭钱,也饿不死他,感动的何年没人在的时候一个劲的往他怀里蹭。
“魏熙,咱们去风景区办个小农家院吧,就上回去的那种,我拉客你收钱,我收拾屋你钓鱼,你挑水来我浇园……”
魏熙一脚踹过去,“滚一边待着去,我才不要你这么丑的七仙女。”
魏熙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由着他胡闹任性,何年因此揩到了不到油,没几天脸就乐开花了。
等他论文弄好了,他娘也从欧洲回来了,约了他出去自然是哭天抹泪,哭天抢地,痛哭流涕,何年每次回来,都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
他终于知道他爹为啥没把手机收回去了,信息时代啊,手机是策反的必备工具,爹娘前赴后继游说,好话说尽,坏话说绝,软硬兼施,软磨破泡,那劲头跟当年八军路游说日本翻译官似的,真是说破了嘴,磨破了腿,身板差点没累毁。
何年毅然决然当起了久经考验的革命战士,如狂风暴雨中的花岗岩,纹丝不动,坚定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让何老板的危机意识节节攀升。
终于,精明如狐狸的何老板出了损招。
魏熙的父母从农村来了儿子家,之前一个电话也没打,魏熙和他们关在房间谈了很久,出来时,脸色很不好看,嘴唇咬得通红,但什么也没说。二老提出要住儿子家住几天,天经地义,何年知趣,卷起衣服行李,去几个兄弟家打了地铺,又回长了毛的学校寝室住了几天。
这日子没过安稳多久,就被一通电话叫回了家。何老板呵呵一笑,“何年啊,这才刚开始,你扛得住,姓魏的也得扛得住,你老子我有得是时间。”何年一颗心一路往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坠,他不怕魏熙扛不住,就怕他太能扛了,他才心疼。
何年终于知道了,何老板就是个奸商!表面上无动于衷风平浪静,私底下却拿把锥子专往最疼人的地方扎。
他气得眼眶都红了,把家里的电视电脑砸了个稀碎。
魏熙家回不去了,和那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遥远,一起吃饭,看电视,躺在一张床上的日子,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
他滚到床上给魏熙打电话,“靠,小爷想你。”
那边魏熙低低的笑着说:“不用担心我。”
☆☆☆☆☆☆
革命前辈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人民群众说: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何年说:我靠,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魏熙和何年仍找机会偷偷约会,比起同居时整天黏在一起起腻,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更好。
可是渐渐的,两人都发觉,在甜蜜和喜欢背后,却没有了从前无所顾忌的快乐,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家人的痛苦上,隐约都有种负罪感。见不了面时心里空荡荡的,见面后指间从对方掌心滑落的那刻,心又像被剜走了一样失落。
眼看着天越来越热,何年几个人就要毕业了,四人组约了魏熙去酒店喝酒,何年喝得高了,马非却有点郁闷,“我老子叫我考公务员,我答应了。”
“就你?”何年挑眉,拍桌子吼:“隐藏在人民内部的恐怖分子?这根本就是**的根原,社会的蛀虫啊。”

马非一脚踹在何年椅子上,魏熙举着杯子笑,笑容有点模糊,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很是伤感。
中途马非上了趟厕所,看到何年正杵在包房外头抽烟,上去拍了拍肩膀,“什么时候跟他说?”
何年狠狠的抽了一口烟,眼神根本没有焦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今天。”
马非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又进去喝了几瓶,马非提议撤了,拉着于一丁熊霖K歌去了。
何年和魏熙走在最后,干脆车也不叫,走路回家。
晚风吹过,空气中有烤肉串的香味,天有些阴,看不清月亮,眼前的世界灰朦朦的,魏熙走得慢,何年一直沉着脸,默默无语,气氛有些低迷。
魏熙走了一会,停下了脚步问:“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你憋了好几天,不就想跟我说吗?”
何年苦笑,要说这个人敏感的让人想揍他,这话真是不假。他又继续往前走,背对着魏熙,思考了许久才说,“魏熙,我想好了。”
“嗯?”魏熙的脸色涌出了血色。
“我要去留学。加拿大,去两年。”何年的背在风里僵硬了,他一直不敢回头。
魏熙也不开口,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走着,身体很快就超过了何年,声音很淡的与他擦肩而过,带着笑意,“嗯,很好啊,你这么做才是对的。”
何年拨腿就追,拉紧魏熙的胳膊,魏熙转头,表情让人不寒而慄,他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拒绝的非常明显。
何年立即就急了,“你听我说,听我说——”
心里头堵得满满的,可他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们对视了好久,何年才说:“你等着我,就两年,两年后我肯定会回来,到时候,我们还在一起,这不是走弯路,魏熙,我肯定会回来的。”
魏熙把头扭了过去,不看他灼烧着的眼睛,语气平静,可是嘴唇却开始颤抖,“那就等两年后再说吧。”
“我不!”何年一把抱住了他,往路边的树林里拖,他想解释他想说,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也知道魏熙这些天过的日子不比他好到哪里,脸上连伪装的笑容都没有了,人瘦的厉害,他不要他们像现在这样过,他懂他爸的意思,就这样折磨他们,拖着时间,看谁先坚持不下去了,累到倦了,主动提出分手,他害怕,怕他们再这样下去,就再也不能见面了,“我爸他,去找的你爸……”
两个人都沉默了。魏熙什么都明白了,他咬了咬嘴,舌尖破了,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我说了我挺得住……”
“可是我不忍心!我不想放弃。我知道我爸瞧不起我,我现在离了他连自己都养不活,就是个窝囊废。”何年将脸埋在他的脖窝,声音有些破碎,“我爸那人有的是钱,而且说到做到,让他不高兴,他就让所有人陪他不高兴,你,你家人,你的朋友,所有人的工作,学习,出路,未来……”
他想要真正做个男人,有担当,有事业,能顶天立地,他想要和魏熙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
魏熙摇了摇脑袋:“你别说了。”
“我舍不得离开你。”有热热的水流流进了魏熙的脖子里,慢慢流进了前胸,何年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我走了,你们才能安静的过日子。”
魏熙咬嘴唇,唇上鲜血淋灕,“我说过不要为我做任何事。”
“是我想跟你在一起。”何年咬着他的脖子,恨不得把他咬碎了吞进肚子里,“两年,换一辈子,我觉得特值。”
魏熙觉得自己痛得都快要麻木了。
“两年后,你要是没遇上更好的人,就跟我一起,就这样过到老、到死。”何年求他,“行吗,魏熙?行吗?”
魏熙把脑袋扎进他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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