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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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熙躺到五点就起床了,何年扑在被子里,特委曲的躲在屋子双腿夹着被子使劲蹭,下半身又肿又胀,可是他却不想用手做,心里空荡荡的,完全无法满足。可恶,早知道就看魏熙怎么帮他了,何苦委曲自个儿。
正蹭得欢呢,魏熙门也没敲就进了屋,冷着眼看他害臊的样子,噗的一声笑了。
“你还真是不怕丢脸,右手废了呀,干嘛蹭我的被子?”
何年被他说的满脸通红,“我、我——这样是谁害的?”
“难道是我害的?”魏熙挑眉,“快起来吃早饭,吃完饭带你上山玩去。”
说着把桌上的纸巾扔给了何年,出了房间。何年磨磨蹭蹭好半天才出了屋,魏熙已经不知道上哪去了,只有面色不善的魏熙爸正坐在大屋的饭桌前,何年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这老头不待见他,看他倔强的表情,眼睛里燃烧着的怒火,他就明白了。
和这样的倔老头打交道,要遵守十六字方针,何年趴在门框上和他对视了老半天,才往他那边蹭一蹭,趁老头不注意,又蹭了蹭……
魏熙回来时,已经过了九点了,他意外的看到自己父亲正和何年下棋,妈妈坐在一旁的炕上打毛衣。
尽管魏老爹让了車马炮,还是把何年杀得片甲不留,直接把老将揣兜了,尽管他仍然脸色黑沉,但眉宇间已有几分得意。
何年看到魏熙,立即像水深火热的人民群众看到解放军亲人一般,眼泪汪汪频频打暗示:救我啊!
“别着马腿也跳,压着象眼也飞,你当中国象棋是飞行旗啊。”魏熙果然很够意思的解救他,“跟我上山去。”
年初二,他嫁出去的两个姐姐也该带着丈夫孩子回来了,魏熙想带着何年进山里玩,尽管他妈妈想让他留下来,和姐姐一家见个面,可是魏熙还是摇头拒绝了,“何年这小孩,难得来一趟农村,我带他打野鸡去。”
何年听完乐得一蹦三寸高,“野鸡好,走!”
立刻拎起魏熙准备好的包,两个人牵着狗,开始上山。何年虽然装得乖,可是脑袋反应却不慢,他也看得出,二老对他不热情,并非是自己有啥问题,对魏熙这个儿子,也够冷淡的,他懒得管人家家务事,更乐得上山去玩。
全村唯一一条羊肠小道,从魏熙家房后直通上山,据村民说这里是长白山支脉,风水宝地,可谁知道呢,才百米高,荒了许久。但山脚有清泉,山腰有果树,山顶可以看日出,又长着几百年的古松树,夏天一片翠绿,冬天银妆素裹。
景色是挺美,但传说有野兽出没,所以想冬天上山得带狼狗,魏熙家有两只,一只二妞,精神抖搂,威风八面,全村一霸,见谁咬谁。何年不敢牵,把被咬碎了。只得牵着来福,二妞的老公,长的帅,身材好,一身黑顺毛,嘴长的像在笑似的,但何年总觉得这只的眼神有点不怀好意。
果然一开始爬山,来福就趴了窝。
山路又陡又滑,两边都是高高的土堆,上头只有老粗的松树,一条小道别别扭扭,没个扶手,脚下全是雪,四肢并用也爬不上去。
二妞一使劲,雄赳赳气昂昂的拉着魏熙就往上走,来福却油头滑脑,一个劲在他脚下使绊子,不仅不往上走,还直挡道,何年连气带喘,吭哼了老半天也没上去。魏熙听到身后某人喘得快断了气,站得挺老高的回头看他,目光比太阳照着雪还明亮,“要不要叫二妞拉你呀?”
何年怒,“我不想成狗下亡魂。”气弱,不敢看二妞那两只探照灯似的眼睛。
“我拉你吧。”魏熙伸出手。
何年别扭的不看他,“我不,一个大老爷们,我就不相信我今天上不去。”
“那你慢慢上吧,我先走了。”魏熙收回手,和二妞上到山顶去了,一会工夫人就不见了。
何年咬牙,心里把魏熙骂了四百多遍,他手脚并用继续往上爬,爬了快一个小时,才看到魏熙正坐在棉垫子上等他,看到他还国家主席状挥了挥手,“呦——”
“给小爷滚!”何年直喘气,一**坐在魏熙身上,魏熙手里正玩着一个夹子,被他一撞,差点夹着手。
“起来。”魏熙起身,踢了踢他,“下夹子去。”
“我走不动了。”何年喘,“你也让我歇一会。”
“一个大老爷们连这点劲都没有,像样吗?”拿他的话堵他。
何年一咬牙,从地上窜了起来,“爷有的是力气!”
魏熙笑着将狗松开,二妞和来福立即跑到旁边撒欢去了,何年跟着他进了松树林,一路往边边沟沟的地方走,魏熙把夹了食物的夹子埋在橡树叶底下,制造了好几个简单的陷阱,“等到晚上,看看有没有野鸡上套,下雪天没吃的,它们常常整个树林乱飞,见了生人就把脑袋往雪地里一扎,我那年上山,顺手就拨了两只回家。”说的跟拨萝卜似的,那叫一个容易,何年却听得心驰神往。

“当初小爷我一撞,你也野鸡式扎雪堆里了。”何年学会了玩夹子,正兴致勃勃的埋陷阱。
魏熙踢了他一脚,何年连忙叫:“哎哎,别踢,当心夹了手。”
“夹也是夹你的,关我什么事。”埋满了陷阱,何年还舍不得走,魏熙踹他**,“你这么大块树桩栽在这,哪个野鸡敢过来。”
把他拎到山顶平地上,魏熙从包里翻出了不少东西,棉耳包,棉坐垫,小炭炉,白酒,鸡爪子,酱鸡头,开心果,鱿鱼丝,泡菜……
何年看的眼都直了,“小叮当,你把你家年货都搬来啦?”
“等在这坐一天呢,没吃的没酒你想冻死啊。”魏熙口气不善,给他倒了一杯白酒,自己也灌了一口。
何年脖子里直灌冷风,本来那一身汗,被风吹散了就有点冷,冬天的树林,还真是阴森,又几杯白酒下肚,才觉得自己暖过来了。
魏熙一连喝了几杯,鸡骨头全扔给了两只狗,狗也乖,就坐在一边等着,魏熙笑何年,“看咱家家教多好。”
何年咬牙切齿的瞪着来福,“是啊,好得不得了。”
魏熙喝多了,眼神有些迷离,“我爸是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的人,老片警,为人正直热心,其实心软得要死,每回打完我他都偷着哭,我妈说的。”
“你这么乖,怎么会打你?”何年嚼鸡头,“我要生在你家,我早被打废了。”
魏熙看了他一眼,眼神古怪,“你以为我以前是让人省心的?小学,中学都是霸王,我十四岁就宣布了要当流氓,我爹气得差点吐了血,扫帚都打断了四五根,抽得我**后背肿得老高,这愿望直到高中才渐渐淡了。呵呵……我喜欢打人,但不想自己手疼,所以我都拿皮鞋踹。”
何年听得一愣一愣的,“我靠,怪不得你打人那么狠!改邪归正考上名牌大学,也算浪子回头了。”
“嗯?啊!是啊。”魏熙有些出神,酒喝的多了,脸红扑扑的,像个富士苹果,“跟人约好了嘛。”
“谁啊?”何年随口一问,魏熙随后黯淡下来的眸子,让他知道,他又问错了。
魏熙笑了,“其实是特俗的一故事,我知道你好奇,想听不?”
不想。何年想拒绝,可是又好奇,于是很挣扎,他本能地感觉到,那不会是什么让魏熙愉快的往事。
想了好半天,他才勉强点了点头。
隔了很久魏熙才开始说,以一种特云淡风轻的语气,何年却觉得他的表情十分悲壮——
其实故事挺简单。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陶然长得好学习好,进了高中,就等考进名牌大学了,魏熙从小就喜欢他,高二去告白,陶然答应了,说如果能考进同一所大学,他们就恋爱,魏熙苦熬了整整两年,从不及格的成绩,愣是给闯进了那所名校,整个人瘦了二十几斤,压力一大就掉头发,吃不下饭,总是恶心。但终于和陶然相恋,他们牵着手走过桦树林,听着海浪声接吻,陶然跟他说,一辈子都不分开。
蜜里调油的生活过了四年,大学毕业前,陶然暗示他不能再这样偷偷摸摸,于是魏熙回家,向父母出了柜,气得他爸揍得他肋骨断了三根,可无论他爸怎么揍他,他妈怎么哀求,他就是死挺着不放弃。他以为陶然会跟他一样,像家里坦白,然后一辈子在一起。伤没好利索就回了学校,发誓要一辈子在一起的那个人,却追到了海关关长的女儿,毕业自然而然要去海关工作,魏熙还傻乎乎的等着跟他一起回北方,等他发觉不对劲,逼问陶然,陶然气急败坏的说男人怎么能和男人过一辈子,他觉得那样的魏熙特别恶心,男人插男人就为图一个乐呵,不会怀孕又特别耐操,去他妈的同性恋!
何年把牙关咬紧,就算不用想,他也知道魏熙的心情,“后来呢?”他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很残忍。
“我喝了四斤白酒,结果胃大出血,折腾得要死不活,我爸妈看我那样就妥协了,可我的恋人,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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