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又是十五明月夜,还将一夫血战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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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百刃见了也要离去,却见周围剑光纷纷闪耀,再细看时,“魔王十三少”已经布起剑阵将自己困在了核心。平百刃见了暗暗担忧,面子上却兀自强硬,冷笑了一声问道:“魔王堡的人就是这样倚多为胜的么?”
云一扬听了不禁脸色一红,连忙眼看师父,却见宁天成摇了摇头说道:“一扬,让他走,这个梁子咱们以后再找他算,今日事已至此,不能空自堕了我魔王堡的名头。”云一扬听了先将长剑收归回鞘,一抱拳向平百刃说道:“恕不远送了。”吕一勉等人也纷纷退下。
平百刃哈哈笑道:“佩服!宁堡主不但神功盖世,而且还不趁人之危,真大丈夫也!”飘身而去。
杨罡见了心想:“不趁此时开溜,更待何时?”便也急忙跟在平百刃身后,哪知才奔出五六步远,却见一柄长剑从斜刺里刺来,杨罡只得将身向后一让避开了剑锋。那长剑却依然是迅疾追上自己的身子,“嘶嘶”声响之中直指自己腹部。杨罡无奈,只得将身向后一抽又避开了。如此一来,自己又被逼回了方才的地方。杨罡见了忽然大悟:“我刚才怎么不硬闯出去?如今再想来硬的可就不容易了。”细看使长剑逼回自己之人,却是贺一鸣。
贺一鸣收剑回鞘,向宁淑玉说道:“师姐,这个人该当如何处理?”他想宁淑玉对这个无赖的态度甚为微妙,因此便用长剑将杨罡逼了回来,看看宁淑玉将作何理会。
宁淑玉听了扫了一下杨罡,心想:“罢了,罢了,看在二师兄的面子上,放他一回吧。”便盯着杨罡准备说“快快滚吧!”哪知杨罡先笑嘻嘻地说道:“女侠,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云一扬等人听了都是大怒,吕一勉、莫一行更是相顾摇头。宁天成只气得脸色惨白:“臭小子,老子一掌劈死了你!”
宁淑玉听了杨罡的话不怒反笑了起来:“好,好,好啊你。我不生你的气。”
杨罡虽然只从这几个月才跟宁淑玉打交道,但也摸透了她的脾气。他一听宁淑玉这么说,登觉不妙,便暗自盘算:“当此时节,只有先发制人了。”便哈哈笑道:“姑娘,你看看你们家老爷子都伤成什么样子了?‘金沙掌’三个字是什么含义难道你不清楚么?”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金沙掌”三个字的含义,但他方才见平百刃、玉真、宁天成他们三个大名家都这么推崇这“金沙掌”,自忖这个“金沙掌”的掌力一定是非同小可,因此才这么说。
宁淑玉听了,虽然明知道杨罡的话未必是真、自己的爹爹神功盖世,又岂会轻易就受伤的?但毕竟父女亲情,非同小可。当下她便不自禁地向她爹爹望了一眼,只见爹爹神色渐渐如常,便心知没有什么大碍了,心里也放了下来。
忽然眼前衣衫一晃,宁淑玉一惊,连连将身一抽想要避开。哪知她快,那个人更快,自己还没等立住身子,那人却已经欺至了跟前、一掌拍出直打自己天灵。宁淑玉也是应变奇速,她当下左掌挥出斜切对方来掌手腕。哪知对方那手掌忽然间如同鬼魅一般,自己还没等看得清楚,对方的手掌已经绕过了自己左手、按到了自己的天灵盖上。宁淑玉见了便也不敢乱动了,只是冷冷说道:“无赖,你不要命了么?”
偷袭宁淑玉的正是杨罡。原来杨罡眼见自己此时性命即将不保,危难之中想出了这个险招。他知道自己功夫与对方相若,因此先用言语分散了对方的注意力,然后再忽然发难,一举制住了宁淑玉。
“魔王十三少”见杨罡突然动手,都是大吃了一惊,反应稍慢的已然呆立在了那里。云一扬、吕一勉、文一奇、钟一化、贺一鸣五人同时将长剑刺出想要拦截,但杨罡的身手实在是太快,还没等几人的长剑赶上杨罡,杨罡却已经先把宁淑玉制住了。如此一来,五人投鼠忌器,惟恐杨罡伤了宁淑玉,只得将长剑收住。
宁淑玉也是大大着恼,她当下冷冷说道:“好身手呀,真是难得。你这辈子最好是永远就这样下去,要不然现在就一掌把我杀了。否则……”虽然不接着说下去,但其含义却也十分地明白。
杨罡听了也是颇为踌躇,要他杀了宁淑玉,打死他他也狠不下心来,但若就此放了她吧,却实在是不敢。想了一下没什么主意,便索性先不想了,对于宁淑玉的话也只当没有听见,只盯着宁天成说道:“老魔头,咱们作个交易如何?”也不等宁天成说话先自说道:“你答应以后不找我和神驼帮为难,我就放了你的宝贝闺女。要不然,嘿嘿……”
宁天成平静地问道:“要不然怎的?”
杨罡大喜,心想:“这个老魔头多半是为了他女儿肯答应我了。”面子上却十分冰冷:“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嘿嘿,泾河龙王的徒弟别的不敢夸口,这个死却是一定是不怕的。”索性当真装出了一副“英雄气概”,但他自幼就油滑惯了,如今突然装出了这么一番模样,看起来倒是十分地滑稽。
宁天成听了一阵冷笑:“泾河龙王的徒弟?亏你还有脸称自己是泾河龙王的徒弟?他一世英雄,脸面却都让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弟子丢尽了。”忽然间变得声色俱厉:“你师父可曾教过你,遇到危险时用这样的卑鄙手段来谋求活命?他当真教过你么?”
杨罡听了,哪里还敢正面目视人家那双正气凛然的双眼?只得低头小声说道:“没……”声音几乎连自己也听不见。忽然间他一股豪气从胸中升起,当即将按在宁淑玉天灵盖的手掌一收后退了三步立住说道:“前辈所言极是,是我给师父他老人家摸黑了。”顿了一顿说道:“你们尽管上吧,我杨罡若是怕你们,就是乌龟王八蛋!”
“魔王十三少”听了这几句豪气干云的话都是连连点头,宁淑玉却想:“这个无赖太过于滑头,焉知他这两句话不是做作?”
宁天成听了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好,好。这才算得上是个好男子,早该这样了!”
杨罡听了心内不禁微微酸楚:“若早就这样,我还能活到现在么?”
宁天成接着说道:“看在龙王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为难,你们神驼帮只要不来滋事,老夫也绝对不会上门找茬。你走吧。”
杨罡听了当真是喜从天降,连忙说道:“如此最好,魔王龙王本是一家,再说……”
宁天成将手一挥止住杨罡的话,随即朗声说道:“贺英两位副帮主,风雨雷电四位,房上风大,小心着了凉,有什么话还是下来说吧。”
众人听了大出一惊,连连看时,却见六个人已经从房子上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杨罡见六人来了,喜不自胜,先扫了一眼宁天成,心里说道:“我说你这个老魔头怎么会忽然间发了善心了呢,原来是我帮来了硬手,你自己明知道打我们不过,所以才……”
贺子松先引众人拜见了杨罡,杨罡也还了礼。贺子松便上前抱拳与宁天成说道:“方才闻得宁堡主金口一言,鄙帮上下不胜欣喜。如此一来,不知道有多少位少年英雄不至于因为咱们两家的纷争而丧命,武林之中也避免了一场腥风血雨。”
宁天成听了一摇手说道:“别说那些虚的。”看了一眼云一扬说道:“一扬,送客!”
云一扬领命,便招呼众人,众人见了只得抱拳而去。杨罡偷偷地瞄了一眼宁淑玉,只见宁淑玉也正冷漠地看着自己。杨罡想要说几句风凉话,一来不敢,二来在部属面前无论如何也得保持一些帮主的“形象”,因此他便将本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闲话休絮。且说众人回到了神驼帮,贺子松等人一一请罪,说什么保护不周、以至于帮主身陷虎**云云,杨罡连连解释什么都是我大意轻敌才造成了这个恶果、与你们有什么干系?众人絮叨了老大时候方才停罢。又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下魔王堡的事,便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此后杨罡每日修习“神驼秘笈”,帮内一应事物俱都委托与贺子松处理。不觉光阴似箭,转眼之间已经来到了年夜。神驼帮当下张灯结彩欢庆新春,杨罡与众人饮酒说笑,酒酣之时,猛醒道:“是我的不是了,师父当初让我下山查探袁先生下落,可我竟然一直只顾自己高乐、把这个给忘了。”又想正月十五还与师父有约,这个约会自己是必须得去的。因此他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起来便召集众人说之此事,贺子松想了一下说道:“三弟不须着急。依为兄之意,咱们先派人去京城打探一下消息再商量个对策也是不迟。”

杨罡听了点头同意。
贺子松当即派了几个帮众快马进京打探消息,众人一起劝杨罡且莫忧心,杨罡口中答应,但心内总觉得不安。郁郁了一天,到了晚上,那几个帮众匆匆回来禀报:“袁先生的消息倒是没有打探得到,但除夕之夜,京城却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
杨罡听了大惊失色,贺子松等人也是惶恐不安。杨罡当下问:“什么骇人听闻的大事?”
那人说道:“除夕之夜,泾河龙王在皇宫外墙上题了‘正月十五必取狗皇帝之命’十一个年大字,这件事现如今已经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了。”
众人听了都是默然不语。
杨罡想了一下说道:“师父教导我一场,如今他既然要以身犯险,做徒弟的又怎么能在一旁无动于衷呢?”
贺子松、英越、风雨雷电四人一起说道:“愿与帮主共赴危难。”
杨罡听了心里感动,想:“我这一去,九死一生,干吗还让这些英雄豪杰陪着一起送命?”便坚决不允。但众人如何肯依?贺子松说道:“三弟,咱们当初结拜的时候如何说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今你以身犯险,我们若是坐视于一旁而不理会的话,以后我们还如何在江湖中立足?”
杨罡听了这话,颇为后悔当初结拜时自己不该耍奸,又见众人之意甚诚,便说道:“如此的话,大哥、二哥陪我去就是了,风雨雷电四位就留在这里提防魔王堡来进攻。”
风雨雷电听了心想这话不错,便只得应了。次日一早,杨罡、贺子松、英越三人备好了行装,别了众人自上京城去了。
三人不一日就到了京城,贺子松说道:“咱们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再慢慢打探消息不迟。”
杨罡点头同意。三人便在城南的一家客栈住下。歇息了一夜,次日起来用了早饭,便一起上街闲走,希冀因此而能得到什么消息。但直忙活到晚上也是杳无音训。三人只得郁郁而归。
次日清晨又是出去打探,晚上回来时还是一无所获。
晚上三人坐在一起商议,贺子松皱眉说道:“这个泾河龙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若想找到他老人家的下落,当真是难如登天。”
杨罡听了忽然“哎呦”了一声,二人连问怎么了,杨罡说道:“我们应该去师父的家去找他才是。”忽然想起龙王不愿见外人上门,况且龙王在泾河上的落脚之处自己也仅仅知道两个,若是上门找去也未必找得到,便只得中途改口:“不过这样也是行不通的。师父此刻多半是奔波在外,我们上门去找只会扑了个空。”
贺子松、英越听了点头称是。
杨罡想了一下说道:“依我来看,咱三个就在这里静静地呆着便是,等到十五那天,师父他一定会露面的。”
二人听了,想了一下说道:“也只有这样了。”
因此三人便在客栈里终日不出,直到十四这天中午,三人正在杨罡房内商议,忽然听到楼下一个女子说道:“开十四间上等客房。”
杨罡听了心想:“好熟悉的声音。”
却听得那掌柜的说道:“姑娘包涵,现在只剩下六间了。”
只听得另一个男子说道:“算了小师妹,咱们就将就着在这里住下吧。”
杨罡听了与贺子松、英越对望了一下,三人都想:“怎么‘魔王十三少’还有那个小魔女都来了?难道他们也是来刺杀皇上的么?”杨罡则想:“这回有他们相助,皇上多半是没命的了。”想立刻出去与宁淑玉套乎两句,却又实在不敢这样冒昧地出去,想了一下,只得仍然假装与二人商议,但一颗心却早已经飞出了房门,轻飘飘地落在了宁淑玉的身侧。
只听得宁淑玉“恩”了一声,接着便是十来人的走步之声,想是店小二领着他们去客房,接着便渐渐地没了动静了。
杨罡又陪着二人商议了一会,便推说疲劳,二人相视一笑,然后一起说道:“既然如此,三弟就先休息吧。”告辞离去。
杨罡将二人送出房门,眼看着二人各自回房,便连忙假意四处闲走,但宁淑玉、“魔王十三少”仿佛是死了地一般竟没有一个人出来“碰巧”看见自己。杨罡见了心里微微失望,想要回房,却实在不愿,便把心一横想到:“我今天就是把这个客栈的地给走坏了,也要等你们出来!老子就不信和那个小魔女没缘!”因此只是来回欣赏“风景”,客栈老板以及店小二见了都是大为惊奇,都想:“这个人是疯了还是傻了?”
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过了一个多钟头,杨罡见宁淑玉他们竟然一个个似乎都死在了房内一般,不禁沮丧万分,正想:“还是先回房休息才是正经。”忽然听到门外一人叫道:“休要放走了反贼!”杨罡大惊,连连看时,只见一队官兵已经冲进了客栈。
杨罡见了吃了一惊,心想:“捉拿反贼?分明是冲着我来的么?”正准备回房找两位义兄商议,却见宁淑玉以及魔王十三少、贺子松、英越都已经走了出来。杨罡扫了一眼宁淑玉,心说:“你怎么不早一会出来呀。”
宁淑玉向楼下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将军正指挥官兵将客栈团团围住,又见有几个武林人士站立在那将军身侧。宁淑玉见了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心想:“也不知道这几个人功夫如何?”
杨罡见宁淑玉神情,猜到了她的心思,便大声说道:“姑娘不必害怕,这几个人是‘江南双璧’、太行派掌门何宇道、巫山的骆谷子以及雪峰堡的叶复古,姑娘只需用一跟手指就能将他们轻松地料理下了。”
宁淑玉起初并没有在意身边的这个人是谁、只是全心地思索应敌之策,如今听杨罡说话,只觉声音好个耳熟,连忙正目看时,不由得火冒三丈:“是你这个无赖!”当日杨罡在魔王堡内竟敢挟持自己,她一直视为毕生的大辱,恨不得将杨罡碎尸万段,如今终于撞见了,哪里还会多做思索?“唰”的一声已经将长剑拔出直向杨罡心口要害刺去。
杨罡见了反倒吃了一惊,连忙侧身闪过,急忙说道:“姑娘,今日咱们先办完正事,咱们俩的私人恩怨以后慢慢地再算不迟。”
宁淑玉只当未闻,仍是仗剑来刺,杨罡无奈,只得与其来往拆解。
那将军见了大喜,心想:“我正愁如何制住这么多武功高强的乱臣贼子呢?正好贼人窝里斗了起来,可知天恩浩荡,合该这些贼人灭亡!”大声吩咐:“兄弟们,快去给我拿下这些反贼!”林敬生夫妇、何宇道、叶复古、骆谷子三人当先冲上,众官兵呐声喊紧随其后。
云一扬等人相顾骇然,贺子松说道:“云一侠,当此境界,咱们该当和衷共济才是。”云一扬点了点头,便吩咐众师弟一起冲杀。吕一勉恨当初何宇道与自己为难,长剑直向何宇道刺去。何宇道见了先闪过这招,心里却叫苦不已:“早知道这次出巡竟会碰上‘魔王十三少’,我说什么也不出来了。”没奈何,只得抽出长剑小心抵敌。
贺子松扫了一眼外面,只见外面一个行人也是没有,真的不知外面竟埋伏着多少官兵?便连忙大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大家快跑。”
云一扬心想不错,便吩咐众师弟撤退。
杨罡便也要走,但宁淑玉的那柄长剑招招不离他周身要害、急切之间却又哪里脱得开身?他心里一急便骂道:“老子今天忘了看黄历、竟碰上了你这个夹杂不清的丫头片子!你想死,老子却还要活?”
宁淑玉怒道:“你居然还想活命?当初你胆敢触犯姑奶奶,那时节就应该知道后果!”口中说话,手上的攻势却丝毫不减。
杨罡无奈,只得说道:“是我的不是了,我给姑娘赔不是了。姑娘你不想活命,但你的这些师兄弟们可是要活命的,你不走,他们谁肯走?你不爱惜自己,怎么着也得体谅体谅他们吧?”
宁淑玉听了心想这话却也有理,便笑道:“那你就一动不动让我杀了你。”知道杨罡绝对不会答应的,便将长剑方向一改,直向林夫人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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