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阔别天门天山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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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着几日,风翎每日都准时来找暖雪比武,不仅是暖雪,我也被连带进去,到后来,他竟然是舍了暖雪整日缠着我陪他比试,暖雪乐得轻闲,还不时幸灾乐祸一番。风翎是个武痴,我只好先尽量与他比试,哄着他开心,等楚乐的身体完全恢复了,他警惕也放松了,再想办法逃出去。楚乐也很配合,不但恢复状况良好,而且经常会唱些好听的古歌来,风翎难免怀旧听着那些古老的歌谣很是受用,结果反而是楚乐最讨他欢心。于是我就仗着楚乐,隔三差五的借楚乐的口去打听神界的各种秘密,甚至连这个地下密室离神界北天门最近,而通道怎样走才是捷径都打探了过来。只有一点,我让楚乐去问风翎为何幽居于此的时候,风翎没有回答,他只说神王要他守一样东西。
过了四五日,楚乐的伤早好了,又生龙活虎起来。我也觉得差不多该走了,算算时间十日过半,素音的相公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再拖下去就算有水灵珠也救不了人了,而且,在这密室越久被轩辕绯找到的危险就越大,就算风翎说了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真正到了关口上还不知怎样呢!
于是,风翎又来的时候,我是早已在心里暗暗想好了对策,只等他一进门,我立刻装出一幅冥思苦想的样子,蹲在墙角写写画画。
“你到底在做什么?”见喊了我半天没反应,风翎实在忍不住凑上前来。
“我在……”我故弄玄虚的忘了他一眼,赶紧把地上写下来的东西全部擦掉,嘴上一边笑说,“没什么!没什么!”
我越是表现出神秘和紧张,越是起到欲盖弥彰的作用,风翎眉头越拧越紧,忽然翻手来捏我手腕,“鬼鬼祟祟有甚么阴谋?”
我狡猾一笑翻手反而扣住他脉门,暗暗使了个障眼法。整个神界到处都是结界的控制,普通人在神界根本无法使用法术,我也只能勉强维持一瞬间,但一瞬间已经足够了。
风翎脸色顿时惨白,连连吃惊的叫道:“你这是甚么功夫!好邪门!”
“这叫做……‘吸心**’!”我故意做出吞吞吐吐极不情愿的样子,一边偷偷跟暖雪使眼色。
暖雪先是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突然就指着我的鼻子开始大骂:“你这魔孽竟然用妖术吸取我的功力!”暖雪本来演戏功夫就很厉害,此时,他骂得深恶痛绝,脸上却显出虚弱之态,逼真地厉害!
“难怪我刚才觉得内力顺着脉门流失!”风翎先是一惊,继而愤怒的一剑像我刺来,“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厉害的邪法!”
我赶紧跳到楚乐背后躲着,一面笑着说:“不是邪法!不是邪法!是绝世神功!疗伤又去病!”说着我又回头冲暖雪笑道:“你看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恢复了?”
暖雪高度配合,瞬间露出惊奇的表情,活蹦乱跳,好像真是起死回生一般。
“原来蓝大哥这是疗伤救人的神功!”楚乐聪明伶俐,一早就猜出我想干什么了,“这样好的功夫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旷世奇功啊!不知道风大将军现在还有没有觉得内力空虚呢?”
听楚乐这么说,风翎现实满腹狐疑的运气,紧接着惊异万分:“确实不觉得内力空虚了!只是,也并没有觉得比以前更好啊?”
“那是因为你原本就没有受伤啊!”我见他已经一步一步往沟里掉了,开心得不得了,继续胡编乱造,“再说,我刚才只使了一点点功夫,吓唬吓唬你而已。”
“蓝大哥这一招真是好!这才是心怀天下济世救人的善招!”楚乐笑得甜美,把这个“吸心**”说得天花乱坠,然后叹息道,“可惜,我们神界没人懂得这样的功夫。蓝大哥你把这神功教给楚乐可好?”
“不行不行!”我赶紧摇头摆手,“这功夫只能是内功一流的人学才学得会,你内力不济又大伤初愈,让你学反而是害了你!”
“那就让暖雪大哥学?”楚乐又指暖雪。
“不行不行!他身子状况不比你好到哪里去,再说了,他还被缚龙锁锁着呢,根本没办法运气练功!”
“那……”楚乐甜甜一笑,冲着风翎撒娇,“风大将军,你来学吧!”
“不行不行!风大将军是灵体,灵体怎么练这武功?”我还是继续摇头。
“风大将军是上古神祗,就算是元灵也能够实体化,否则怎么可能与我们在一起这么多日?蓝大哥你莫不是小气不愿意教么?”
我和楚乐两个一唱一和,只把风翎搅合的一愣一愣的。风翎原本就是个武痴,天底下新奇古怪的功夫他都想学,加上被我们这么一闹他脑袋早就糊涂了,真的就往坑里跳。“只要你肯教,我就敢学。”
“我怎么知道你的内力够不够浑厚,能不能练这‘吸心**’?”虽然心里是乐得合不拢嘴,我表面上仍然装出一付极度不信任他的模样。“你如果能把缚龙锁从暖雪体内取出来,我就教你!”
一言既出,别说风翎,就是暖雪都吃了一惊。
“缚龙锁乃神王陛下的圣物!我怎么可能取得出来?”风翎又急又怒的瞪着我。
“你是伏羲亲信的左膀右臂,我就不信他真没透露过法门给你!”我笑着使激将法,“你若是没本事就算了,我的神功也不传给无能之辈。”
“你竟敢说我风翎是无能之辈?”风翎被我激的勃然大怒,“不就是个缚龙锁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言罢,他只一挥手,瞬间有万道青光在他手中汇聚,再四散开来,将暖雪包围其中,仿佛渗入身体之中。
暖雪低低了一声,痛苦的按着心口。风翎也是眉头紧攥,只见他猛然睁眼,大喝一声,那些青绿光束瞬间被拉扯了出来。暖雪竟吐出一口黑血,无力的摔倒下去,楚乐赶紧跑过去扶住他。
风翎得意洋洋的笑了一声,将什么东西丢在地上,我们定睛一看却是一团亮晶晶的银色丝线,正是缚龙锁!
“如何?本大将军的功力配不配习你的盖世神功啊?”
“配配配!”我心底是乐疯了,赶忙赔笑,“大将军神武!我那一点雕虫小技算得了什么呢!我立刻就将心法口诀写给大将军!”
我放出碎魂刀,刷刷几下在墙上洋洋洒洒刻了一大篇,看得风翎目瞪口呆。
“你这刻的是什么?为何我看不懂?”他横看竖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我心想,我写的全是C程序语言,你要看懂了才出鬼了呢!好久没用这些计算机编程的东西了,还真是怀念啊!我无限感慨与惆怅的收起碎魂刀,“这就是吸心**的心法口诀啊!你看不懂吗?”
风翎皱着眉,疑惑的盯着我,“你念给我听听?”
“这可不行!当年传神功给我的师傅说了,这神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念出来就失效了!我当年是花了七七四十九天冥思苦想才终于参透了玄机的!你自己好好看,你资质这么高肯定比我懂得快啊!”我无比严肃认真的望着他,“为了不打扰你练功,我们三个决定到门外去守着。”说完,我左手拉着暖雪右手拉着楚乐就跳到门外去了。
风翎先是不信任的盯着我们看,见我们三个老老实实站在门外向他微笑,就回过头去又看墙上的“心法口诀”。开始他还隔三差五的监视监视我们,结果我白了他一眼说他练功不专心差点让他抓狂,楚乐又赶紧给他两颗糖吃说他肯定能悟出玄机,这样一说风翎反而是又生气又着急,生怕自己悟不出来给楚乐笑话,于是他干脆不管我们仨了,一头钻进那些他永远都不可能看懂的C语言源代码里面。我见他那认真劲儿跟练功入定没什么区别,连眼睛都不会眨了,赶紧拽拽暖雪和楚乐,蹑手蹑脚抬腿走人。虽然,欺负老实可爱的人会有一丁点儿罪恶感,不过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逃命第一!

我们三人顺着事先打探好的路线一路往北天门去,途中,我似乎感觉到有一个岔口那边有什么东西闪着不寻常的光芒,那种力量流动的感觉非同小可,难道那就是风翎留在这里要守护的东西?然而,要过去查看是没时间了,我只好看见了当没看见一闪而过,心想什么时候有可能再说吧。
就在我们还差一点点就要出了北天门的时候,突然间尘土翻滚,人声马鸣,一大队人马杀了过来将我们三人围在垓心,顷刻间轩辕绯已经是手持长剑飘然而至。
“不光救了楚乐,连暖雪都被你找着了,蓝炽痕,你还真能耐!”轩辕绯似笑非笑,“可惜你还是棋差一步,出不了北天门。”
我呵呵一笑,“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可你要送我也不用劳动这么一大家子吧?”
轩辕绯脸色又是一沉,“你以为神界是你家的菜园子,由得你来去自如么!”
“不敢不敢!只是魔务繁忙,家里来人催,不走不行呀!”
我笑着吹了声口哨,只见北天门外霎时劲风大作,战鼓振聋发聩,放眼望去一片红云,一个火红沙衣红发飞扬的女子一马当先跳将出来。“竟敢吹口哨?!本公主又不是你家递归!你把我放在外头等了好久我还没跟你算帐呢!”
陌柳说到递归,我也早已将递归叫了出来,我顺了顺递归的毛,冲轩辕绯笑道,“别说让我的赤甲精骑等了那么久不好意思,我们家递归也饿了,饕餮可是很能吃的,你不让我走,你神界可喂得饱它呀?”
天门之外,红晕滚动,赤甲精骑各个严阵以待,铺天漫地,数不清人数。再看递归龇牙咧嘴,体型骤然剧增,它只一吸气仰天一声狂叫,带动气流飞旋,众神界天兵连站也站不稳了。
如今,你轩辕绯还能说不让我走?
“楚乐,我说过我要他轩辕绯大开天门送我出去的!”看着眼前豁然开朗大路宽阔的北天门,我不禁又是一笑。
然而,楚乐却不似我这般开心,“你们先走吧,素音姐姐的相公在西域天山,时间不多了你们赶紧去罢。”言下之意,竟是不愿与我们一道离开。
“楚乐,轩辕绯到底哪一点好你这么死心塌地的要跟着他?”暖雪一时气急,抓住楚乐的胳膊。“别傻了,你留下指不定他要怎么对你!跟我们走!”
“就算他有再多的不好我也是没有办法舍了他。”楚乐甩开暖雪的手,目有哀怨,嗓音柔和,但却掷地有声。
暖雪还想说什么,我拉住他,“算了,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固执,若是要我舍弃无极或者逸云,我也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回首一望,楚乐蓝衫黑发的身影在风中独立,更显凄怨单薄。正是,冷风过境扬痴心,流水凝冰叹深情。
“你也是好大的胆子,”离开神界,暖雪不住连连摇头,“我听闻赤甲精骑乃魔界最精锐的王师,你竟然这么大胆倾巢而出,不怕被人偷袭?”
“你看看究竟有多少人?”
听我这么说,暖雪再看立时吓了一跳,眼前真正不过三百人。“这……”他那瞠目结舌的样子,让我看了好一顿笑。赤甲精骑的绝招之一就是幻术,三百骑足够摆一个庞大的幻阵,刚才那看起来三千万还有余的庞大阵势不过是障眼法而已,说来说去,轩辕绯也就是在自家门口中了空城计。
“你有甚么好笑的?笨手笨脚的。”陌柳调侃,“你的法术是越来越不济了,要不是狼烨救我,还不知道我要被你丢到哪里去!”
“要怪就怪轩辕绯的结界。再说了,给你个机会让英雄救不好么?”
“你倒轻闲,什么事情不管,要把狼烨累坏了!”陌柳继续数落我。
我心里好笑,回敬她,“你这丫头,还没嫁出去就胳膊肘向外拐了?!该知道早点把你嫁出去,以后倒霉的就不是我这个做哥哥的而是我那个可怜的妹夫了!”
一句话,陌柳竟红了脸,“不同你玩笑了!我还要回去交差呢!你别在外头玩野了不记得回家!”她气鼓鼓的踹了我一脚,领着那三百赤甲精骑就回魔界。
我和暖雪回素音家,刚落脚还没进门,一道银色的旋风就扑了过来把我撞了个满怀。逸云一张清秀小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激动,他扬起手一巴掌要打下来的样子,却又在半道改了方向搂上我的脖子,把脸埋在我颈窝,“你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他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脸颊也湿湿的,显然是哭了。
他心底的不安太重,我已经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他安心下来,我轻叹一声,抱着他,揉着他的头发,笑着柔声哄他:“我跟你说过我定会回来,哪一次没有兑现?”
不想,逸云却猛地抬起头,放开了手,他愣愣的盯着我,眼神复杂,有种不知是喜是悲的光华,然后他小心翼翼的低着头,竟在我面前跪下,低低的喊了句:“圣君……”
见他这副模样,我是全身一僵,觉得心都凉了。只凭一句话他就看出我记忆已经恢复了大半,可他……竟然开始怕我?!我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竟然只在瞬间就被打回原地……
“逸云,抬起头,看着我。”
从逸云忐忑不安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我的脸色有多沉,声音有多冷,然后我把他拉起来紧紧地搂在心口。你听吧,听我心跳的声音,你到底要我说什么才肯放下你那些无谓的不安?要我做什么才肯信我?
“圣君……?”逸云在我怀里微微动了一下,不确定的喊我。
“不许这么喊我!”稍微将他拉开一点点,我望着他的眼睛,“逸云,叫我的名字,我答应过你的那些事情,一样都没有忘。”
逸云湛蓝眼眸中的光华猛然闪动了一下,然后他一句话没说,只是重新扑进我怀里,抱着我。
当天,我、逸云、暖雪、素音、浅叶、祥昊六人一起就去了西域天山,时间不多了,能不能及时找到素音的相公还是个未知数。
天山茫茫,自古就是圣地,白雪皑皑,铺天盖地,放眼望去只能见到一片一片的白色,分不清哪里是山哪里是天。瞬移换空之术只能到的山脚,余下的要靠我们自己爬上去。
一路上,我时常会觉得浅叶在盯着我,似乎反反复复欲言又止,可是当我询问的去看她的时候她却又将目光散到别的地方去。我只当她是为了灵珠,于是就把风灵珠拿出来给她,可她只是默默看了一眼,却不接受。
不知道为什么,越往山里去,祥昊的神色就越不对劲,只嚷嚷着头疼,实在没办法,我们只好找到一处空旷平地休息片刻。小憩间,平静祥和,毫无波澜,祥昊也觉得好多了,正打算再上路,突然之间听见大山发出一阵怒吼咆哮,霎时地面也摇晃起来,厚厚的冰山雪层凭空裂开一道宽约丈余的裂缝,我本能的护住逸云,眼前一片摇晃,却看见祥昊像片纸风筝一样坠下裂缝去,甚至连声惨叫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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