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机关重重苍岚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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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认神界真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香风阵阵,仙雾缭绕,数不尽的奇花异草,一片姹紫嫣红,如果我不是被“抓”去跟轩辕绯干仗的,我肯定已经跑去神界几日游了……
“呵呵,楚乐干得不错。”斜靠王座之上的轩辕绯,一手撑着脸,一手抚上楚乐柔嫩的脸颊猛然就把他拉近身前放肆的吮吻着,直到楚乐整个人都瘫软在他臂弯里才放开,唇齿间牵连着细亮的银丝,有种**的感觉。“赏赐你的,下去吧。”他望着楚乐邪笑,嗓音却是冰冷的。
楚乐甜美的脸庞绯红若霞,他低着头飞快的跑了,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我似乎看见点点晶莹在风中散落。是我敏感吗?我所见的楚乐一直都是保持着甜美笑容的,我从来没有见那孩子哭过。
“见了本尊为何不下跪?”那个颐指气使的天帝,紫衣华炮,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气势,嚣张至极。
我向着天空瞟了一眼,再次为自己的乱来感到匪夷所思,总是自己跳进龙潭虎**,也不看看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叫我下跪,他是第一个。我忽然又觉得可笑,“我这辈子还从来没跪过谁呢!”
“哼!”轩辕绯冷笑着换了一只手支着下巴,“二十年前你也这么说,今非昔比,我是天帝,你是囚徒,你还有甚么好狂妄的?!”
似曾相识的场景,我好像不是第一次在这种境地下被人指责“狂妄”了。我想起漠城一役时我那个骨肉至亲的舅舅,竟有些哭笑不得,“当天帝的感觉很好吗?为了这个位子不惜伤害自己的亲兄弟,你不会良心不安吗?”总有这些争权夺位,明争暗斗的把戏,原来所谓的神界也不过尔尔,也不是那么冰清玉洁纯净无瑕。
“闭嘴!!”轩辕绯暴怒的从王座上跳起来,一双乌黑的眼眸死死的瞪着我,恨不能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我没有害无极哥哥!!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他!!杀了无极哥哥的人明明是你!!”
“所以你才那么恨我?”暖雪说是我杀了无极,轩辕绯也这么说,有那么一瞬间,我竟对我一直恨不能甘之若怡的记忆产生了一丝空寂,一旦有一天,当我发现事实其实并不如我意的时候,我该怎么办?想到这些,我的视线不免有些涣散开来,“过去的事,我一点都没有印象,我忘了。”
我只觉领口一紧,定睛时,轩辕绯已近在咫尺,他抓着我的衣领,指节泛白,如果此刻他抓的是我的脖子,我肯定早已喉骨碎裂而死。离得太近,我反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那一双眼眸深处无止无尽的恨。
与暖雪当初对我的痛恨完全不同,轩辕绯直射在我身上的眸光看似平静,却是说不出的阴寒。我曾经以为我对他的恨已经是极致,我曾经想杀了他,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产生过更甚于此的恨意,然而现在,我却清晰地看见他对我的恨,那不是一朝一夕滋生出来的情感,不是三两次的冲突可以缔造的,那是天长地久积累的怨恨,他并不想杀我,而是想让我永远痛苦的活着……
“忘了?竟然如此轻易的就忘记了!”他冷冷的**嘴角,原本俊美的脸庞因为恨意而扭曲,“你以为你很潇洒么?你把他从我身边彻彻底底的抢走了,然后又毫不在乎的告诉我你已经把他忘了!即使是现在,只要我愿意就可以捏碎你的喉咙,你依然在我面前摆出一幅耀武扬威的模样!”他眸光猛然一寒,瞬间捏住我颈嗓咽喉。
颈项处一阵剧痛,几欲窒息,耳畔响起的声音幽怨阴森,带着冷酷的嘲弄,“蓝炽痕,既然你记性不好,不如就由本尊帮帮你,让你想起来如何?”一记重掌拍在前额,瞬间,仿佛有无数的意识流一齐扎脑袋里,互相推挤,互相纠结,一片惊涛骇浪潮水汹涌。头疼欲裂,我只觉得眼前一片天翻地覆,一切都旋转起来,就像打翻了染缸,花花绿绿,像挤破了锡管的油彩般,颜色不断堆砌,直到最后混杂成一片死寂的黑暗……
当我再度睁开眼的时候是趴在一片湿冷的稻草上,眼睛还有些模糊的对焦不准,脑袋也晕沉沉的,脖子觉得冰冷,我下意识地去摸竟碰触到一个冷硬的金属圈上面还有一根长长的锁链牵出来。我又不是狗竟然给我带项圈?!有一点生气更多的是无奈,报复这种心理还真是可怕,竟然能够强烈到让一个人毫不顾忌的伤天害理。我安静的打量周遭的环境,这里明显是个牢房,空气潮湿而寒冷,牢房清一色的金属栅栏,倒是很现代化呵,至少比腐木的栅栏要强。视线游移,我发现旁边的牢房里也有一个人,她靠在角落里坐着,那一身火红的纱裙实在是很熟悉,神采飞扬的凤眼正无奈又揶揄的望着我,“终于发现我的存在啦?后知后觉!”说完陌柳就笑起来,有一点嘲弄,有一点愤愤然。“看来我那个字是白留了,你最多懂了一半。若是全懂了你也不会在这里了。”
“这儿不是清静么,正好给咱兄妹俩叙叙旧唠唠家常来着。”我轻轻一笑,摇了摇头,“现在这样也不坏,只是轩辕绯那家伙太不懂待客之礼,就拿这么个好地方招呼我。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我也该多谢他。”
“哥?!”陌柳翻身爬起来跑到中间的栏杆边长,眼神似乎有些忐忑,“你受伤没?脑子不清醒吗?谢那个混蛋作甚?!”
我又是一笑,然后指指额头,“多谢他这一巴掌打得好呢。”见陌柳颇有些自傲戏谑的神色,我本来想靠近她一点,结果被那项圈扯住了,可怜我怎么总是被拴起来……我只好自嘲的叹息,“身陷囹圄竟然还能泰然处之嬉笑怒骂,真不愧是我的好妹妹陌柳。不像我,又被人挂墙上当壁画啦!”
“呵呵,”陌柳竟然在栏杆另一边拍着手叫起好来,“敢情这一巴掌真打得好,此番回去逸云恐怕是再不敢骂你蠢才了!”她偏着脑袋看了看我,又笑道:“我还说要医医你那失忆的怪毛病,这下倒好,全让轩辕绯那个大混蛋给搅和了!等得了空,你干脆再忘记点甚么让我医治医治好了,从我手里抢病人,他这不是挑衅我是怎么?”
“谁告诉你我想起来了?”
“哼,你若是没想起来哪里说得出‘身陷囹圄、泰然处之、嬉笑怒骂’这一连串的词儿来?就凭你那一付呆像,可怜我们跟着你遭罪!!”陌柳挑挑秀眉,抱着双臂靠在栏杆上,“你还真以为我喜欢住牢房不成?咱赶紧走吧!反正你总是能有办法出去的!”
“呵呵……我真的没想起来呢……”我带着一丝苦笑,把玩着脖子上那个结实的项圈。我没骗她,关于无极的事情,我一点也没有想起来,我想起了从前想起了自己是谁,只有关于他的事情,依然什么都不记得……忽然间就有些郁闷,为何偏偏是心底最看重的却忘得最干净?!仿佛从来不曾存在一般……
我只随随便便做了点小手脚,就毫不费力地把那项圈打开来,然后再合上,又打开,又合上,反反复复,直到陌柳郁闷得大声讨饶,“你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鬼点子了?别没事儿找事儿,这里是神界,可不比当年漠城!早走早好!”
“我现在还不打算走呢!”我干脆把那项圈恢复原样,闭着眼睛开始靠在墙上休息,“好歹找到暖雪再走。万一他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舍得你的好姐妹紫枫?”
“是,知道你重情重义!”陌柳笑嘻嘻的挨着栅栏坐下来,“有王兄你垫背,我有甚么好怕的?”
“我说的是我不走,可没说你不走。”
不等陌柳开口,我掌中腾出的赤红火焰已将她包围其中。“我最多突破轩辕绯的结界送你到魔界的外围,你回去找把赤甲精骑领来,三百骑足够了。”
“王兄你想凭三百赤甲精骑围了神界不成?神界大军十万有余,三百对十万,又是远途,即使是我这种不懂打仗的人也知道根本没有胜算啊!!”陌柳迟疑。
“你去问狼烨吧。”来不及和她多解释,我直接就将她送走了。在神界内部强行破结界瞬移,稍微迟疑半秒就有可能被待给正着,我又不是二缺,当然知道要速战速决!

果然,陌柳前脚刚走,轩辕绯那家伙后脚就到,笑容阴郁,身形邪魅。“你以为我的结界是这么好破的?蓝炽痕,你不要太小看人。我早料到你会要她回去搬救兵,所以早有安排。你的宝贝妹妹此刻就算不被气场压成肉泥,多半也要流失到时空的裂缝之中去了。如何,我叫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想清楚没有?”不愧是堂堂天帝,好大的排场,跟随而来的侍应护卫不下百人,楚乐也在其中。
我在心里轻声笑道,究竟是谁小看谁也要试试看才知道!“不好意思,还是没想起来呢。”很无辜的望着轩辕绯,我看见他表情一僵,显然是觉得又被我挑衅了。其实,他和无极长相上也并不是十分相似,各有各的俊美,尤其是轩辕绯眉眼更妩媚些,听说他们的父亲娶了两位妃子,想来轩辕绯恐怕是长得更像他的母亲。“轩辕绯,你可听说过‘梵灭’?”
“哼,上古时代的妖仙梵灭?”轩辕绯冷哼一声,“那不是早就已经死掉的人么?”
“呵呵,梵灭虽死,其心犹在。传闻,梵灭善变,能随心所欲幻化成各种形态。自古以来就有以精魂元灵铸造神兵利器的说法,不知道如果用妖仙梵灭的魂魄来造剑会是什么样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轩辕绯猛地扑上来抓住我颈项上拴着的锁链,“不要以为你什么都看得透,就算你现在看透了也已经迟了!”他邪妄的笑起来,凑到我耳边低沉咬字,“我很快就不需要梵灭了,真正的御天剑迟早是我的!”
“得御天者得天下,御天剑不认你,难怪暖雪要说你是伪帝。”我淡淡一扬唇角,“我很给你面子了,这件事若是公诸于世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呢。”
“哈哈,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觉得我是为了这个帝位?这个位子有什么好的?我根本不希罕!”轩辕绯不怒反笑,他笑得张狂,反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我只要我想要的,我想要的绝不让给别人!!所以,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他忽然压近前来将我抵在墙上,笑意中顿时多出几许洋洋自得,“你知我为什么带这么多人来么?”
“知道,知道。一炷香的时间够不够用?”不就是想羞辱我么,你也要看我怕不怕啊,我忍不住也越笑越灿烂,忽然觉得,这个轩辕绯根本就是个被抢走了心爱的玩具于是开始胡闹撒泼的小孩子,可是,那个被我抢走的所谓的“心爱玩具”难道是无极……?
“知道你还这么嚣张?”轩辕绯脸色先是一沉,继而阴惨惨的笑容又扬了起来,“一炷香怎么够了事儿?你废了那么大功夫强行送个大活人出神界,怎么样也得一两个时辰才能完全恢复。不然你以为我是白痴么,故意把她放在你旁边?”他放肆的将手探入我衣下游走,“想起你要跪在我脚边哭着求我的样子,就让人特别开心啊。真不知道你这么骄傲的家伙当众被人上会是什么反应!”他笑得邪妄,手也很配合的在我腰间胸口不轻不重的划过,钳住胸口的敏感点逗弄,另一只手却还要往腰腹以下更私密的地方探去。
“哎……”我胃疼头痛的皱了一瞬间眉头,赶紧恢复一贯的微笑表情。感官**这个东西可不是开玩笑的,火烧大了会很麻烦,万一真被轩辕绯这变态一招逮着了我还真丢不起这个人!所以我必须赶快解除危机,通常情况下,对付变态的唯一途径就是你要比他更变态……“小绯呀,你知不知道有人说过‘强暴要是无法反抗就干脆享受好了’,享受享受又不吃亏,大不了一觉睡醒当被疯狗咬了。话说回来,堂堂天帝,长得又好看,我真的一点都不吃亏啊!”我一边笑一边干脆自己把上衣给扒了,啧,本座身材好着呢,又不是见不得人,“敬请享用,不用客气。”
我看见跟着轩辕绯来的随从一百人个个眼睛都快掉出来了,楚乐也是一脸又红又白用说不清楚有多复杂的眼神盯着我。再看轩辕绯,他气得脸都青了,“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寡廉鲜耻……!!”他几乎咆哮的抓着拴在我脖子上的锁链,被我动过手脚的锁链很听话的松动开来。
“这么快就松绑了?”我笑起来,趁他一瞬间的错愕之际反欺近他身前伸手勾着他的脖子把他拉过来,“多谢你那一掌,虽然还是没想起来无极的事情,不过总算是想起来该做点什么别的了!”
形势瞬间逆转,是不是轮到我随便捏捏手就能捏碎某人的喉骨了?
“蓝大哥!!”楚乐一声惊呼,“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你不会伤害帝尊!!!”
看见楚乐眼中的满满焦虑与无限惊恐,我没来由的一阵心痛。总是自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总是只看见太阳的光辉而忽略了星辰的美好,总是肆无忌惮的伤害一直在身边默默为自己付出的那一个,无论是人是神还是魔,统统都是这个臭毛病!“我不伤他,只是要他带我去找样东西。”
全副武装的神界护卫没有一个敢上前,却又更不能后退,更不敢大声喊叫——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天帝陛下被个“衣衫不整”的阶下囚挟持,宣扬出去他们丢了面子和差事不打紧,只怕要说轩辕绯那小子调戏人不成反而被人调戏了……
“你们全退下,封锁天宫,任何人不得出入。”轩辕绯倒是冷静异常的下达指令,然后乖乖听话的跟着我走,“你还会要找甚么?总不过是风灵珠!”
我只是笑笑,算是默认,我要找的远不止一个风灵珠这么简单,这神界里到底还藏了多少机关隐秘,难得来一次不查探清楚岂不吃亏?一路疾走,穿过已经彻底戒严的玉柱回廊芬芳花园,来到苍岚大殿。无暇汉白玉,青瓷琉璃瓦,风韵着实华美,气势着实恢宏,我忍不住啧啧称赞了好久,玩笑着说要借神界的能工巧匠回去修缮赤焰城,结果又把轩辕绯气得够呛。大殿正中央是一座五彩琉璃的白瓷塔,塔尖上供奉的正是那颗独一无二的风灵珠,青绿光华荧荧,将原本纯白一片的瓷塔也染上纯净的绿色。塔的外围是一圈淡淡的青色光晕,上面印着几道上古真言,一看就知道是古老法术结下的封印。
“那个结界只有我才能通过,放开我我才能拿风灵给你。”轩辕绯冷冷的说道。
我将整个苍岚殿彻底打量了一番,只见殿左右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神王伏羲的乾坤八卦,隐隐闪动的灵光非比寻常,这大殿里面机关少说不下数十道!我笑了一下松开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天向来就不随人愿,我也没指望真就能这么轻而易举拿到风灵。
果然,轩辕绯进入结界之内立时神色一变,他伸手拧了一下盛着风灵珠的玉磁盘,顿时只听一声轰隆巨响,苍岚殿的地板霎时开启一个大口子,我赶紧闪身运气护住心脉,身子却沉了下去,如坠深渊。
也不知道究竟下沉了多久,仿佛掉进个无底洞一样,周身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忽然一道白光蹿了出来,愈来愈亮愈来愈明显,我在半空中强行转了个方向,向那一点幽白越了过去。
身体触到的是一片柔软草地,带着泥土与鲜花的芳香,我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灰,重新整理自己的衣物,正想好好查探自己这是到了什么地方,忽然看见不远处一棵高耸入云的参天古树,树下立着一个衣着华美凤冠霞披的女子,发髻若乌云,珠花璀璨,身姿消瘦,真有几分娇花照水弱柳扶风的柔弱,她整个人都被笼照在一片忧伤忧愁的云雾之中,令人望而生怜。轩辕绯那小子真不是东西,怎么还关了个女子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我一边在心里骂轩辕绯不厚道,一边出声询问。
那女子闻声转过脸来,却当场把我吓了一跳——这……这根本就是个女版轩辕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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