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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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止,雾来,沁湿楼台。夜已深,狗不吠猫儿睡,武隶抱着火炉坐在大堂里,有炕不能睡。“哈切!”一个响亮的喷嚏,冷飕飕的柔柔鼻子,一串青鼻涕调下来,他努力吸了一气,有把黏糊糊鼻涕给啜了回去。“唉!”武隶听着卧房里传来的鼾声,忍不住叹息,出了这么多的事,也亏她睡得着。
吱呀一声,侧房门开,谢倪儿长衣拢袖,轻轻走过来,蹲围在回炉前。武隶轻声问她,“怎么不睡?”“总是想着心思,睡不着。”谢倪儿拣起一根小枝条,拨弄旺旺的炭火。火**的烧着,不时窜出一股蓝色的长焰,燃到尽头随即变赤色。“武家哥哥,看这火烧得多好看啊。”她又拨开一块炭,新鲜的空气扑入火堆下层,又跳出一股蓝焰,谢倪儿咯咯的笑道,“你看火苗象不象戏台唱歌跳舞?”武隶看到她把玩树枝的手,温润得象玉,洁净的手背一丝褶皱也没有,炭火映红的她的脸颊,象胭脂,笼着流岚,青丝覆盖下的脖子,一片雪白,武隶想起了湛清碧绿的翠玉白菜,也是这般养眼。“倪儿今年十六了吧?”武隶问。
“恩,再过几天,到月初四就整满十六啦。”谢倪儿认真的回答。十六啊,武隶细看着谢倪儿,心想后世十六岁的女孩还在妈妈怀里撒娇呢,这个女孩却嫁人半年了,也受了半年的苦,笑道,“其实倪儿都可以叫我叔叔了,我比你大了进十岁呢。”谢倪儿抿嘴笑道,“你看着可不象叔叔,倒真象死了倪儿的亲哥哥。哥哥的儿子才一岁,我闺中好友与我一同嫁人,如今已怀了身孕哩,若生下来,也只比哥哥的儿子小一两岁。”武隶知道自己长相显老,只怕长得象她家老伯伯,此刻却也微微一笑,心底倍加怜惜这个懂事的小姑娘。两人不再说话,悄悄的围在火炉边上,听逼逼剥剥的火声。
“哈切!”又一个响亮的喷嚏,一串青鼻涕掉下来半尺长,悬空挂着。武隶大窘,忙不迭的擤掉,如此模样在一个花样少女面前出丑,实在丢人。不料谢倪儿递过来一张手绢,武隶抬头看她,正尴尬着,谢倪儿索性将手绢一叠,擦到武隶的鼻梁上。武隶闻到一阵香风,体味到一片柔软,再看谢倪儿,小小的脸上透着认真,秋水般的眸子注视武隶的脸,一下一下的仔细擦拭,就象她清扫的不是武隶的脸,而是一方青花精瓷。
“都用臭了,我去洗洗。”擦完脸,武隶抢着要手绢。“武家哥哥用过的,怎么会臭。”谢倪儿浅笑盈盈,收起手绢道,“奴心里只有感恩,哪里会嫌弃哥哥。”武隶心底一暖,暗想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妹妹,也真是好福气,因笑道,“倪儿,反正都睡不着觉,哥给你讲个故事。”谢倪儿拍手称好,搬来一个小凳,挨着武隶座下。
“从前啊,有一个公主,生得好美好美,就象倪儿你一样……大家都叫她白雪公主……”武隶讲着故事,谢倪儿听得入迷,头越靠越近,亮晶晶的额头几乎要碰到武隶的下巴,眼睛忽闪忽闪,一字不漏的盯着武隶的嘴唇,这似乎是她听书的习惯,武隶觉察到她柔柔的头发触碰到自己的皮肤上,稍稍往后挪了寸许,继续讲故事。……“就这样,王子和公主,还有七个小矮人,在美丽的森林里,过着幸福的生活。完啦!”武隶长舒一气,谢倪儿的习惯真的很不好,有几次他看着她娇痴的情态,疙疙瘩瘩的讲不下去了。谢倪儿听得意犹未尽,摇着武隶的膝盖,撒娇道,“哥哥在给我讲一个。”武隶笑问,“你不困吗?”“不困,我想听你讲故事”谢倪儿脸上容光焕发,熠熠生辉。“好嘞!那我给你讲一个更好听的。”武隶不忍拂她的意,准备给她来个长篇连载的基督山伯爵,也没想到她以后老惦记着让武隶“更新”。
“哥等一下。”谢倪儿匆匆跑大堂,片刻之后,沏好了壶茶,还端着一叠茴香豆,弄了一张方凳,放在武隶右手,自己则坐到武隶左手。武隶右托壶,左吃豆,更来精神,“听者!在极远的西方,有一个叫地中海的内陆海,这海四周围着陆地,只一个狭小的海峡通汪洋,这海中有个小岛,叫……”
天蒙蒙亮,第一声鸡鸣惊醒了武隶,意识苏醒过来,感觉身下软软的一团,挣开眼睛,原来是谢倪儿伏在他大腿上,睡得正熟,而他又压着谢倪儿的身子,两人坐着睡了一夜。缓缓的一个懒腰,腰酸背疼的,武隶把谢倪儿挪到方凳上,小姑娘还不愿意,扭了几下,最后还是睡在了凳子上。“啊”武隶站起来,活动活动麻痹的四肢,畅通血流。看看炉火将熄,热气微弱,怕谢倪儿着凉,一手搂着她的背,一手探到她膝关节,将她抱起来,“真轻啊”武隶心里暗暗惊诧,谢倪儿看着娇柔,身材并不矮小,为什么这么轻呢?将她抱回房,稳稳的放在炕上,拉过被子盖上。一番动静,谢倪儿还是睡着,眼睛没有挣开。“到底是十六岁的小女孩,真贪睡。”武隶替她压紧棉被,指尖不慎触碰到谢倪儿的脖子,又软绵绵的弹开去。“咦”武隶心里一荡,四指并排去摸她白嫩嫩的粉颈,滑溜溜的一片,让他食指大动,清晨是人**最强烈的时候,武隶俯首闻去,女儿香女儿媚,唇瓣吻住她的颈侧,感受她平稳的脉搏,武隶伸舌头去甜甜,好像有**味。
武隶喘起大气,热烘烘的喷在谢倪儿脸上,湿漉漉的舌头舔蚀她的身子,他褪下裤衩,露出雄起的肉具,扒下谢倪儿亵裤,便要**。
武隶动作惊醒了谢倪儿,惊慌的眼睛瞪着,“谁?不要啊,武大哥,不要啊!我要喊了......”
“嘘......别叫,我不是故意的,别叫......”武隶**往上一挺,便想霸王硬上弓,哪知谢倪儿一挣扎,却滑开了。
“我要喊人了......大姐.....”
虽然谢倪儿叫声很轻,武隶却吓了个半死,忙不迭从谢倪儿肚皮上下来,连滚带爬的跑出房间,跨间那话儿早吓得没脾气了......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先是三两声独轮车吱呀吱呀的想,俄顷,人聚开市,青菜萝卜腌黄瓜,花哨叫喊声声清脆,日出东山,佛光满天,天大亮,霎时间,人走摊散,片刻前人潮涌动的街道冷冷清清,让人几疑恍若梦中,这就是京城有名的鬼市。武隶买了买了几个烧卖花卷,还买了一堆豆角,洗净下锅,又淘了一勺米,烧一锅豆角稀饭。“吃早饭喽!”做好早饭,武隶在大院里一嗓子,不一会,偏房里谢倪儿形容憔悴的出来了,垂头,也不叫唤了一声“武家哥哥”自去梳洗。武隶心里有愧,惴惴不安。又过半晌,张氏半敞着衣裳走出来。迷糊着眼睛,眼屎巴茬的问,“早饭吃啥?”武隶回道,“豆角稀饭,快些,冷了不好吃。”
饭桌上,谢倪儿因昨日哭肿了眼睛,不好意思看人。张氏倒象个没事人,浑然不记得昨天凶神恶煞对武隶动刀子,喝着稀饭对谢倪儿说道,“妹子今天作什么?”“我回去取女工针线,做刺绣活挣些零钱,只是要在姐姐这里叨扰一阵了。”张氏大手一挥,道,“什么叨扰不叨扰的,酸!你就安心住个一年半载的。”谢倪儿捂嘴笑道,“还是姐姐会疼人儿。”武隶听她说作女工活挣钱,便从袖子里取出一小块私藏的碎银,递过去,道,“妹子且收下,以防急用。”谢倪儿还未发话,张氏便嚷嚷起来,“好你个老武,我说你怎么敢找野女人,原来私藏了银子。”说罢一把按住武隶,全身搜查,掏光了他身上最后一个铜版。一数,碎银八两,铜钱四十多枚,“这么多钱都敢藏,真是胆子不小啊”张氏搜出银子,笑眯眯的说,又把原先武隶拿出来的银子塞在谢倪儿的手里,“妹子拿着,说什么都不能留给这个没良心的货。”谢倪儿讶于武隶富有,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收下,几番僵持,张氏只好作罢。吃完饭,武隶乘张氏不备,偷偷取了快银子,用鬼市上买来的手绢裹了,悄悄塞进谢倪儿手里,知道她面嫩,因说道,“哥的一点心意,别嚷嚷,不然她”武隶一指房里的张氏“不然她又拿刀砍我了。”说罢,逃也似的跑出大门。
跑过两天街,混进茶馆,茶客云集,说书先生正讲着最新的段子:成赌棍输急卖贤妻,母夜叉义救美娇娘。武隶一来,茶馆众人轰然,纷纷跟他打招呼,武隶挤占了个桌脚,问道,“今日说的是哪一处?”旁人答道,“正说你婆娘狠揍王麻子那出呢,你婆娘可真能啊”武隶嘿嘿苦笑,也一道听着。这说书先生就是不一样,再普通的事,经他铺垫转折,也耐人寻味,听得武隶津津有味,只把说书里的张氏当了梁山好汉,随着众人一道叫好。
待到讲到“张氏蒙扇蒲扇掌,麻子牙落和血吞”,一声罗响,照例又是要钱了。说书先生拿着铜锣挨桌子走,武隶摸了两个铜钱,只等说书先生走来,突听得茶馆外有人叫喊,“武隶在不在?”“在,在!”武隶扒开人堆挤出来,一看是秦欢,笑呵呵的问声好,那秦欢却一把拉住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快回家,接……圣旨”武隶呵呵笑道“圣旨?没吃错要吧?呵呵,圣旨?”猛然记起昨天才见过皇帝,撒开趟子跑。一众茶客听说圣旨,心下好奇,也轰闹着往武隶家跑去。
回到家,早已是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秦欢带着一嗓子油郎味,喊道,“武隶回家喽”众人齐刷刷回头,自动给他让出一条缝来。武隶大步进门,只见院子里香案仪帐,瓜果贡品,焚香祷告,桌案左右各站着四个侍卫后面又跟了八个兵丁。领头的是一个太监,正是昨日的那个顺公公。钱福顺见武隶已到,一嗓子高唱,“武隶接旨!”
“草民武隶跪领圣旨!”
钱福顺张开圣旨,唱道,“诏曰:宠绥善民,式嘉阀阅之劳,蔚起门风,用表庭闱之训,尔武隶积善在躬,树良型于学识,克家有子,拓令绪于韬钤,兹以覃恩赠(封)尔为礼部祠祭,分掌诸祀典及天文、国恤、庙讳之事,敕命于戏,锡策府之徽章,洊承恩泽荷天,钦此!”
“武祠祭,可喜可贺!”唱罢圣旨,谢完恩,钱福顺乐呵呵的将黄卷交到武隶手中,顺道恭喜他。侍卫兵丁将供桌内移,重新把圣旨供奉,武隶三叩九拜以谢隆恩,众武人肃立院中,格挡百姓,钱福顺落座尊位,武隶陪在旁边,方一落定钱福顺便告罪道,“洒家本不敢枉自尊大,只是今日代表吾――明皇帝陛下,宣圣旨而来,不敢不遵从礼制。”武隶忙说,“公公恩重,坐得坐得。”钱福顺随即讲皇帝赏赐的金银以及各种物事一一清点交割。末了唤进来八个兵丁,说道:“八位皆内操精壮,魏公公特意挑选,保卫武大人的周全。”八人一齐单膝跪倒,叩谢道“参见大人!”武隶抱拳回礼,道“各位壮士请起。”心里却在嘀咕,不知道这魏公公是不是大太监魏忠贤?“好!武大人且整理家务,洒家这便回宫复命,来日待武大人乔迁府邸,再来恭喜大人。”“公公且留步,待武隶送送公公。”武隶让张氏包了一封银子,与钱福顺一道走,“公公,武隶一点心意,请笑纳。”武隶递出去银子,钱福顺推让了一下,坦然接受。众人走出一程,钱福顺道,“武大人留步,请回吧!改做的洒家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洒家都说了,得罪之处,大人多担待,就此告别。”武隶听得似乎话中有话,知道不方便多问,长揖道,“公公慢走。”目送一行人离开,便回到家中。张氏给街坊发放了些喜钱,军士随后驱散了围观众人,守卫武家。
武隶前脚进门,还没喝得上一口水,门外就唱道,“礼部右侍郎李标大人,官詹事李国大人到!”
当真是,一朝错得天子宠信,满朝文武皆座上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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