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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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传来几声枭鸟怪鸣,两长三短,混世王听得真切,喊到,“兄弟们抄家伙!”六十余人扛着刀枪将山路堵住,静待镖队过来。武隶畏畏缩缩的躲在人堆后面,准备蒙混一下,开打的时候逃跑。
趟子手悠扬的声音在群山里穿行,“福威镖局!”“福威镖局!”林震西是福威镖局的大当家,青年时候携一把白卢剑闯荡燕赵三秦中原之地,一十二路葵花剑法出神入化,江湖人称“剑镇中原”。如今不惑之年,剑舞不动了,心也疲倦了,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凭着年轻时候积存下来的江湖人脉,开起了镖局。
“平儿,打起精神来!”林震西见儿子林平子哈气连天,昏昏欲睡,生怕他掉落山涧里去,大力拍了儿子一把。突然而听到几声怪鸣,阅历丰富的林震南浑身一震,拉马停步,细看左右山峦。
林平子见父亲停止了,问道,“爹爹,出什么事了?”林震西已然有了估计,心道只怕已落入别人网中了。这趟镖是新任山西巡抚的私货,一旦有所闪失,损失的恐怕不仅仅是镖局声誉,天大地大,只怕再无立锥之地。他轻声道,“咱们被盯上了!”“盯上咱们了?”林平子闻言捏紧手中长剑,虎躯四顾,踌躇满志道,“贼子们不来便罢了,要是胆敢犯我,定教他们尝尝一十二路葵花剑法的味道。”林震西听着儿子少年气十足的话,心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栽,想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混世王把丈许开山斧往地上一跺,王霸之气大盛,身后六十个小弟摇旗呐喊,威风凛凛。
“这位英雄,在下林震西,蒙江湖上朋友看得起,叫一声‘剑镇中原’。未知英雄是哪个山寨上的,小弟略备薄礼,聊表寸心!”说罢命林平之取过一个礼盒,送了过去。
混世王哈哈大笑,道,“你这些许东西就想我等罢手?做梦!小的们,告诉他该如何做!”小喽罗闻言鼓捣着喊叫,“人可以走,红货留下!”“一块银子都不准拿走!”“鸟过拔毛,人过扒皮!”“男人滚开,女人脱掉……”
林平子将拜山钱交到混世王手头,听得喽罗们如此放肆,怒不可遏,拔出长剑,一招红梅点点刺向混世王。混世王见他杀来,将手中巨斧朝林平之一推,带着猛烈趋势的开山斧砸在林平之身上,将他压倒在地。林震西见儿子被推倒,一式蜻蜓点水跳到混世王面前,一式猴子摘桃,防止混世王伤害被推倒的林平之。小喽罗们嗷嗷叫着从山上面冲下来,与众镖师战作一处。
武隶见场面混乱,便一步步往后退,转过身就要逃跑。
林平子从地上爬起来,紧了紧裤腰带,“奶奶的!敢推倒老子,我刺!”瞧瞧骂完,寻着与父亲交战的混世王的破绽,偷袭而去。混世王听到剑刃破风之声,便是回身一拍。一股大力打在剑身上,林平子虎口碎裂,鲜血长流,端刃激射而出!
“啊!”
武隶一声惨叫,半截剑刃从他后背刺入,似乎穿透了他的心脏,泉水一样的血流从伤口**的往外流。他扑到在地,瞳孔瞬间涣散。“就这样了吗?就这样结束了吗?难道穿越而来,只为了这莫名其妙的一死?”武隶心有不甘,突然他看到了前头对他微笑着的谢霓儿、瓶儿、裕妃……还有那个莫辩雌雄的“女子”,他象蛆虫一样蠕动了两下,她们离他好远,摸不到、听不到,武隶张大了嘴,“咔……咔咔……”这仿佛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声音……
一个光点,一个光斑,一束昏黄光线,一片迷蒙的光景。
“武大人,您可醒了!”
武隶吃力的挪动眼皮,只见张三那龌龊的笑容,还有两排粘着濡黄污垢的牙,森森然近在咫尺。武隶筋疲力尽的大脑自发蹦出一个念头,“他该把牙上的菜叶漱掉。”
“您老命真大,差半寸,就伤到心了……”张三喋喋不休的诉说老天爷对武隶的照顾。
流苏银钩挽起青幔布帐,夕阳将余辉抛撒,在武隶瘫软的四肢百骸,懒洋洋的染上斑驳绚烂。他轻轻的呼吸,胸膛伤口揪心作痛。“水……”仅仅吐出这个字,胸口又一阵疼痛。
张三拿过茶壶,一点点的往武隶嘴里倒。“您放心,大夫说十天半月准好。”
“我头晕!”
“大夫说那是失血太多,将养些日子就好。”
“恩”武隶闔上眼睛,耳朵里仿佛有夏虫嗡嗡叫唤。房门被推开,吱呀一声后,徐四提几个牛皮纸包进得房来。张三张口便问,“四哥,镖局的人咋样了?”徐四一声叹息,答道:“死伤颇大,少镖头落下残疾,死八个趟子手,十几个重伤,个个挂彩。”张三笑道,“这镖局怕是赔死了!”江湖走镖,二分看武功,二分靠运气,六分凭各路匪霸豪杰卖面子。镖被劫持,丢的不仅是信誉,更是丢掉了来之不易的镖路。不过,福威镖局的运气倒算不错,碰上了入晋剿匪的陕军一招回马枪,紅货算是保住了。一众人等随着大军出了太行,来到西麓的小镇上,距太原只有百余里。这次武隶真是命悬一线,张三徐四到关帝庙前战场的时候,已是早晨。军队正在打扫战场,挖坑埋尸体,两人愣是从死人堆里把他扒了出来,昏迷了整整一天,这时才醒。
“武大人,到了太原,兄弟便回京城,大人这些日子好好养伤,尚有前途漫漫!”徐四安慰道,他一头包,双手瘀青涨紫,显是前日在青石镇被打得够惨。
张三又问,“那官军是哪位大人帐下?伤亡可大?”
“陕军,孤山守备袁武的孤字营,千户曹文诏领军。伤亡不大。”
张三听到孤山守备袁武,便觉熟悉,略一思索已然记起在京城可没少听到这个名字,将帅之争么,便道,“袁武?他不是在贵州平乱么?如何又到了山西?”
“曹文诏领的便是留守的队伍,年前那叫高迎祥的马匪听闻孤字营出陕平乱,准备回去大肆劫掠报复,却被曹文诏追着复又流窜到晋东。”
张三听了道,“又让那帮贼人跑了?”
徐四道,“马匪在太行山脚下给官军包了饺子,斩首数百,俘虏无算,只可惜逃了几个匪首。不过,谅他也成不了气候。官军顺带将太行里的山寨扫了个干净。”
张三道,“听掌柜说,镇上百姓要给曹大人供长生牌位。”徐四笑咪咪道,“可不是么,街上人都这么说。山西布政使司要给曹大人请功,平定地方,维护一方繁荣,啧啧,这曹大人要高升。”徐四看看床上闭眼高卧的武隶,低声道,“咱们出去聊,别扰了他休息。”
平安旅店外,小镇的居民三三两两的聚拢谈天,不时有好奇的目光抛向镇东驻扎的军营。辕门处,高高的旗杆上,一面孤字大旗迎风招展。军旗之下,五百余俘虏蹲坐地上,周围满满的一圈栅栏将俘虏困于当中。栅栏外,一队长枪兵列阵,又一队弓箭手列于其后,虎视眈眈。
小镇的居民们困惑不已。据说打更人说,孤字营的兵昨夜是从镇上进山剿匪的,而且有夜里那阵狗吠为证。奇怪的是,除了打更人,竟然没有其他人觉察这些官兵打这儿过。顶多是养狗的人家,在床上把自家的狗乱骂一通,以出其扰人清梦之气。小镇是翻越太行山必经之路,这几年匪患闹得厉害,来来往往的官军见了不少,还从没见过走路走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有些爱胡思乱想的人想,“莫非这些大兵都是蚤上鼓时迁的徒子徒孙?走路静得跟猫似的……”
青天白日里看,这孤字营也平常嘛!军服破破烂烂,个个灰不溜秋。年纪稍长些的,脸上大都堆着老陈皮般的皱纹,黝黑焦黄。武器也一般,长枪兵手里的家伙,只是一段木杆加了一个铁尖,弓箭手背的家伙,还比不上左财主家打猎的弓箭。只是这些大兵能让山里的悍匪乖乖投降,安安静静的蹲在地上,倒让人不敢小看他们手上简陋的家伙。
做小买卖的生意人可不敢靠近军营,瞧这些兵的衣着打扮,那不是一般的穷,跟他们做生意,只怕货出手了,钱却回不来。军营里出来采购给养的军官感觉到商人的冷淡,罗大友正领着火头兵出来买粮买菜。为了出其不意,全军只带三天干粮入山剿匪,给养养在百里之外,眼下只能就地购买些粮食,刚进粮油店,罗大友就被告知店内粮食告罄,请另想办法。罗大友笑笑,这种情况他见得多了,掏出银子来往柜台上一搁,喝到,“睁开你的狗眼,孤字营!我袁大人手下的兵!买卖公平,与民秋毫无犯!快快取面粉来。”掌柜的一见银子,跟见了亲娘一样,捧在手里又舔又咬,眉开眼笑的让伙计挑了几担面粉跟他走。

等伙计挑着面粉到军营,听到消息的菜贩子已经把军营围了个水泄不通,萝卜、白菜、各色腌菜,看得火头兵们心里感叹,有银子是亲娘生的,没银子便是后娘养的。
五天过去了,武隶伤势恢复神速,已经可以下地。现在,他靠坐在床头休息。客房临街,撑开窗户便可一览街景。他特意交待小二将窗户开着,白天看人,晚上数星星。
吃晚饭的时候,张三过来看他,武隶忍不住跟他说,“张大哥,对面小吃摊有两个人不对头。”
“怎么不对头?”张三边问边凑到窗口,朝下面看,疑惑道,“只有一个人啊?”
“有两个人,另一个刚走。”武隶仔细回忆了整个下午的情节,缓缓道,“这两人是午时一道来的,点了些小吃一直坐着,四处乱瞅。而且每隔一阵,总有人坐他那桌,说几句话便离开。”
“真的?”张三仔细瞧了瞧那人背影,疑道,“莫非是哪里的淫贼,踩点来了?”武隶心想,这水平也在政法界混?哪见过这样踩点的淫贼,不瞅大姑娘少妇,却尽往老爷们身上瞅。张三回头道,“这可是山西地界,咱管不着,武大人别太费神了,过几天要去太原了,可得把伤养好啊。”武隶心道也是,管那么多干嘛。
吃罢晚饭,武隶慢慢的撑着站起来。稍微活动一下身子,等着第一颗星星出来,不料却是个月黑风高的景象。三更过后,天空一片黯淡,半点星光都没有。武隶坐在方桌前,拿一根竹签拨弄油盏长长的灯芯,不时爆出的火光使房内瞬息骤亮,而后归于平寂。此刻,他内心是极不平静的。所谓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人在风口浪尖上的时候,并不觉得处身如何险恶,而一旦平静下来,千丝万缕的思绪百转千回,痛定思痛,尤觉酸楚。两个月的流徙之路磨去他激烈昂然的想法,往后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真实的展现在眼前,犹如一幅沉默的画卷——荒漠、杀伐、青冢,百倍流放之路的孤独。若干年之后,那荒凉之地遍布的枯骨,焉知其中一具不是自己?人因为思考,所以痛苦——武隶虽然不记得是哪个家伙说的这话,却又清楚的感知了它的含义。
远远的几声犬吠,打破夜的宁静。想必是哪处的商贾旅人,走得忘了脚程,错过住宿时间吧。武隶站起来,活动活动脖子,同一个姿势久了,强烈的酸痛感。脱衣服解裤带,准备睡觉了。这时,窗外黑夜突然火红通亮,几乎全镇的狗同时狂吠起来。呐喊、呼救、撞击、格斗伤残、箭矢破空尖锐呼啸。“怎么回事?”武隶一个激灵,从懒洋洋的状态跳出来,贴着窗户向外望去。不料嗖嗖之身突然扑面而来,两枚火箭穿透窗户镂空处,钉在木质的墙上,箭矢上裹着的松油硫磺猛烈燃烧,很快烤焦了干燥的墙板。
武隶慌忙趴在地上,躲避流矢伤害。我靠!先前那两箭擦着耳朵激射而过,头发沾了不少燃烧物,火焰猛烈,烧焦头发的味道刺鼻难闻,武隶胸口受伤,不敢激烈舞动上肢,只能一个劲的拿头撞地板灭火。叮叮咚咚的火箭雨点般射来,有的掉在床上,迅速点燃了被褥,整个客房终于轰轰烈烈的燃烧起来。武隶不敢再呆屋里,沿着墙角一路往外爬。出门的时候,碰巧隔壁房客也爬出来,看到那爷们的狼狈相,老武顿时平静许多,好整以暇朝他笑笑。那房客不并理会他,自顾自往楼梯口爬去。爬到中间的时候,一枚燃烧着的箭矢掉落下来,穿透他的背部,烧红的箭尖**胸腹之间,将那房客牢牢钉在地板。近在咫尺,武隶看着那房客惨叫挣扎,却动弹不得,他的哀嚎越来越微弱,终于被啪啪的燃烧声淹没。火箭点燃了房客的衣服,那房客兀自痉挛挣扎,他残留的身体却散发出烤肉的味道。
小镇一片汪洋火海,恍若人间炼狱。街道数十骑呼啸驰骋,一刻不停的射火箭、投火把,点燃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
镇东军营杀声四起,火光冲天。统军千户曹文诏钻出营帐,数枚羽箭迎面而来,黑暗中看不真确来势,曹文诏一个懒驴打滚躲过,却被一枚羽箭穿透了肩膀。曹文诏只手撑地,爬起来四顾。处处是人影,处处是刀兵,也不知偷营敌人来了多少。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来,他忍住剧痛,一声大喝,“吾曹文诏在此!”混乱中的士兵顿时有了主心骨一般,片刻之后,十余亲兵已在他身边围城一圈。敌人却也知道了他的所在,潮水般向他涌来。官兵且战且退,聚拢的散卒越来越多,曹文诏见状喝道,“长枪兵列于吾前,弓箭手列于吾后,成圆桶阵!”
倏忽之间,原本凌乱一团的士兵已然结成严阵。曹文诏看看前后,约有二三百士卒,心下稍稳。拔出长剑,命弓箭手射住阵脚,观察形势,片刻之后,士卒聚拢,已有四五百人。虽然不少人光着腚,却无人两手空空,忘记带保命的家伙。曹文诏心下大定,此次远征,共发士卒一千零五十有奇,匆忙中聚集四五百,足可见未受重大损失。说来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曹文诏已然摸清楚眼前状况,对两个长枪兵百户长下命,变圆桶阵为三角翼阵,朝辕门突击。那里有两个百人队看守俘虏。
两列长枪兵成直角列队,弓箭手以方正列于中央,这一个阵势变化直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紊乱,也未给敌人以可乘之机。对峙敌军见状顿时迟滞不前,后面挤前面,乱成一团。突然敌军阵中有人大喊,“咱们人多官军数倍,兄弟们一起上啊,杀光他们!”匪众应和之声此起彼伏,士气稍正。呼号之人距离颇近,曹文诏听得分明,“是高迎祥那贼!”曹文诏好容易忍住活捉高迎祥的冲动,下令全军突击。
阵前长枪兵听令齐声壮喝,气势直如撕天裂地。呐喊过后,曹文诏心里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而这种熟悉的感觉也迅速蔓延到阵势的每一个角落。曹文诏脑海里蹦出长官袁武青筋暴现的怒吼,仿佛被催眠了一般,他不由自主的一声狂喝,“孤!”
“孤!”
长枪兵挺着长枪,同迈一条左腿,向前刺出一击。
“孤!”
长枪阵齐刷刷划出一个圆弧,向右刺突一步。
便这两步,十数个持着短刀长棍的匪军被扎成了刺猬,孤字营也有数人中刀倒地。有两个未死透的匪兵在地上翻滚惨叫,吓得周围匪军亡命后撤。这一扯不打紧,官军阵中弓箭手便得了指示,三个弓箭手百户长,如往常般指挥各自部属,齐射那几处溃退得最快的,让他们跑得更快些,于是最前面的匪兵便被孤立了。脱离大队的匪兵,机灵些的撒丫子往后跑,反应慢的、运气差被同伴堵住的,不得不面对围上来的扎堆的长枪,带着浑身的窟窿眼离开这个世界,用鲜血浸泡长枪兵的久饮人血的长枪。
阵势所过之处,人潮翻滚,躲避不及,白肚绿肠,肝脑涂地。
匪军里也不知是谁一声叫喊,“射箭啊。”心惊胆颤的盯着面前长枪的匪兵如闻神旨,纷纷破口骂,“奶奶的弓箭手!”“杀千刀的快用箭!”
短兵相接,匪兵很多弓箭手已然背起长弓,持大刀砍杀。这一声吼叫顿时让这些人记起自己的武器,一个最前沿的弓箭手恍然大悟,抛下腰刀去解长弓,却招来官军十来只箭矢,连累周边四五人死伤。几次三番之后,匪兵但凡有想射箭的,周围人必然逃得一干二净,以免被连累。吓得前面的弓箭手纷纷扔掉弓箭,使自个儿不至于自绝于伙伴。
长枪突刺,弓矢攒射,不顾生死的推进,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多的匪兵选择转身逃跑,而不是一步步的后退。匪军颓势一发不可收拾,终于上下无瑕相顾,轰然四散奔逃。
高迎祥和三个山寨主在一处,他手下仅剩的三十几个兄弟正在镇上煽风点火。半月前高迎祥的马帮被孤字营会同大同府兵包了饺子,他命大福大,从府兵手上冲了出来。多年来被袁武的孤字营打压,这次竟然又被袁武部将曹文诏败得一塌糊涂,这让高迎祥如何忍得下这口气,于是他走访了太行里最大的三个山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说服他们同意了这个偷袭计划。高迎祥不是不知道孤字营扎手,却没料到孤字营这么扎手,“若我那八百兄弟都还在,这一仗才能杀个痛快!”“三千多人偷袭一千人,偷袭人的居然溃散了,毕竟是乌合之众!”高迎祥心底哀叹。三位寨主已然脚底抹油先跑了,高迎祥望了望前面一步步逼近的三角翼阵,一咬牙一跺脚,对身边两个兄弟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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