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四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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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巴眼的功夫,武隶穿越来大明已三年了。
“真是奇怪的人生啊”武隶坐在庙宇的屋檐下,正面雌雄莫辩的观音菩萨,香烟燎绕中,菩萨面容姣好,盈盈浅笑,仿佛阵阵春风沐浴着礼拜的善男信女,也沐浴着武隶。
看着看着,佛像好像活了,于雾霭氤氲之上,圣洁佛光之中,观音露出羞涩的浅笑,向象他投来粉红色的一瞥。
武隶张大了嘴,情不自禁,颤抖着赞道:“一定是我上辈子修来的,能见到仙子的笑容”武隶沉浸在天人合一的神道之中,浓得化不开的幸福从他的心灵蔓延到脚底板。
“呸”一泡口水随即喷射到他的脸上,武隶愕然注目,却见一个穿着绿色小花袄的女子,那只古铜色的小手,有力的食指,正戳着他的鼻子,那女子柳眉竖立,碎咬银牙,眼睛里怒火熊熊,泼骂道,“你这厮,好一双贼溜溜的狗眼,好一张胡言乱语的狗嘴,癞蛤蟆想天鹅肉,也不洒泡尿照照,你那付的德行,我们小姐是你这狗才看的吗?”
那女子一顿泼骂,顿时吸引了来往香客的目光,见到这庙门过道旁木雕摊旁的一蹲一立的主仆,不少男子失口道,“哟,这不是化雪姑娘吗?”“化雪小姐啊”“化雪……”“化雪小姐?你认识?”身旁的夫人们纷纷怀疑质问,男人们自觉说错了话,掩口不及。
“小姐?癞蛤蟆吃天鹅肉?”武隶侧目而视,这才看见蹲在摊前,裹着白狐裘衣,眉梢上仿佛凝了一层雾水的年轻女子,袅娜的蹲立在他面前。武隶心想,这可怎么说的,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而且谁会信刚才那翻话是对庙里泥塑木胎的菩萨说的呀。武隶赶忙立起来,朝那骂人的丫鬟作揖,又向小姐鞠躬,说道,“小人没见过世面,不懂规矩,实在是无心,对不住的很。”
那小姐环视左右,发觉几位往日的恩客正以袖掩面,避之不及。她冷然一笑,心道,“听这人适才语气,似是倾慕我容貌,并无轻薄侮辱我之意。倒是这几位往日说如何爱我身子的爷们,哼”便斥责丫鬟道:“兰心,多嘴”随即拿起一个木偶,笑吟吟的问,“这个木偶甚是有趣,多少钱一个?”那丫鬟瞪着眼睛嚷嚷,“这人如此无礼,还敢收钱么?”
武隶笑了,特别谦逊的赔笑,“小姐喜欢这些小玩意,小人本当送与小姐,只是小人没什么别本事,靠这木雕手艺养活家人。小姐要给,就给个本钱,三十五文。”
“你看我家小姐人好,好欺负是不是?”那叫兰心的丫鬟又发怒了,“一个木偶要三十五文钱,还说是成本钱,当我们是傻子么?”武隶讪讪的点头,他要价的确比平常高了一倍,谁让他平白无辜的挨了骂,还给别人赔礼道歉,虽说好男不与女斗,不得收点精神损失费么?
“恩,小哥这手艺,倒是精妙。兰心,咱们买下了。”也许是被武隶赞的高兴,化雪小姐一点头,这冤大头她认了。“小姐”兰心还要说点什么,见她眉头一蹙,顿时不敢放肆。嘟着嘴,心里念叨着,“三十五文都可以买两个玩偶了”
兰心数了三十五枚铜钱,递到武隶受里,见他一脸坏笑,大是不甘,顺手检起来一个木疙瘩,道;“送个破木球。”
武隶见她要拿去花了自己半年时间,正在雕凿着地球仪,大喝一声“慢”化雪小姐和丫鬟吓了一条跳,丫鬟抱紧木球,惊问,“你要做什么?光天化日的,不怕王法么?”武隶也把自己吓了一跳,连忙解释,“这个木球是不能给你们的”“一个破木球,值几个钱?为什么不能送?我们买你那么贵的东西,连破木球都不送,这么小气么?”丫鬟很愤怒,这个家伙占了大便宜,一点都不肯让,当我楚梦阁的第一厉嘴是吃素的么?
“这个……”武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明地球仪,就信口开河,“别小看这个木球,可少了一百两银子不卖。”“一百两?”丫鬟一脸问号,随后是惊叹号,心道,“都赶上小姐接好几次客的价钱了。”化雪听武隶这么一说,也来了好奇心,接过没有完成的地球仪,上下仔细的瞧了个够。
“你这个木球有什么妙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上来两个古怪的男人,操着一嗓子让人寒毛倒立的声音。“妙处?这天上人间之物,岂是我等凡夫俗子理解得了的?”武隶常常这样蒙人,要想说服别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使其怀疑自己,譬如范大厨师一次买拐,第二次买轮椅,都败于此招。“哦?”看样子,怪人中招了,待化雪把看的头晕眼花的地球仪交还,立刻拿过来摸弄,一翻把玩之后,二话不说,掏出来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颤颤巍巍的接过轻飘飘的银票,武隶心里大嚎。三年了,终于见着传说中挥金如粪土的豪客啦,他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嘴巴,这不是梦吧?临走前,那怪人留话道,“小子,杂家可记得你,若是胡乱诓骗,小心你的狗头”那人不但一脸倨傲,最后一声还是上飘的儿化音,那是相当嚣张。
武隶哪还管得了他说什么,只一个劲的对着银票点头。终于确定这一百两是自己的了,武隶象抱婴儿一样把银票贴在脸颊,闭上眼睛,感受银票那女人肌肤般柔韧的质感,“女人哪里有银票好!”武隶想起老婆张氏也算是女人,沸腾的热血开始冷却。在武隶对着银票滴口水的漫长时间里,两个怪人走了,那个叫化雪的妓女和她的丫鬟也走了。不久天色忽变,有大风自北方起,庙宇里香客渐散。从银票带来的满足中回过神来,武隶发现只有庙前银杏树上的几只鸟雀,还在唧唧咂咂的笑他痴傻。似乎在说,“还干什么?快收拾东西,把银票兑换现银回家吧。”
大风过后,便是暴雪,雪花扬扬洒洒,很快在大地上铺上一层白色地毯。武隶驮着一大包裹的银钱从钱庄里出来,一路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十斤银子并不重,可是把银子换成铜钱就很沉了。为了找到钱的感觉,武隶把五斤银子换成了铜钱,他就象一匹瘦弱的老马,一路跌跌撞撞走回羊肉胡同里的家。
女人看他的眼神变了,当武隶用一堆铜钱和银锭子砸烂那张不知道打哪儿淘换来的饭桌,张氏看他的眼神――柔情似水。
女人觉得男人不强悍时,她自己就会变得很强悍。武隶记得原来去新东方听课,俞敏洪这么说过。今天,他从反面深刻印证了这话得正确性。张氏去厨房生火做饭,武隶满怀深情的看着这个家,在这个意气风发的夜晚,他要将自己穿越三年来的心路历程做一个阶段性小结。

武隶看着摇篮里睡觉的儿子,心想,“该给儿子买件新袄子了,我儿子还没穿过新衣服呢。”先把屋顶补补,化雪的时候好不漏水。他环视四周,屋子里除了一张刚塌了的座子,四张凳子,就没有别的东西,武隶又想,明天要去买一套木工,再买些原木,打些象样的家具,琢磨着是不是该买一幅画挂起来,想到这儿,他担心的看看快塌西墙,房梁上几个木楔子顶着,只要风大些墙就跟着晃,真怕哪天塌下来砸倒人。还有,给自己添一身衣裳,突然想到张氏,算了,她陪嫁过来的衣裳还有,要买也该她自己买。
钱收起来,修好桌子,张氏热好饭菜,烫了一壶老酒。武隶盛饭,张氏吃酒。“你也吃些酒水吧”张氏特意拿了酒碗,给他满上。“我不能喝酒”武隶回了一句,又埋头扒饭。张氏便不再劝,便独自吃酒。三杯下肚,张氏就有一句没一句的说开了。
“你啊,有个男人样,成不?”……
“要是俺娘在,俺咋会许配给你?”……
“今天你算长本事了,不枉费俺跟你吃这么多苦”……
这张氏是屠户家的女儿,自小耳濡目染杀猪宰羊,吃酒算得上一把好手。跟武隶两年,因自家兄弟看不起自己丈夫,心里气苦,自然就有很多牢骚。平时爱吃酒,牢骚就是下酒菜,她人脾气暴躁,心肠到不坏。武隶任她自说自话,也不搭理,反正隔三岔五的就来一回,吵啊吵的就习惯了。
吃罢饭,洗漱好,武隶把儿子抱到炕头,逗孩子玩。小崽子长的虎头虎脑的,武隶觉得孩子随张氏,长大以后一定是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很快,张氏进屋了。“洗完啦?”武隶问她,算是打招呼,毕竟是夫妻,在这个时代,注定是要相守一辈子的,偶尔也要主动说说话。“恩,木炭烧完了,明儿得买担木炭。”“好,我明日就去街上买。”“睡吧”张氏吹熄灯火,武隶自觉的往里边挪了两尺。
大明的夜晚非常安宁,鸡鸣犬吠,户枢转动的吱呀声,静静的飘扬在夜空里,不时还有三两声回应。虽然比起现代迪厅网吧,声光电抽打身体的日子,现在的生活显得太乏味,但武隶渐渐习惯了这种宁静。在这种安宁中,武隶常常想念自己的父母,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了,爸爸的脂肪肝,还有妈妈的高血压,稳定了吗?失踪三年了,他们不会那么伤心了吧?武隶有时候会闭上眼睛,这样偷偷祈祷。烧炕的木炭一声爆响,武隶转身摸摸儿子的小脸,孩子又睡着了,真是贪睡的小崽子。被窝里一阵悉悉索索,武隶感觉到一只肥腻的大手在他后背抚摩,张氏的身子随即贴了上来,一对**死死顶住他。武隶没有动,假装打了个酣。张氏却抱住他的身体,抚摩他的胸肌,然后一路下探,一只打手伸进他的底库,抓住他的命根子,开始揉搓。武隶按住她的手,不料她另一只也不闲着,复又寻来。“不要”武隶转身抓住她双手。
半晌没言语,张氏忽然几分恼怒的说,“你嫌弃俺了?”“不是,我只是太累,没情绪”张氏一声冷哼,便不说话。武隶听她在黑暗中一声冷哼,觉察到她眼睛里仿佛有光芒闪过,猛的一惊。突然想起上次她发火,一脚把自己踢下床,将养了半个月的事情,顿时不敢抗拒拂逆。张氏察觉到武隶的松动,心下一喜,加倍卖力,把个小棒槌弄硬了,翻身骑上武隶,把个棒槌纳入身体,狠狠的一番驰骋。
“小心别伤了孩子”武隶担心的说。“俺省得,你放心享受就是了。”张氏玩得兴起,满口答应。她因得到了许多钱,十分兴奋,又多喝了酒,上下动作便有几分粗野凶狠,几回合下来,武隶觉得张氏二百来斤的身体压得喘不过气,还生疼,却不敢叫唤,犹自呲牙咧嘴的忍。终于一次张氏坐得太猛,武隶听到骨骼一声细微脆响,惊骇之下忍不住说道,“你轻一点,别伤着我”张氏正得趣的时候,哪里去理睬他,加速**,直到气喘吁吁,心满意足,酒意翻涌,困顿不堪,才翻身而下,沉沉入睡。武隶见张氏折腾完了,松一口气,硬邦邦的小弟漫漫萎靡下去,只觉得浑身酸痛,象被人狠揍了一顿,枕头边张氏鼾声响起,听得武隶心头一酸,竟然忍不住把两行清泪洒在了枕头上。
翌日醒来,张氏见武隶眼角红肿,多有耻笑。武隶不搭她话茬,埋头吃了早点,径自出门。昨日赚到大钱,他准备好好休息几天,漫无目的的闲逛。京城,天子脚下,自有一番气派和繁华。酒楼瓦肆,车水马龙自不必言,那京都百姓身上所穿,头顶所戴,脚下所蹬,无处不妥帖受用,一丝半缕皆彰显细腻工夫。店铺里物事精美,琳琅商品欲迷人眼;街角的混沌挑子,飘洒着江南人家的香气,小贩笑语盈盈,斯文有礼;炊饼挑声声叫卖,齐鲁风韵十足。
“老武早”背后有人打招呼,回头一看,原来是卖油的小哥秦欢,比自己小三岁,是穿越来这里的第一个,也是最好的一个朋友。秦欢二十有一,还没讨婆娘。他人小,志向却宏大,竟立誓要嫖了北京城里第一流的勾栏——楚梦阁的花魁娘子——梦蝶小姐。“早啊,十年一觉青楼梦――醒了没?”武隶取笑道。自从知道了秦欢的理想,他就拿这事作与秦小哥聊天开场白。
“再攒两桶油钱,就凑够银两了”秦欢低着头,脚板在地上蹭,看不出表情。“是吗?”武隶将信将疑,听他说了三年的攒钱,难道当年去楚梦阁卖油时候,得了梦蝶小姐无意间施与的一碟桂花糕,就痴成这样了?“好兄弟,那你去楚梦阁可要叫上我做个鉴证啊”武隶搂住他的肩膀,大力摇晃几下。“难道……老武你也对……梦蝶小姐,有一分……念想吗?”秦欢弱弱的疑问。
“放心,兄弟的女人,我不会动,只是偷听一下墙角,梦蝶小姐不介意吧?”
“不……不知道”
武隶几乎要笑暴,好象梦蝶已经是他秦欢的人一样。这人真的痴了,没药治。武隶正开心着,一只大手拍到他肩头,“武隶,随吾到衙门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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