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记闷棍中,敲出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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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口已经重重的夸下,撇下连声呼唤他的杨止水,一个人极为硬气的转身离去也算是为自己争得了不少的面子。可抛开这些虚浮的表面因素,真正涉及到该如何筹措银两这一关键事宜时,李若芒翻遍了自小读书以来所学到的所有词汇,发现出去一筹莫展之外,便再也找不到更能确切形容此刻心情的词汇了。
银子不同于庄稼,有一定几率可以从地里长出来,可即便真的像庄稼一般,却也绝不是一时半会便可随意收割的,旱涝保收在所难免、蚊虫鼠蚁时常光顾。
李若芒茫然而不知所措的穿越于一条条和他一样茫然的街道,周围的人群尽皆摆出一副事先约好的样子,不约而同的偃旗息鼓、打道回府,越发衬托出他的孤独。
说起来,出国离家也有着一段不可磨灭的时间了,品味、承受孤独的能力本该大大的异于常人才对。可李若芒发现,在某一处待的久了,突然之间更换到一个全新的生活环境,那份莫可名状的孤独感总是会鬼使神差的油然而生,仿佛它们早已埋伏在你下一个将到到达的人生目的地,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掩藏起来,专门在你心情最为低落之际公然入侵。
永林客站是暂时性的永远回不去了,今晚该到何处安身是眼下的当务之急。李若芒始终觉得,若是自己在第三章的头一晚依然是不可避免得从山神庙起步的话,无疑是一个天大的讽刺,感觉上就像是一颗由杭州翻山越岭来到京城的小石子,竟然准确无误的将自己以同一姿势绊倒了两次,唯一有所不同的是,比之杭州那次直摔到自己满地找牙的经历,这次找的是假牙。
就这样漫无目的信步走着,终于到了一处全然不见人迹的地段,李若芒不知这已是皇城的所在范围,只是难得见到了一颗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便随性走过去驻足片刻。
站在一旁轻抚着树皮的他出了回神,抬头仰望天际,却惊异的发现在繁茂的树叶之间竟似有人藏匿其中,李若芒猛然警觉,可就在此时,一记闷棍自脑后风驰电掣呼啸而来,久疏战阵的他没有躲开。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正给人五花大绑的装在麻袋里,扛在一只幅员极为辽阔的肩膀上,左摇右晃的不住行进着。自己后脑方才给人棒击之处依然是至尊级别的痛,这种痛楚与看了一部经典悲剧片之后的那种心痛的感觉不相上下,只觉得耳廓中嗡嗡作响,脑海里杂乱无章,不知高低。
又过了大约可以将一锅小米煮的半熟的时间,双耳中那段高亢不堪的海豚音版耳鸣声终于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郊外的虫鸣鸟叫声,和身旁几个男子的交谈声。
一路之上都做了李若芒“坐骑”的这位首先发难道:“公子,我肩上这厮好重啊,不如把他放下来拖着走如何。”
连忙应声回复的是一个文绉绉的男子声音:“不可不可,刘府的家丁身子大都不怎么结实,这厮方才给你下重手敲了一棍,只怕是再也经不起什么折腾了,别忘了咱们还有要紧事得交待于他呢。”
尽管听得满头的雾水,可李若芒依然发自内心的感谢这位被称之为“公子”的人,毕竟他间接告诉了自己究竟仇人是谁。
“少来胡扯!他晕过去的时候你不还踩了两脚吗!”李若芒的仇人临死前很有觉悟的想要拉上个垫背的。
李若芒无语,只是知道自己的仇人又多了一个。
公子辩解道:“我分明只是在胸口踩了一脚,**上那脚是绿茶踩的。”
李若芒这才发现自己的胸口以及臀部还是着有些许的隐隐作疼。

“绿茶”若无其事道:“踩了又能怎样?赌神你就多受点累吧,眼见着就要到地方了,少帮主跟咱们约的就是在城东的山神庙碰头,只怕这会子他人早已到了。”
李若芒依旧无语,他知道,自己这辈子与山神庙所结下的缘分是再也割舍不掉了。
绿茶继续道:“你们俩儿见过少帮主他看上的那个妞吗?”
赌神只顾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不予回答,公子道:“我俩儿都不曾见过那位佳人的尊容,莫非你亲眼瞧见过?”
绿茶沾沾自喜道:“他们是在北野大茶会上认识的嘛,别忘了我也有幸跟少帮主一起出席了那次盛会,可我当时只顾着品茶,哪里顾得上去看什么女子?只记得她长着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
赌神即便是再怎么体力不支,却也依然后了一句:“废话!”
公子冷静分析道:“别忘了刘家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了,他们家的子弟居然都看上了那位姑娘,想必定然是一位窈窕淑女了。”
三人又不得要领的东拉西扯了一会,总算成功到达目的地。
幸运的是,李若芒所在的麻袋是给人以较为恭敬的方式(脑袋朝上)放置于地的;可难免有些不和谐的因素,譬如说率先接触到外界某一支点的,居然是他那个刚刚遭到棒击的后脑,一时之间肿胀的忘乎所以、不可抑制,直接导致李若芒此刻的神智与清醒沾不到半点关系。
另外三人一到此地便忙个不迭,点燃了蜡烛仔细打扫了一番之后,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酒肉之物,静待某位主角的到来。
少顷,三人口中那位曾经名为泡茶、实为泡妞的“少帮主”如期而至。
毫无缘由便遭绑架的李若芒心烦意乱之极,而布袋之外的一阵阵嘈杂声更令他不堪忍受。
少帮主问道:“这麻袋里装的便是那个‘刘氓’派去送那些狗屁情书的家丁?”
“正是正是。”绿茶激动道:“是我们三个齐心协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擒获的,赌神给了这小子十几棍,我跟公子也各揣了几十脚。”
少帮主汗颜道:“这么耐打的人定然是个高手啊,奇怪怎么会给你们得手抓住?”
“这个嘛......”绿茶忙道:“还是快点打开麻袋给少帮主你亲自审问吧?”
一阵裂帛的声音为李若芒带来了光明,他挣扎着想睁开双眼,去看一看这群凶神恶煞的模样,却被久违的亮光照射得很难实现这个小小的愿望。
事态的扭转正是发生在此刻,那位原本还跃跃欲试的少帮主突然毫无征兆的暴怒了,只是发泄的对象决不是李若芒,而是他的那三位“功臣”:“你们三个混帐东西!狗屁不通!当真瞎了你们的狗眼!他是刘府的家丁?!看我不剐了你们三个没用的东西!”
紧接着便是一段只有在杀猪时才会出现的场景,由于绿茶方才虚报的数目,三人分别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灭顶之灾,被这位少帮主打得倒地不起,哀号遍野。
太多的变故使得李若芒完全搞不清楚目前的局面走向,只得将逐渐适应了这个亮度的双眼尽可能睁大些,去好好领略一下这个无比疯狂的世界。
他的眼前,正毕恭毕敬的单膝跪着一名男子,眼含热泪的动容道:“二哥对我的救命之恩,小弟永世难忘!三个混账手下不知轻重,害得二哥你受苦了!”
李若芒用接连遭受打击的大脑努力回想了片刻,又用逐渐恢复状态的双眼仔细看了看来人,终于豁然开朗起来,组织出了一个与时俱进的问题:“三弟你什么时候晋升为丐帮的少帮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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