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纵是牛年也无法挽回低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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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酉时!
其实并不关酉时什么事,只是对于命中注定要破财、且总有命运光临的李若芒来说,任何时辰都是该死的!
京城是个看上去很美的地方,退一步说,即便不用去看,单是闻上去便不禁使人心旷神怡。初来乍到的李若芒走在一条自己也叫不出名字的长街,身边洋溢的是一种夹杂了灌肠、爆肚、火烧、不落英等诸物各自味道的浓烈香气的,引人馋涎欲滴、不能自已。
可即使有着百花齐放的美食可选,李若芒却并不是一个“花心”的人,他那双传说之中只有饿狼才会拥有的目光,早已锁定在自己心仪的对象之上久久不肯离去。
那是一种名唤馒头的食物,除了可以朴实无华的填饱肚子之外,偶尔还可以不务正业的引发一两场血案。李若芒之所以会对它情有独钟,盖因它们全都长了一副登峰造极的便宜像。
讨价还价的过程永远是艰苦卓绝而充满深沟暗壑的,即便讨价的对象只是一种市值3文钱/个的馒头。
“一文铜钱买你一个馒头如何?”李若芒开门见山的列出自己的心理价位。
“朋友你开什么玩笑!我这馒头可是全京城最低价啊!我也得养家糊口啊!非三个铜钱不卖!”馒头男是位很有原则性的人。
“一个。”
“三个。”
“一个。”
“三个。”
......
有关馒头讨价还价的残酷过程,比之中英讨论香港何时回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在双方即将谈崩之际,李若芒终于适时地拿出了自己的诚意:“不如你我各退一步,两个铜钱得了,再说了,在下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会每天准时光临,每回少说也得买上六七个馒头。小哥你意下如何?”
馒头男生平头一回接到如此之大的订单,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作为一个也曾怀抱梦想的男人,往日失落的种种仿佛将要因为这张订单而峰回路转的失而复得。只不过,狂喜之余的他,依然没有忘记维护自己的利益道:“只要你保证每回都能买上八个,我就卖。”
“成交!”
嘴里咬着馒头的李若芒在返回客站的路上粗略的计算了一下,五两多的银子少说也能买上几百上千个馒头,不管怎样也能支撑他和杨止水将生命再维持一段时间,只是住在那家位于京城外城的永林客站,却着实是一笔不小的开销,须得想尽办法精简一番才是。
当李若芒委婉的向杨止水提出要退掉一间客房,二人共处一室时,杨止水顿时满面红霞,啐道:“四哥你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想跟我住在一起只怕是早有预谋的吧。既然你这么想那便早点说嘛,何必还要费事租他两间客房。”
李若芒乐于、敢于、勇于对天发誓他绝不是早有预谋,他哪里知道刚到京城的第一天便会破这种毁灭性打击的财,只得有苦难言道:“我这也是形势所迫啊。”
杨止水笑道:“呸,形势所迫?我可没逼你,分明就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
李若芒无言以答,不置可否,保持沉默。
杨止水以为是自己的话让他太过难堪了,笑道:“待会跟那个掌柜的吩咐一声不就行了。四哥,趁现在天色尚早,我带你去看看那家店面吧,我敢打保票你一准满意。”
开店的事宜是眼下稍微触及便会令他头疼欲裂的东西,但更为头疼的是究竟该如何让她接受这个残酷之极的现实。李若芒一时之间还组织不出什么婉转到足以令她不至于雷霆万钧的言语,只得半推半就的给她拉了出去,试图在路上想些对策出来。
由外城穿街越巷,出崇文门,至京城东南角的一处并不算十分偏僻的角落处,杨止水畅谈了一路的关于未来按摩龙头老大的话题终于被引向**。

“四哥,这个地界不错吧?过往的车马也不在少数呢。”出自神采飞扬的杨止水。
“止水,我有件很为难的事要跟你说说。”出自难以启齿的李若芒。
“我仔细留意过了,跟咱们在杭州时地布局出奇的像。有一个足够大的前厅,另有卧房数间,后院也......”杨止水完全没有把他所谓的为难当回事。
“这件事当真是为难之极啊。”李若芒还在试图寻找插话的机会。
“至于说价钱之所以会订的这么低,也是有其原因的,听说早先这里不太干净,喜欢闹个鬼什么的。”
“我今天已经做了一回替死鬼了。”李若芒终于放弃了**新话题的奢念,开始跟从杨止水的步调。
“可我不怕,等咱们开张营业,积攒些银两后,找位高人来做场法事,冲冲厄运便是了。”
对于未来的畅想就像吸毒一般,一经接触便会永久性的上瘾。李若芒为了让她不至沦为一位“女瘾君子”,索性双眼一闭,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是将现状一一道来:“曾经允诺过要留给你重建‘整固堂’的那笔银子,如今也只剩下五两了。”
按照他的事先的打算,是要赶在杨止水尚未全面抓狂之前便迅速向她说明这五两银子也算得上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至少可以买上几百个馒头。可现实与预想之间的差别仿佛永远都是不可调和的,当他重新睁开双眼时,杨止水的面部表情,就像是一池只需轻微的地壳运动便会狂乱不止的岩浆,李若芒觉得用不着成百上千个,单单只是一个馒头便足以令整座火山在瞬间爆发,于是乎终于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而杨止水则证明了这两者是完全可以同时发生的:她理所应当的选择了爆发,而李若芒则隶属后面那种情况。
杨止水质问道:“一百多两银子就这么不翼而飞了?!这可是天大的怪事!你是给人劫了还是给人偷了!我不记得你有赌博的嗜好啊!还是说你又碰上了哪位红颜知己,把银子一古脑的都给了她去!”
李若芒支支吾吾的将他三哥的好人好事说了个大略的故事梗概。
即便是忽略了许多细节,可杨止水还是出离的愤怒了:“四哥你未免也太容易给人欺负了吧!你三哥欠下的账凭什么要你来替他偿还!?亏你还真的拿咱们的银子替他补了缺!”
李若芒避开她灼灼的目光解释道:“照规矩说,这条链子是绝不可轻易离身的,如有违反必有重责。怪不得我三哥自上次回国以来便总是提心吊胆的,他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
杨止水强行插话道:“你居然还空替他操心!你的死活他只怕是从来就没放在心上过。真不知道你是傻到无可救药还是天生的好脾气,都给人欺负到这步田地居然还是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与大众相似的是,李若芒极其讨厌别人说自己傻;而与大众不同的是,李若芒更讨厌别人说自己脾气太好,感觉上那只是自己生性软弱的一种包装过后、冠冕堂皇的说法罢了。听她这般说法,李若芒阴沉道:“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你还是别枉加评论的好。”
杨止水冷笑道:“少在这装得一副挺有骨气的模样,我倒要看看你那五两银子究竟够咱们再活上几天。”
李若芒将所剩银两悉数塞给了她,冷冷说道:“我答应过要出钱给你开店,就绝不会食言。你回可占去吧,我这便去想想办法。”
话音刚落他便急速离去,对于杨止水在身后的呼唤也再不回头,朝着一条看不清前路的方向径直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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