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无锡高攀龙宅第后花园
［由于努尔哈赤进攻宁远，魏忠贤只好把捉拿高攀龙、周起元等人的计划往后推迟了些时日。二月二十五日，魏忠贤请朱由校下旨，令将周起元、周顺昌、高攀龙、李应升、黄遵素五人“都着锦衣卫扭解来京究问”另外两人周宗建、缪昌期已先期递解到京。被人称作魏忠贤的“大儿”的锦衣卫管事田尔耕接到旨令，立即指派得力缇骑分头到江南的苏州、无锡、浙江等地抓人。
［消息很快传到高攀龙的家乡无锡，他知道此番缇骑来意不善，自己必死无疑。与其被捉到北镇抚司受那班小人之辱，何若从容自尽报效天下？高攀龙先到已被捣毁变卖了的东林书院转了一圈，又到杨时祠堂祭拜了一回。刚回到家，有两个学生闻讯前来拜望。高攀龙请两个学生来到自家后园，坐定。
学生甲：听说老师罹祸，学生心内不安，特来拜望老师。
高攀龙：你们放心，没什么大事。
［二月仲春，已是江南草长群莺乱飞的季节，园中的桃花开得正艳。几株寒梅却已是瓣落萼残、春叶新发了。高攀龙令家人取出一壶老酒，数碟小菜，边谈边饮，谈论风生，若无其事。
学生乙：学生听说东厂缇骑已到吴县，周顺昌大人已经被捕了。
高攀龙：老夫也已经听说了。
学生甲：莫非老师就这样干等着缇骑们来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高攀龙：（摇摇头）老夫原本是朝廷的二品大员，曾任左都御史，人称“总宪”。古人有“刑不上大夫”，即使大臣犯法，也该有“优礼大臣”一说。而如今皇上被魏忠贤控于股掌之中，杨涟、左光斗等大臣受到刑辱而死，老夫何必再蹈杨、左覆辙，大失国家体统呢？
学生甲：老师有办法？
高攀龙：人生如旅，人死如归，不是视死如归，而是死便是归。如今该我归去了。［两个学生明白了高攀龙的打算，已是泪流满面。
高攀龙：你们不必过于伤心，儒家讲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若不能治国平天下，只要心诚意正，也是堂堂君子，也无愧人生。独善其身，成就人格典范，亦是一种境界。
学生乙：我等有老师这样的恩师，亦是平生大幸。我等无力解救恩师，只能劝恩师珍重保重了！
［送走了两个门生，高攀龙焚香淋浴后，写成一扎，然后将家里人召集来。
高攀龙：（将一纸扎付与孙儿）孙儿，明日缇骑要来，你把这个交给他们。（对家里人）你们都各自休息去吧，不必惊恐，没什么大事，我想单独在一室，想想办法。
［家里人啼哭着出门去，高攀龙把门闩死。
［过了一会儿，儿子高世儒来看父亲，再回去敲门，竟无一点动静。高世儒撞开门，高攀龙并不在屋内，通往花园的后门却开着。到后园去找，发现高攀龙已经自沉于池。他衣冠严整，身无泥淖，面北而立，双手捧心，口未进水，却魂已归天。
［孙儿拆开爷爷的封扎，见是一封遗疏，交给高世儒。
高世儒：（含泪默读）“臣虽削夺，旧系大臣，大臣受辱则辱国。仅北向叩首，从屈平之遗则。君恩未报，结愿来生。”
［家人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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