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仙人题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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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只几日,人间已数年。
天上过得快,人间过得慢,妖界应该介于二者之间。
我的看法是这样的:
在人间,每天好象都在练拳——要谋生就得快啊,就得象那动物世界里的那些肉食和素食动物一样,每天都得不断强化捕食的本领,学会追逐奔跑,小心防备被其它动物所捕猎。所以说,生存残酷、生活所迫啊;
在妖界,每月好象都在过年——妖们一般都会少些理想、多些享受,经常有事没事地就散发请柬相互召集聚在一起,大块儿地吃肉、大口儿地喝酒、大声地唱歌,多有“今日有酒今日醉,管它明天不明天”的角色。而黑山老妖,只不过是个特例罢了。所以呀,世间就有不少人一直向往着妖怪的生活,当然还有妖怪的身材加魅力;
在天上呢,好象整年都在睡眠——一睡起来,时间就过得快呀,要不然那么多的纪年数,大家都怎么过来的?大抵仙家们多的总是时间,都长生不老嘛。所以对于仙人而言,就没有“蹉跎岁月”和“浪费时间”这个概念——就是浪费它个一点儿、两点儿也无所谓呀,不象他们人间。
在如何把握好时间这一问题上,特别提请凡间的人,要“注意自我判断,请勿盲目模仿”(怎么这话听起来总感觉有点儿耳熟呢?)我们仙人!不要总是以为,你们也象天上的仙人们那样可以长生不老,永远有用不完的时间和精力!
有一纪年,在天上闷得慌了,我写了一篇日记,叫做《天上曲》。
曲曰:
天上梦幽幽,
君愁我亦愁。
不如人间去,
且作几回游。
世间的人都毫不例外地思仙,天上的仙则一直热衷于思凡。这是发生在凡人与仙人身上,经过无数的事实检验、再也颠簸不了的现象和规律。不过前者凡人思仙是绝对的,后者仙人思凡是相对的——你曾见到过有哪个仙人只是因为偶尔思凡的缘故,而情愿丢掉神仙的身份不做,却反过来愿意做一个凡人的吗?没有吧?“只羡鸳鸯不羡仙”这句话其实只是凡人跟凡人说的,它的真实度、可信度及执行力很值得怀疑。而人间想着成仙的,就是太多太多了。
天上和人间二者之间,在哪儿呆着更好呢?看法有所不同,也许是各有利弊吧。不过我比较倾向于认为在天上呆着还是比较好一些。
但是思凡,却是吾辈仙人心中一个最难解的结。它象是早已隐藏在仙人的某种潜意识里的最原始的一种冲动,总也难以消磨、难以排遣、挥之不去。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天上的仙女们最爱思凡,而且喜欢偷偷下凡。而且她们一旦下了凡,就一定绯闻特多,这一点你不服都不行。过去,几乎每一个天上的仙女下凡,紧跟着都会有一段无比美丽动人的故事,被传为佳话。于是于天上、人间就凭空地增添了一个又一个或美丽、或凄婉、或复杂、或简单、或传统、或经典的传奇故事。
比如说:
那七仙女下凡爱上了董永;
那织女在河边幽会牛老二(牛郎),山盟河誓,私定终身;
那二郎真君的妹妹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无可救药地恋上了《宝莲灯》里小陈香的爸爸;那紫霞仙子也曾经有事、没事地就去忽悠那位至尊宝。。。。。。
其实男仙人偶尔也有思凡的,但在绯闻方面虽说不乏却是极少。关于这一点,稍微合理一点儿的解释也许就是,相对于男仙人们而言,仙女们实在是太多情了。
但是——好象天上的仙女也有不是很多情的,比如说那位——长得最美丽动仙、顶酷顶酷的超级大明星,被大家誉为“美丽与冰冷俱在、多姿与无情并存”的广寒宫嫦娥仙子!天上好象就从来没有谁曾经见她思过春、动过情、下过凡什么的,也没有谁听说过有关她的什么绯闻之类的。倒是天上大多数的神仙们,常常评说她“冷酷无情”。这个连天上仙人也难弄懂的“天上第一美丽仙子”啊!不多情,还叫什么“美丽仙子”嘛——难道你就没听说过“女性因为多情而美丽”这句话吗?为什么天上诸仙女中,偏偏就只你一个这等地固执、那么地“冷酷无情”?难道是为了扮酷吗?或者因为你只是在为谁等待?莫不成你永远都是这么地心止如水,抑或是毫无例外地玩儿他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吗?你就不能偶尔也那么地“从善如流”一次,放下你的无比尊严,做一次也许是更加真实的你自己……何妨尝试一下,做一个多情的仙女不好吗?
想到这,我老仙家居然接连来给她了六个大“?”,只可惜她一个也没有听见!
不行,回头得想想办法引她下凡,然后——就很巧妙地让她也去爱上一个凡间的人,最好叫她从一开始就爱得死去活来、绝对不能自拔的那种!好让她也好好找一找“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感觉。只有这样,才好彻底改变一下众仙对她的印象,别总是那样冷冰冰的,也好可给天上、人间再增添一段绯闻、佳话什么的。
什么,人间、凡人?唉,人间——又哪里会有谁能有幸被她看得上眼的呢?再说了,如果嫦娥也下凡了,那月宫不就更加清冷了吗?八成那月亮也不会象这样的皎洁明亮了——她呀,就实在是有点儿太骄傲了!
不过我看那嫦娥,实在是太具非凡的气质、太多才多艺,也太美丽、太骄傲了!平常与她偶遇或者见面,我都是极少仔细看她。颇为奇怪的是,以我上仙现在的修为境界,竟然也有点儿怕直接面对她、怕看她的那双眼睛。不象天上的有些神仙,有事儿没事儿地就特喜欢往她面前凑,也不管人家仙子高兴不高兴、爱理不爱理的。这样的情形,以前……我可是看得太多了。
其实在成仙之前,我也一直不善于接近异性,最初的时候有年轻的女性和我说话,我都会感到脸红。现在嘛,当然要比那个时候要好得多。不过我总自认为不太跟异性有缘,用现在有点儿已经过时了的话说,就是“不善于团结女同志”。
还是以前在仙人预科班的时候,晚上熄灯要休息了,那些室友们就会躺在床上开“卧谈会”,大呼小叫地玩什么“空中雀桥——大男大女配对儿”的游戏,热情极高。有几个喜欢到了晚上四处闲逛(找灵感的干活)的室友理论造诣最高,相继出笼了不少的高深理论。大家要求我也给他们来一段儿,我就感觉自己不行,和他们比可是差得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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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心情不错。在天上北窗高卧,听着仙乐,赏着仙景,想想做仙人的快活。仙生到此,夫复何求?
唔,快哉,快哉呀!
忽尔心口加速跳动,知道人间又有那些凡人想我了。也难怪,以往在人间杂七杂八地好事做得太多了,多得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虽说我做好事,从来都是不喜欢留名的,可是人间总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儿的好事之徒——也就是他们其中的比较聪明一点儿的人,终于能够猜出是我老人家了。没有办法呀!
屈指算来,也有好久没到凡间去了。也罢,今日就不妨下去走走,顺便也到黑山搞一次什么“突击检查”、“微服私访”、“暗访考核”什么的。听说人间现在都时兴这些,这是上级对下级拥有的特权呀,你说就这么一下去,每次都能把那底下整得神经兮兮、屁滚尿流的,又新鲜又刺激哦。今天不妨也体验一下、找找这方面的感觉。另外,也不知道交给老妖办的事情,他现在行动得怎么样了。
于是乎,驾一朵祥云、挟一阵香风直达下界。
途中无话,转眼即到。
先去黑山。到得山前,放眼望去,只见雄山巍峨,郁郁葱葱,青山绿水,黑石光鲜。因老妖不复作恶,山上的妖气就显得若有若无,已十分的淡了——这点不是仙人你就绝对看不出来。不过因为这山,到底是有些来历的、不比一般,所以这山上山下也就似乎因此而平添了三分的雄姿,五分的妖娆,七八分的秀美,更显得十分的好看!
到得山腰,闻得鸟语花香,见水流淙淙。苍木秀竹,藤蔓幽林,青草联骗,黑石嶙峋。小溪皆清澈见底,不知从何处而来,蜿蜒顺至,亦不知流向何处。溪底游鱼时隐时见、无忧无虑任自嘻玩。身畔雾气翻浪,滚滚浮浮,倏而飘忽扑面,使人顿觉乍暖还寒。登临在即,极目望远,浅浅放歌,声回婉转。正值人间暮春时节,在这里,赏春意盎然,感生机勃勃——令游客一时浑不知身处在何年、何地。
此情此景,当赋诗N首,以表胸怀!
山上偶尔来些游客,皆是凡人。有几个在那边胡写乱画,零星于石上、树上刻、画些诸如“XX家X日到此一游”、“XXX我爱你、想你”之类一些无聊的话。
你看,人间就是喜欢这么直白。话说出来,好象唯恐大家都不知道他心底的想法和秘密似的。又好象一个人心里想着一个人,是一件十分光荣和值得骄傲的事情。好象不这样明目张胆地公开表达出来,那内心的感情也许就会缩水、感情的潮水就时刻会倒流似的。
不过人间这样其实挺好,没有遮遮掩掩、拐弯抹角的,真需要有点儿自信和勇气。我们仙人们表达想法就不是这样,一般就喜欢含蓄、委婉和朦胧一点儿。当然也有几个因为不懂得含蓄、委婉和朦胧,而不得不选择直白的,这样的仙人往往修行不够,经常搞些自作多情的事,最后弄得灰头灰脸的。
平时大家即使有点儿什么事,也都尽量往心里掩藏,怕别的仙人知道了会笑话自己,说自己的修行还不够深。甚至有时把自己的心事掩藏得久了,恐怕到了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心里那些曾经的、真实的意念和想法了。你看看——结果竟然会是这么个样子!这才是为什么我们仙人看起来都不会轻易动感情的实际原因呀。
这其实是一个大大的误区呀!纵然说,神仙们的定力要远远比凡人们的好、神仙们的内心承受能力也远远比凡人们的大,但那也毕竟要感觉累的呵。本上仙我认为,而且还不止一次地在各种场合亮明过我的观点,那就是:“即使是神仙,也不能没有感情啊——那些所谓没有感情的神仙在我看来,也许不过只能算是那些一幢幢、一尊尊、一个个、一处处随处可见立着的、蹲桌的、坐着的、飞着的在人们面前刻意显摆出各种造型、挠手弄姿的泥、木、铜、铁等材料做成的雕像罢了。”
我已是如此深刻地理解并支持那些并非枉自思凡的美丽仙女们了。是啊,思凡没有错;思仙没有错;多情也没有错呀。如果说有错的话,也许错的只是你的多情用错了对象;或者说你的多情竟已多到滥情的程度,成为了多头的“多情”,就是“无情“了。所以就不妨多让那些仙女们下去,就这样地再多留一段儿佳话,不好么——这本身亦是一段儿极佳的佳话呀。有关这类似的看法,在稍后的章节里有述。
我又是如此深入骨髄、透彻肺腑地理解和支持那位斗战胜佛了,同时还不禁有点儿替他感到惋惜。成佛当然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可是——以他的率性,在成仙之前,他偏偏又遇见了紫霞仙子,他们之间偏偏还发生过那么多的纠葛、说过那么多的对话,念过那么多的台词!能责怪他经常夜晚里“背书”用功吗?能误解他经常莫名其妙地郁闷吗?我说不能吧?
可是最近我见了他,总还是忍不住想去挑他的刺儿,也不管他高兴不高兴。我说:你个大圣!为什么世间、天上有那么多的人和仙,他们很多都是“爱江山更爱美人”的,而你怎么就“只爱江山丢弃美人”呢?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在夜里总是不忘背诵过去的课文呢?为什么总是拿出那只铃铛在手里反复把玩呢?为什么你坐在那宝座上总是感觉茫然,时而叹息,而在你的眼中脸上,又都流露出无比复杂的神情呢?
你以为你掩藏得很紧了,可是这些都已经被我仔仔细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见了。
我是谁呀?我是被仙友们一致称为“智慧和文采并重、爱心与多情无双”的天上上仙呀!在天上,我的情商最高。尽管到目前为止,本仙我还只是形单影只、孤家寡仙的。大家都说我的情商高,有时我自己也在怀疑,常常思考这个问题。我感觉呀,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儿“多情”呢?为什么在每次情商测试的评比中,那些神仙评委们总是给我最高分呢?想想奇怪呀——都是那些平时把自己心思掩藏得很深的仙人,见了我有太多的悲天悯人就说我心太软;见了我的偶尔的婉约善感就说我仙心大动;见了我真实的率性就一齐授予我“多情仙人”这个称号。可不敢随随便便就去接受这个封禅啊,又没有玉皇大帝下的文件!吓!我的这么一点儿小表现,其实又算得了什么?人间、天上,还有那妖界,他们比咱做得好的,可是太多了。
不过我又想,天上“多情仙人”这一荣誉,高啊!如果真的被评上了,那么他(她)的职称问题就是彻底解决了,也是无形的资产哪!那——以后要是赶上调资、涨起工资来,也必定会是“突、突、突”地往上直窜,总之实惠挺多的。至少吧,这一称号要比那什么“齐天大圣”自封的称号有意思得多。又说起他了,说起他我这会儿就忍不住还想生气。
我预感在天上仙人的精神世界和情商方面,天庭下一步可能会有所革新。最近玉帝曾似不经意地提出了实行“仙性化管理”和“人情化关怀”的设想。我也多次向玉帝阐明了自己的观点,几次都说得他连连点头,并赞许上仙我“很有些思想、说的也很有道理”。还鼓励我要继续努力,不妨把相关的事情考虑得更加全面和透彻一些。
还是言归正传吧。
这时一路游览,渐至山顶。见前面有一堵巨石,石上好象有字。走近只见那巨石上面龙飞凤舞地写有两行草书,书曰:
“山下谁人初见石?山石何年初遇人?”
两个大问号,不得了哟!看来这谁——好奇心还是挺强的嘛。
看那字写得挺好,显然此君深有书**底,也许他还经常给人题字捞点儿外快赚点儿银子呢。掐指一算,你猜是谁?原来此君乃是八仙之一的张果老他老先生!
张果老老先生与汪果为老星宿并称为天上的“二果仙星”,什么意思,听起来够新鲜的。因为他们两个历来被认为是天上最有学问的仙人和星宿!而且在名子里都有一个“果”字。张果老最有名的代表作品是他的长诗《天河花海梦》,尽仙皆知。这里石上所刻的只是他这首诗的其中两句——后被仙人们普遍称之为两句著名的“仙问”。
《天河花海梦》,这诗名好听吧?这就叫“意境”呐——你看,他只是这么小小的一个名字,竟然一下子就把天、河、花、海、梦这五个极具感**彩和联想力的词都揉在了一起,可说是既有势、有景,又有情、有人,充满了极度的浪漫主义色彩,真可谓神形兼备呀。
你可别以为我们仙人一旦成了仙,后来就不再做梦了!不做梦,那你说我们仙人们的灵感到哪儿找啊?网上找?不可能吧——看你把顺序都搞反了,思路不对呀,不是说“思路决定出路”的吗?再说了,要是我们现在真的连一点儿梦都不做的话,那,大家成仙还有什么意思呀——只有那些天上最最聪明的文曲星们夜晚可以不用做梦,他们只须天黑后手里拿个瓶子,出去捉一些荧火虫回来,再好好地把那瓶儿放在书案上就能找到灵感了。不过他们的头脑构造有些特别、当属例外,轻易不宜模仿的。

看题字的下面,就有不少人的留言,有留:“好字!”的;有留:“好问!”的;有问:“不知谁写的,帮忙打听打听.”可能是想买他的字,在下面留有电话、手机、E-mail和QQ号。
再往前走,抬眼又见一堵巨石,好石!但见石面光滑、色彩鲜美、黑脆照人、卓尔不群。总的来说应该比前面的那块巨石还要好一些,只可惜上面无诗,看来这事只有等着上仙我来完成了。说不得,要不就在这儿马马虎虎地划上几笔?
在石前徘徊逗留,构思良久,绞尽脑汁胸中仍无好诗——都怪下面那一堆俗人,一齐乱噪噪地,扰了本仙的诗兴!另外我感觉自从成了仙人之后,每天养仙处优的,渐渐地好象也就不怎么会作凡间的诗了。于是自叹江郎才尽,江郎才尽哪!
古代江郎的故事大家都听说过。其实若论起学问来,那江郎比牛郎也不知道强过多倍。可是二者都是“郎”字辈、名字仅一字之差,为什么大家提到谁没有了学问就都一齐来嘲讽江郎,而不去调查那牛郎呢?这首先是因为那牛郎的人缘本来就好,他本人也可算是古代闺中淑女贤妻们心目中的偶像;其次,因为牛郎本身就没有学问,所以懂得谦虚谨慎,不象有些人“满桶油不晃半桶油晃”的;再次,又因为那江郎原本是有点儿学问的,后来不知道怎么整的,可能是由于技术性的操作失误吧,不小心就把那一点儿学问都统统永久交给了“回收站”,辛辛苦苦好多年,一下子又回到了“解放前”!想那当初的才子江郎,也一定牛皮烘烘地,只是没想到后来竟落到这步田地。
有感于江郎的这个故事,我曾经胡乱地作了一首堪称与其后来水平相当的歪诗来惋惜、悼念他,诗名叫作《惜江郎》。
诗曰:
江郎本有才,
而今才已尽。
早知才不保,
何苦叫江郎?
江郎?江郎算什么?自贬身份呀咋的?好歹咱也是被天上称为“智慧和文采无双、爱心与多情并重”的、极有影响力的上仙呀!今天……就不妨表现表现,再怎么……也得写它个几首诗,给下面那些一堆、两堆、三四堆的俗人们看看——但主要还是为了以后的有缘者上山,能有点流传百世的东西可供他们瞻仰、学习的。不写?那哪成啊。那不是要让我的那些超级粉丝们失望吗?你什么意思、什么动机、什么态度嘛。都懒得跟你多讲了。
说起“粉丝”,原来以为是吃的,吓,人间——人间的现在就太不象话了!又懒得再去说了。现在本仙人有个习惯,就是对凡是看不惯的人、仙、妖或什么事情,都懒得再去说他!有时候,“懒得再……”其实也是一种态度。
说写就写。写在哪儿呢?只有写在这块黑巨石上了。
于是我就手抚黑石,若有所思地沉吟说道:“黑石头呀黑石头,你身为石头,今天得以让我在你身上写诗,也算你不虚此生、不枉今石了……缘分,缘分呐!下半辈子……你这块顽石啊,就不用急着四处找活干了,也不用再怎么辛苦受累的了。从今而后……你就只管露脸了罢、出名了罢、荣耀了罢、享福了罢!”
说完,只见我手向那巨石一指,一行一行的字和诗,黑底儿金字神光闪闪、光芒四射地就刻在上面了。咱们神仙办起事来有时就是方便一些,你们看见了也别眼红。
至于字嘛,那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童叟无欺——真真的绝妙好书哇!一句话,总之是造诣很深,已达到了动如天外飞仙、如行云流水、如熊市牛市行情;静如处子、如超级神仙的心、如电脑死机……的绝高境界。只见我笔力遒劲、洋洋洒洒、挥动自如、飘飘欲仙。咱本来就是仙的嘛。哇噻!酷啊,帅啊,就是有点儿酷毙了、帅呆了!
你们不觉得我这时特别的酷吗?回头得安排老妖,让他派一排、一连或一营的小妖来这儿驻扎,以防人间、妖界伺机抢夺此字、此石——仙界怕也有仙前来……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要老妖务必多派些表现好、素质高、有点文化品位的来,当然也得有点儿法力的,这是一个有点儿极具挑战性的岗位啊。要是妖多岗少,太多数的妖实在都有想法的话,那就指导建议老妖实行公开选拔、优胜劣汰、竞争上岗、公开公正、民主决策,以免有不少的大妖、中妖、老妖、小妖、男妖、女妖们因符合条件来不了而四处告状,影响黑山当前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取个题目。姑且就叫它——《黑石有缘》吧。
诗曰:
其一
妖妖之山,
巨石九千。
与妖为邻,
必非凡人。
其实后一句应该说是“必非凡仙”才恰当些。开玩笑啊?和妖怪作邻居,高危行业呀,没有两刷子还行?要不你也来试一试办?
其二
妖妖之风,
来去匆匆。
转化治理,
初见奇功。
这风不是谁吹的,是老妖吹的;这功不是谁吹的,是咱转化治理的。这不?老妖小黑他现在也快被咱给整顿、转化、治理成功了。
其三
妖妖之桃,
其果甜甜。
与友俱来,
欢乐开怀。
山上黑石多吸日月之精华,林间多产山果,尤以桃李为佳,此果在人间当属上品。桃子好吃,心情自然高兴——嚯!广告语都用上了,妇孺皆知呀。
其四
妖妖之妖,
逃之夭夭。
我不出招,
又回来了。
妖就是惧怕象咱这样的上仙。不过,只要妖们学好、不再害人,就也可以暂不去灭他们。既已吓走了他,就让他们转回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写到这,想起网络的事,现在不都流行上网吗?神仙、凡人、妖怪都一样。只是身处不同的层次、不同的主体、不同的心情、不同的目的、不同的对象,上网的内容和层次也就不一样。天界、妖界、人间三界网络的层次孰高孰低,不问自知。
据我总结,从内容和特点上看,我们仙家上的《天上网》主要重于“精”;人间上的《人间网》重于“杂”;而妖界上的《蜘蛛网》则重于“邪”。
《蜘蛛网》的创网者,就是盘丝洞里的那七只多腿、多丝、多情、多网、多有联想和创意的蜘蛛精。她们最大的特点就是多情,而最大的弱点就是网住了别人却牵拌了自己。
昔日唐僧师徒在西天取经的路上就曾经见识过这七只蜘蛛精,八戒最识得厉害,也深有体会。以后,《蜘蛛网》又几经改进、升级,花样不断翻新,已成为整个妖界互相联结的载体.别看那蜘蛛小模小样的,现在人类却是挺崇拜它的.听说现在连有些侠客都要打算与它联手合作了,现在“蜘蛛与侠客的组合”就十分地流行、大行其道,这点你们没想到吧?
我想这就应当是那古今侠客的悲哀呀!痛哉!我的曾经的、年轻的、痴迷的、现在早已久远的侠客的梦想啊!我们那个时候——是这样的吗?吓!我们那时候对蜘蛛,是从来都是睬也懒得一睬的。
因时间关系不再一一评说。
其五
妖妖好友,
平生少有。
依依相伴,
执子之手。
世间有个凡人叫作执手言欢,是我在人间的唯一好友。在成仙之前,我也曾想要做一名剑客,那时当然是在古代了。古代的人好象比现在的人都更玩酷、更执着、更讲缘分。我曾经有感而发,写了一首诗歌,诗的名字就叫做《执手言欢》,副题是《惜缘》。
这首诗歌讲述的,是古代的一名多情剑客与一位痴情女子由相识相知到相守相别、聚散无常的故事。
诗曰:
[题记]
缘何缘
人故人
欢无欢
[诗歌正文]
江湖风云起,纵横波澜疾。
仗剑谁四顾,谈笑凌寇敌。
举酒将欲饮,有歌远方起。
幽幽复咽咽,闻声似叹息。
思君般般好,伤今忆往昔。
曩日初逢君,岸边柳青青。
浪迹多风尘,君似天上人。
人面比桃花,纤手抚素琴。
翩翩称高洁,款款至重情。
一见莫可分,遂尔定知音。
携手未言迟,欢悦无已时。
晨曦采露早,暮昏踏歌低。
归来执蹬鞍,为我赶征衣。
风雨蒙眷牵,歧路长相依。
倾盖已如故,患难朝与夕。
相守苦日短,相知结莫逆。
至此更无撼,一生勤珍惜。
感君蕙兰质,切切无宁日。
抛剑为君故,惜之勿相弃。
岂缘天注定,缘至缘乃灭。
相对何以堪,黯然在长堤。
执手长久立,欲语何迟迟。
念此一言欢,分为两地思。
挥手自兹别,离恨未断绝。
杳杳觅萍踪,佳人难再得。
尘沙万里行,天涯是芳邻。
我诗中的意思,说是本来要“执手言欢”的,可是当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纵然换了是谁,“执手”又哪里能够“言”得起“欢”呢?只有就此强言欢笑、徒增伤感罢了!
末两句说的是,交友贵在一个“缘”字:只要彼此心灵相通,即便是相隔千里万里,哪怕是天上、人间吧,那也实在和近在咫尺没有多大的差别。“天涯是芳邻”!从这首诗里,算是从中寄托了我对人间美好真情的理想与怀念。
有感于剑客与佳人的凄惋的经历,后来,我又自己写了一首诗作评,顺便还发了两句小小的感慨。
《诗评》曰:
古之大侠,枉自伤情。
缘之为物,莫可言明。
天高地厚,造化弄人。
此情可待,此恨绵绵。
吾侪凡人,本非多情。
缘来惜缘,勿失率真。
缘尽缘走,云淡风轻。
往日故事,今日传说。
那两句感慨是:
——何当把酒临风,尽抛身畔无端烦恼事?
——凭谁执手言欢,长葆青春无羁快乐心?
也是两个问号!不过这只能算是“人问”,并非“天问”。咱那时不是还没有成仙嘛——以后有机会得找块好石头,也把这两句问刻上去,不就也成了两句“仙问”了吗嘛。
因为这诗歌、自评及两句感慨字数太多,就都没有刻到黑石头上去。
“执手言欢”这个词是我造的,算是有感而发吧。
我年轻时,曾做过两个梦:一个是浪迹天涯、行吟万里、快意恩仇、独孤求败的侠客梦。成仙前,我曾背着一口吹发立断、锋利无比的宝剑,挟一把没有琴弦的素琴浪迹江湖,几乎游历完各处的风景名胜、名山大川,为的就是要圆这个梦;另一个则是读破万卷书、参透千般事,把酒东篱下、临风放歌、豪放婉约的文学梦,一如现在的那些经常“为赋新词强说愁”、整日里多愁善感的文学青年、中年们。为了这两个理想,那时,年少的我,也曾不知疲倦地发了不少年少的痴狂……
唉,有梦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快乐的日子总是太短太短,以致于很多事都来不及思考和回味!过去读过的那些“之乎者也”圣贤之书,而今大都已经忘却了,不记得了,可唯独只有这首诗至今还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有人问诗里的剑客是谁,是不是本仙我自己——本仙笑而不答。
不过以我自己感觉,这首诗歌远不如我正在写的这些诗们好。
继续。
其六
妖妖好友,
东奔西走。
所喜者何?
上网票书。
其七
妖妖网吧,
邻近谁家。
夜不能寐,
叽叽咋咋。
其八
妖妖博客,
两手写帖。
头昏眼黑,
看帖回帖。
这都是最基本的常识了。单说那些看帖不回帖的——你既已看过了帖子,不管帖子写得如何,你又何妨回上一帖呢?看在人家“头昏眼黑”的份上也得回呀。不会回帖?哪怕在后面写一句“瞎忽悠”、或者是“郁闷,老掉牙的帖子又拿出来”之类也行啊。我有一回写帖,天上有个仙人是这样回帖的:“天上的才子边地流,而你是一只独秀。老大,我太佩服你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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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此又费了本仙很多的脑细胞。这后几篇嘛,就有点儿规范约定俗成、网络行为和劝告诸网友的意思。人间都喜欢通过制定法律、法规什么的对大家加以规范和制约,咱们仙家呢,就是喜欢劝。当然人间也有劝的,什么《劝世良言》、“劝君更进一杯酒”、“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还有很多警世、醒世的东西……我们仙家认为,劝,首先是一种“仁者爱人”的关爱之心;其次就是一种“悲天悯人”的悲悯之心;再次,它还是一种高度的责任心的表现。劝你向善总是好心,而以一种诗歌的形式劝人,可能效果会更好一些——如果劝你你不听,那你就是自绝于仙家、自绝于人民,就只有后果自负,勿谓言之不预也。
大家常常一致反映说,无论是天上、人间还是妖界,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一个关于上网的《行为规范》或《实施细则》之类的东西——这怎么行呢?太疏忽、大意了简直!今儿个咱就是再替天行一次道,为引导、规范天上、人间和妖界的网络行为而作一点儿贡献。就这样,又做了件好事!
写了几首诗,却没有词。词嘛,现成有一篇,是有一次我们几个天上的仙人,为纪念大家相识《天上网》1000周纪年举行的“星星晚会”上我的开篇之作,不妨拿来用一下。人间有时举办的“篝火晚会”就是从我们这“星星晚会”转化而来的。天上的星星,不是太大、太亮了嘛。
于是取出仙家剪刀,把它“粘贴”在黑石上。
嗐!你看,蛮有风格的嘛——
[天上词]词曰:
仙家乐。识来千年
识来千年,
寻常线上见。
有缘天上殷勤看,
依依仙乐相伴。
莫道长夜漫漫,
谁言天河路远。
仙居漏残夜阑,
天网翱游正酣。
差不多了。再写就没地方了——本来打算写它99首的。条件限制,就只好差强仙意了。
不过这些东西,不在数量多,关键是要出精品。不能什么都搞**间的那什么又臭又长的东西,或是是“豆腐渣工程”。我看人间真会起名儿、更会做假,这一点我们仙人虽说不想学、但也学不来。你听——惭愧呀——“豆腐渣工程”!明明工程不行,却还要大喊大叫,说什么“百年大计质量第一”、“教育为本”之类的谎话……说起大话、假话来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会脸红。
还有,我们天上有句俗语是“高标准就是最大的节约,低标准就是最大的浪费”。后来这句话不知道怎地就被人间给盗用了,于是乎也被当成了名言和口头禅。难道这口号只是用来喊叫、装装门面的吗?难道他们的头脑里就没有个“知识产权”的概念么?简直就和这山上的老妖小黑差不多嘛。
素质,由此可见,还是要多强调素质呀!
不知怎么地,今儿个本仙我的感慨就是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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