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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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刘备等人禀明卢植,便让卢府家人赶了辆马车,搬了自己东西直接往城外别院而来自然,那个与刘备第一次亲密的接触的侍女书儿也跟随刘备而来。
三人一上午忙碌收拾好住舍后,刘备忽然发现自己现在不知道该干什么。去读书吗?刘备想了想,把几卷书从书架上取出,准备往明经堂而去。卢毓兴冲冲闯进来,抱着一块木板道:“师弟,快,帮我屋舍写块篇挂起来。”刘德然也随后而入。
刘备想了想,不由兴致大增。便跟卢毓道:“师兄,你随我来!”便当先往卢毓住处走去。刘备房子在中间,右边是刘德然,左边是卢毓。卢毓摸不着头脑,便与刘德然随刘备身后。刘备到得卢毓住处,仰头望了一阵,便道:“师兄,欲书在何处?”
卢毓道:“就大门前挂着吧!”刘备沉吟半晌,却也不说什么,便笑道:“好,书儿,笔墨侍候!”便笔醮浓墨,在木板上重重书下二个古朴苍劲的大字“陋室”。
卢毓看着书法甚喜,只是,这字。他抬头看着刘备道:“师弟,你也不替我写几个威武点,朗朗上口的字来?我这房子被说成陋室,岂不是让来往之人笑话?”刘备微笑不语,又命书儿取出一锦帛,于上细细书了一行字,便缀笔于旁微笑。
卢毓取过锦帛定睛看去,只见右首正中三字:陋室铭
而后内容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余姚客星庵,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最后一行“涿郡刘备书送师兄卢毓,大汉熹平四年春”。却是刘备恶趣上来,抄袭了后世的陋室铭,送与卢毓。只是南阳诸葛庐,因为诸葛亮还没出生呢,就改成了余姚客星庵。
余姚客星庵为东汉隐士严光的故里,最后隐居并卒于此。严光字子陵,是东汉光武帝同学。少有高名。刘秀即皇帝位后,严光改姓隐名,隐居他乡。刘秀念旧思贤,便画了严光的形貌命天下州郡寻访于他。后来发现严光蓑衣在大泽边垂钓,便遣使者三次延请。严光不为所动。最后刘秀没办法了,亲自写了一封信,内容是“古大有为之君,必有不召之臣,朕何敢臣子陵哉。惟此鸿业若涉春冰,辟之疮疮须杖而行。若绮里不少高皇,奈何子陵少朕也。箕山颍水之风,非朕所敢望。”意思是,“我听说古代圣明有德的君主手下必定有和领导政见不同而不愿做官的贤士,所以我又怎么敢强迫子陵为我工作呢?只是现在天下刚刚平定,百废待兴,各种业务都应该小心翼翼的恢复发展,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就好像身患重病的病人倚杖而行唯恐摔倒一样,需要广泛吸纳人才治理天下。过去汉高祖平定天下时,当时的著名隐士商山四皓(东园公、甪里先生、绮里季、夏黄公)没有轻视高皇的出身而出来尽心尽力辅佐他,那么子陵为什么不肯帮助老朋友治国安邦呢?过去唐尧治理天下时贤士许由躲到箕山隐居、巢父在颖水边弃名洗耳,这种隐士的高风亮节的确值得推崇,但是我不希望子陵效仿他们”。这帽子扣得有点大,严子陵实在推诿不过去了,才终于来到了洛阳。
当时刘秀便到驿馆亲自看望严光,严光不起床,装睡,刘秀亲自摸着严光的肚子说愣头愣脑一意孤行的老严啊(咄咄子陵),我当了皇帝,你为何不肯来帮我呢?严光睁开眼睛说人各有志啦,我又不想做官,你就不要勉强我啦!刘秀只得叹息而走,后来又以讨论学问的名义把严光接入洛阳宫中,同居同饮。晚上刘秀与严光一起睡觉,严光睡姿不好,把腿放在刘秀的肚子上,第二日史官上奏言客星犯御座甚急。刘秀笑着说算啦,这是我老朋友了。不怪他。后来刘秀又准备任命严光为谏议大夫,严光死活不从,便跑到富春山隐居,耕读垂钓,自得其乐。后来刘秀又数次征召,严光只是不从。最后老死在故乡余姚,享年八十,刘秀知道后很伤心,赏赐了很多钱财给他后代,又命地方官厚葬。
严光是一位爱惜自己名声胜过于生命的君子,他可能担心现在皇帝是自己的老同学老朋友,怕自己出仕之后人们会以为他走后门。何况刘秀对他念念不忘,授官又不经正常程序。为堵天下悠悠之口,索性自己隐居起来。这下没有人会说皇帝照顾我了吧?虽然他的消极避世不能提倡,但他自东汉以来,历代受文人士子的喜爱推崇却是事实。严光要取得功名,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容易。但他却推辞不受,真正做到了视功名富贵如尘土。人品极其可贵,乃高风亮节的典范。后世范仲淹于《严先生祠堂记》一文中赞曰:“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卢毓看着这百十字的短文,只觉越念越妙,文中所表现出的高尚节操和安贫乐道的情趣深深吸引了卢毓。一时心神俱醉,不禁高声念了出来。刘德然在一旁也听得心动。深深望了一眼刘备,心中道,族弟真乃大材,吾远不及也。
忽听得院外有人鼓掌,高呼:“如此妙文,足为吾辈之楷模也!当浮一大白!”众人回头望去,只见是明经堂几位师兄,卢毓便连忙出迎,问及,乃知几位师兄乃是卢毓等人近居,见得卢毓搬来,特来探访邻居。走到卢毓院外,便听得卢毓高声吟诵,便立在外面静听。听到妙处,便不由鼓掌高呼。
众人见礼,当首一位身材高大,面目儒雅的青衣男子便问道:“卢师弟,方才此文是你所作么?”卢毓摇摇头,把刘备让了出来,笑道:“刘师弟方才写与我的。”

那青衣男子看着刘备,大喜道:“刘师弟真乃神来之笔也!”刘备抄袭后世名文,却也不觉得尴尬,他自认为既然自己来到东汉,那么自己后世所学,都是属于自己的。信手拈来,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当下便回一礼道:“师兄过奖,只是师兄是?”
那青衣男子大笑,道:“在下清河崔珏,字叔瑜。昨日与刘师弟见过,怎的这样快就忘了?”
刘备尴尬的笑笑,直接说道:“不怕崔师兄笑话,昨日一阵手忙脚乱,诸位师兄之名却是一位也未曾记住。”
崔珏与身后三位士子皆哈哈大笑,崔珏喜爱刘备文采,又见得刘备直爽,更是喜欢。当下便把身后三人一一向刘备等人介绍。
河内孟虎,字博夫。身材矮小,性格诙谐;洛阳陈森,字秀之。喜着白衣。弘农杨尚,字元非,气度非凡,弘农杨家之子。
刘备等人一一上前见礼。崔珏却是抢过卢毓手中帛书,细细观看起来。良久,又抬头望着刘备道:“师弟,这书法出自汝手么?”刘备点点头,心中高兴不已。只有这书法,实打实是他自己的真本领,自然要为之骄傲。
崔珏奇道:“怪哉!崔珏也自幼习书法,天下间善书久负大名者,当世首推蔡伯喈,刘君嗣,张伯英诸人也。蔡邕先生善隶,德升先生善行,张芝先生善草体。皆闻名于当世。而又有颖川钟繇钟元常,以行,草著称于世。只是刘师弟所书,皆不曾习吾所言诸人之法,别为一体,自有天然风范,莫非?”又只把眼睛望着刘备。
卢毓在一旁傲然道:“不错,崔师兄好眼力。我刘师弟书法,乃他自己所创,独自一家!家父因爱师弟之才,特收刘师弟为弟子!家父可是说过,刘师弟书法,自成一体,别具一格,日后定为一代宗师!”
崔珏等人对卢植之言自然毫不怀疑。再则自己可是亲眼目睹刘备作品了的。孟虎等人也上来围观,看完后皆不由感叹:“天下莫非真有生而知之者乎?”刘备窃笑,后世十数年加东汉闭门三年的努力苦练终于没有白费,到得现在,总算被人所欣赏,不容易啊。
当下,崔珏便道:“师弟,你我一见如故,今日中午,师兄作东,大家去城东悦来小聚如何?”孟虎等人在旁边起哄,只道要去。刘备只得依了,心中暗道怎么又是悦来,难道不会换一家么?
他却是不知道悦来酒家的东家是他一位师兄的亲戚所开,且环境又好,是以太学生和卢院学子宴饮皆于此楼。
众人收拾一番,前呼后拥到得悦来,眼花耳热之后,崔珏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端着杯子笑看着刘备,道:“师弟,老师有言,同门之间互敬互助,日后但凡师弟有甚事情,便可来寻我!崔珏自然鼎力相助!”刘备不由大为感动,觉得这崔珏师兄人挺好。殊不知崔珏话锋一转:“师弟,若是崔某有事相求,师弟肯定也会相助于我,对吧?”刘备心中暗道不妙,被这厮下套了,却只得点头。
崔珏又敬刘备一杯,乐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家父下月寿诞,请师弟为师兄手书一卷,可好?”刘备大舒一口气,原来如此,当下朗声道:“有何不可,伯父大人寿诞,刘备原自该送上寿礼一份,刘备只是写上几个字,却是显得礼太轻了点!”
崔珏喜道:“不轻不轻,家父只爱文雅之物,师弟书法绝伦,家父必定爱不释手!”而后眼睛又自一转,道:“若是师弟觉得礼轻,却也好办,多书几幅字于我便是!”心中却是想道,宿舍还缺呢,一并给我写了最好!
卢毓等人大声笑骂崔珏贪得无厌。众人举杯一起猛灌崔珏。孟虎等人又向刘备道:“师弟,可不能厚此薄彼,既然书法赠予叔瑜,我等自然也要!”陈森杨尚一起大点其头。
刘备无法,只得一一应允,有人喜爱他的书法,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这几人言谈不俗,衣着华美,非富既贵,与他等打好交情自有好处。
卢毓在一旁道:“几位师兄,尔等却是有所不知,刘师弟在他老家涿郡可是大名鼎鼎呢!”刘备急欲止住卢毓,崔珏等人便只是不依。刘备无法,只得眼睁睁见着卢毓洋洋得意,说起刘备往事。
众人听得刘备皇族之后,父死家贫,为侍奉母亲不惜以幼龄之身做些商贩之事。大汉以孝之国,不由又对刘备多了几分敬重。而后闻得刘备在涿县享有书冠涿郡,饮甲幽州之美誉,又不由大笑。待听完刘备不畏豪强,路边相救孤寡,醉仙楼救太守,涿县城中斗山贼种种事迹。不由心驰神往,大是感叹不已。
崔珏等人看向刘备眼光又自不同。只觉如此人物,将来定非池中之物。当下崔珏举杯相敬道:“刘师弟,崔珏敬尔一杯!非敬汝救太守之忠,斗山贼之勇。独敬尔事母亲之孝,助妇孺之仁。来,崔珏先干为敬,请满饮此杯!”
刘备见得崔珏态度诚恳,便也端杯一饮而尽。而后孟虎陈森等一干人,上前纷纷敬酒。众人喝了个天昏地暗。
最后,只有刘备与刘德然稍稍清醒,欲付酒资时店家言崔公子的账向来都是预付过的。便请店家雇了一辆马车,载了众人,往书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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