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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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以继日的赶活儿,炉排下轨很快就有了大形,况才到现场儿看了几次,觉得可以有进度和甲方说了,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凭心而论,这小子长得还真是人模狗样的,全工地就数仪表周正,收拾得也算利落。
“况经理,这两天儿气温忒高了,您得想办法整个茶桶来,要不来回取水,还真要影响事儿了,不让人家喝水也说不过去,你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伙房里的铁桶提过来就是了,就说我让的。等会儿给他说,煮点绿豆汤,那个防暑,省得干喝水胀肚子了,别把人家的基础给刺出坑儿来喽,哈哈!”
“况经理你真幽默!”一若马屁拍得叭唧叭唧的,又把些工具和辅材的事儿一一数道一遍,一是不误了下一步的活儿,二来还显得自己卖劲儿不是。
毒辣辣的太阳把铁板晒得滚烫,干活的人们不敢摘掉手套,怕一不小心就会灼掉一些皮,汗水顺着后背上流下来,滴在哪儿,哪儿闹出一股白烟儿一样的水蒸汽。橘红色的工装,湿成烂橘子皮的颜色了,鞋子里也扑哧扑哧的积满了汗。
一若本来汗就多,这会儿更是没法擦,白衬衫儿本来想区别身份的,这下可就遭了殃,领子和袖口儿蹭得黑乎乎不说,别的地方也是一块一块的锈迹有油星子。胡侃的眼小,睫毛短,汗直接进到了眼里,杀得直闭眼睛往外挤汗,袖子抹得油灰太多,也没法钢脸了,腌得皮肤生疼。
没有超重设备,七八百公斤的件就只能凑足了人喝着号儿往上捧了,胡侃真怕有个闪失别伤了人,不往地怪叫着,提醒大家一定要步调一致,别挤了手,压了脚。
每个人都嚷着虚脱了,不住地往肚子里灌水,好缓解一下浑身的难过。
“弟兄们,大家坚持一会儿,早干完,咱早回家,这个鬼地方不是人呆的,说什么也不能拖的,要不咱受得罪只能更多!”胡侃给叫喊着给大家打气儿,“多流点汗,就当减肥了,回家压在媳妇身上就不那么死沉了!”大家哄笑了一下,不断有人说着笑话,和平常见不得人的脏呱儿,分散一下疲惫的感觉。
气氛果然轻松了一些,一个下午就把下轨、风室侧板和配风灰斗的横梁全都安装到位。他们又一鼓作气把所有的漏斗侧板都点焊好,剩下的就是跑焊缝了。
胡侃支着水准备仪提空儿不住地校正着各点的高度,拉着尺子给各件定位,一需要抬抬架架的时候,他就奔过去。瓦房店儿的炉排加工得还真不错,基本上没有不对位的,这一下给安装省下得了不少工夫儿。
等大伙歇着的时候,胡侃招呼着一若,用水平管儿复校了一遍,确信没有超差的,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这铅垂加上水准仪校核,确保了精度万无一失的符合公差。
“老胡你这叫尿尿拿罗子过呀,拿装锅炉当绣花干了!也不嫌麻烦。”老W大概是累得(尸从)了,在一旁念叨着。
“花绣不好,鞋面儿可以改鞋垫儿,咱要是返工的话,那就惨了,嫌麻烦那咋干事儿呀,你在家给你老婆日进去拔出来,不也是重复一个动作吗,你咋不嫌麻烦呢。哈哈!”大伙一窝风地大笑着。
“你、你不是翻来覆去的呀,出溜一下就完事儿!”
“当然不是,折腾得越多越恣儿!从来也不嫌麻烦。这不是你觉得想省事儿吗。”
老Q切着牙,把脸皱在一起,“这么大的东西,没那么高的要求,你就别磨蹭了。齐不齐,一把泥,费那事儿没有必要,谁能看得见呀!”
“等挂管时,对不上,那就后悔也来不及了,说正道儿的,这事不能马虎的。”

“真是这么回事儿,要是返工,咱光赔料就死在这里了。”一若帮衬着。
“咱还得试车呢,要是炉排不在一条线上,那非得把劲儿不可,不是卡轨,就是断链儿,那就丢人大发啦!”胡侃给大家说着这里的道理。
“这就是安装的窍门儿,把握好基准尺寸,控制好精度,活好不好就体现在这里。其实的就是按着图纸往上对呗,那就简单了。知道了这些方法,以后你自个儿也可以拉队伍包活啦,将来咱的队伍一定会壮大起来的,你们就带拨儿的人啦。”
“别给我们抹眼药了,你说的,我一点也没听懂,一点用也没有!”老W不失时机地插了话,一是说学了没用,二者也正好把胡侃讲的归为废话。
“好了,大家把镙丝紧了,小Y给我扶杆儿,再把主动轴、从动轴线位置的标高核了,拉一下对角线,看看平等度。晚上看看趁凉快留谁把焊缝抢出来,别耽误明天的活儿。”
“我来吧,打连勤我没问题。”褚风在一旁接了话。
“那好,你先休息一会儿去吧,晚上让小栓儿给你打下手儿。”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来来来,帮我扶一下,你掰一下,我给您穿进去!哈哈哈哈!”褚风招呼着老Q帮他把镙栓把着,对好眼儿好穿,然后好给这个别扭的地界拧上镙母儿。“好,我给您扶着,咱一起把您的给穿上。哈哈哈哈!”老Q一样还着嘴。说说笑笑地不一会就完了事儿,天也已经擦黑儿啦。
这老Q虽然嘴碎,可干起活来不惜力,忙前忙后的一会也不歇手儿;那老W则不然了,一有机会就偷空不是喝水就是尿尿,躲开别人的眼儿,就蹲下来耍滑。
“老W,你和老Q配对儿,明天把侧板压变形的地方用把子烤烤整整。”胡侃有意这么安排他们,这样他一走,老Q一个人不能干,光烤不拿是不行的。
“不行,我腰受不了,你还是让别人和他配合吧,我俺俩都是干巴郎子,得给他个有劲儿的。”老W推辞着。一若问了句,“你能把后平台的预埋铁清理干净,然后把柱子的位置放出来吗?”
“我哪会放线呢!你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我只能抬抬架架的干点零碎活儿。”
妈的,一没有技术,二不想出力,你来疗养呢!胡侃心里骂着,有意告诉一若,自己知道他带的这帮人儿是个什么材料儿。
两人看着别人把工具收拾好了,带回住的地方,他们俩又检查了一遍有没有遗漏,正好商量一下明天的内容和安排。
“这帮人有没有识图的?得把人分开才成,都糗在一起,出活慢的。”胡侃对一若说。
“都差不多,没有能自个干的,别说看图,尺子都不一定会把读准。”
“那你带他们来干么的?这活咋干呀,就泡着我一个人放线了定位呀,别的事还管不管,工程联络单,材料呀,人员安排呀,一大堆的事儿呢。”
“我还能凑合着看图,我来给你搭把手儿吧。”
你给我搭手儿,这活本来就是你的,倒成给我搭手了!胡侃听着腻歪,也不好计较得太多,这话他说不出口。“那这活可够干的了,哪点儿都得操心费神儿的。”
“只能这样了,一个熟练工一天得成百的,他们只要给四十就成了,小孩儿三十。多了咱能掏得起吗?”
胡侃一下子觉得不妙起来。这就是明言拼他一个人了。
“工程款能催了吗?这月能给吗?你可是说给他们按月开资的!到时候和咱那边一样,人就不好招呼儿了。”胡侃借着这话,也是提醒一若他本人的薪水不能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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