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颠倒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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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蜿蜒的山道的尽头,是一片颇大的盆地,周围草木丛生,此刻无风自动,尘土飞扬,满目肃杀之气,在乱石嶙峋的山谷里,马蹄声、嘶鸣声、脚步声、号令声掺杂在一起,空荡的山谷间一眼望去,尽是严阵以待的清兵。(版权归原作者所有,网传章节,千载中文网特此申明)
一个清秀的军官打扮的小老头,留着很西式的唇徐须,身穿官袍,足登西洋马靴,腰上还挂着一把西式的指挥军刀,站在一处较高的地方,举着单筒望远镜向着山坡上观望,周围是几个戴帽顶的清兵将领,静静侯在这穿的不伦不类的军官的身边。
“马大人,骆总督托付您领洋枪队进剿乱党余烬,看来真是高见啊,这才两日功夫,就被您老的慧眼看破了踪迹,这回大人又要立下绝世的功劳了!”旁边一个满面堆笑的将领拍起小老头的马屁。
四周将领纷纷赶上,这当口眼前就是功劳,谁愿意落后,纷纷道“大人英明,这次回去还仰仗大人在总督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我等为大人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在此交代一下,这个小老头,便是在此次大渡河剿匪中一路提拔出来,用无数太平军将士鲜血染红顶戴的“功臣”马贵,马贵本是湘军中的一个后勤官,在曾国藩手下负责买办军火,在曾国藩的授命下,与洋人领事进行接洽,采办洋枪洋炮。本来后勤官与领兵打仗没有干系,但是三年前在石达开发起的“宝庆会战”中,曾国藩苦心极力组建的洋枪队从安庆紧急回湘途中,领兵大将吕尚才酒后误事,延缓了行军进程,遭遇石达开嫡系骑兵营冲击,猝不及防,全军溃退。马贵本随军管辖军火后勤,老谋深算的他借此机会站出来,乱兵中立军法斩了吕尚才,稳住了军心,统领了溃败的洋枪队,这支样洋枪队本来就是按照李鸿章扶植的华尔洋枪队的翻版,论武器配备,并不逊色于中外混合的上海洋枪队,只是其军事训练,还是按照传统的清兵步骑阵模式,马贵力挽狂澜,成功带领洋枪队突破了太平军骑兵包围,受到了曾国藩的赏识,正式授命其带领这支洋枪队,任命为指挥官。(版权归原作者所有,网传章节,千载中文网特此申明)这支两千人的洋枪队在马贵的管理下,全盘按照上海华尔指挥的洋枪队进行训练,在之后的战争中,作为“奇兵”,一路针对石达开进行围剿,从福建到江西,凭借洋枪洋炮,对太平军造成了极大的杀伤,本次入川作战中,也正是这支洋枪队多次重创了石达开突围部队,步兵齐射的阵型,使得以长枪冲阵的彻底成为单方面的屠杀。不断增加的阵亡数字,断水绝粮的处境,硬是逼得石达开打算舍身而全三军,打算赴死受降,亲赴敌营。
也正是这支洋枪队,埋伏在大渡河,在石达开遣散四千士兵后,发动了突袭,用落地开花炮在远袭了死守在渡口的太平军营,摧毁了防御工事,最终在清军绝对优势兵力下,尽数歼灭了这曾经走南闯北,令清军闻风丧胆的翼王直属军团。
这里与真实历史不同的是,多出了这支变异的清军洋枪队,曾国藩忽然被江苏崛起的华尔洋枪队点醒,扶植了这么一只近代军队,与李鸿章扶植的洋枪队南北呼应,并且在石达开决定舍身保全革命火种时,趁着太平军士兵遣散的机会,突袭了渡口,乱军之中,又忽降了穿越而来的石俊,在清兵打扫战场之前,鬼使神差的救跑了石达开。
历史在这里发生了一点扭曲,石达开命运将会如何,是否只是比真实历史稍晚阵亡,下文自然有详细的交代。(版权归原作者所有,网传章节,千载中文网特此申明)
马贵一撇嘴,摘下雪白的纱棉手套,接过旁边卫兵递来的步兵水壶,喝了一口水,习惯性的手捻了捻那抹明显经过精心保养的小胡子,不屑的看着四周这群马屁精“各位大人,这功劳自然是一定要拿的,只是这次诸位老爷若还是像以往一样,围而不歼,要不战而屈人之兵,恐怕这功劳又不知道要晚上多少时日了!”
他言下之意,这群贪生怕死的将领,在如此绝对的优势兵力下,始终是惧怕号称石敢当的这支太平军残部,不愿打硬仗,损耗自家实力,四次围困石达开,却四次被石达开顺利脱围,一八六二年到一八六三年间,石达开面对层层重兵的川府重地,如入无人之境,所向披靡,甚至在两个月前,强渡金沙江时,驻地清兵望风而逃,让石达开兵不血刃顺利过江。眼前这些马屁精中,就有溃逃的领兵。

一句话,让周围这群人面红耳赤,汗流浃背,一个个支支吾吾“我等当竭力死战,定将石达开余部剿灭于此……”
威风耍够了,马贵甚是得意,乱世出英雄啊,踌躇满志的他满心想的却是这仗永远不要打完才好,太平军永远不要被扑灭才好,这样他才能实现他的抱负,凭借赫赫战功,平步青云。但是眼前这个功劳,彻底剿灭石达开余部,也是他正式向朝廷要官衔的筹码,凭借他的洋务头脑,想来在清廷官场上将大有作为,况且在入川剿匪前曾国藩当面就已修书至李鸿章,要保举他去上海洋枪队,华尔战死,目前洋枪队还是由外国人临时带领,这可是个肥差,上海那才是真正万国瞩目的地方啊。
马贵想到这里,脸上不禁满是得意之色,疾步转身走向不远处已经严阵以待的炮兵阵地。
炮兵阵地上,虽然只有十几门前装滑膛炮,经过改装后带了四个轮子,此刻已经卸去军马,自然散开,列阵在临时四周挖掘壕沟的阵地上。这十几门炮正式马贵费了极大的功夫半年前从德国买到,不知道这半年来有多少太平军魂祭了这些炮。
炮兵们已经就位,大炮装填完毕,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仿佛一触即发。
在炮兵的前方,是三个步兵方阵,成进攻阵型,密集的排列在山谷约莫二里见方的地面上,步兵方阵侧翼,是骑兵纵队,此刻也已经列队完毕,战马嘶鸣,马背上的骑兵腰挂普鲁士骑兵马刀,单手持连发快枪。
与周围大刀长矛、铁盾弓箭的传统清兵阵营对照起来,这支队伍显得非常格格不入,清一色西洋军装,腰系皮带,头戴钢盔,铮亮的马靴,最为令人惊奇的是,他们纪律严谨,处处透露着一股肃杀之气。
此刻,石俊就在山谷西侧的一个岩石后面,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心中诡异到了几点,喃喃自语“有没有搞错?难道有人提前穿越了?”
“什么穿越?”旁边同样伏在岩石后面的陈坤表情已经非常僵硬,指着山谷黯然叹气:“血肉之躯怎比的这些洋枪洋炮,只要老天开眼,让我们过了江,不出一年时间,我们也定能建起这样一只军队!”
末了,似乎不忍再看,掩面颓然坐下“只怕这一次的天欲亡我翼王雄师了!偏偏遇这百年不见的大水,偏偏又被这只洋枪队堵在这里!”。
石俊看看在不远处或蹲或伏的几十个士兵,都紧张的望向山谷,面上的表情又是恐惧,又是悲愤。论士气,论实力,在冷兵器时代,他们绝对是一只雄狮,但是在这只如索命阎罗的洋枪队面前,仿佛多少人命都填不满那一门门火炮,一杆杆洋枪,一年来,用尽了一切战术,都没能冲进洋枪队阵列,每次都是带着巨大的战损才得以全身而退,若不是这支天敌一般的队伍,恐怕他们早就将山谷下这只几千人的追兵打散了。
历史似乎昏厥了一下下,在这短暂的昏厥中,居然让混乱不堪的清廷拥有了这么一支军队,并且这支军队恰到好处的赶到了大渡河边,此时围困在石达开余部藏身的黑鹰口山地,俨然一副彻底围剿的阵势。
石俊绞尽脑汁,也想不起马贵这个历史人物的来历,自小对历史不感兴趣的他,却因为石达开的缘故,对太平天国这段历史有了特别的关注,想来也是因为同姓的缘故吧,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石俊在潜意识里已经将石达开列为石家英豪先辈的位置。太平天国时期的人物,正面的负面的,他还是或多或少了解一些,可是怎么也想不出组建这只西南洋枪队的马贵,究竟是何方高人。
如果说是真实历史中没有记载,那么眼前这一切一定不是真实的,马贵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不知什么时间,山风呼啸起来,席卷着沙尘,打的周围郁郁葱葱的山林哗哗直响。
这场在历史中没有记载的屠杀,却在石俊的眼前真实的演绎着,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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