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一)(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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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在弥留之际,眼睛仍然望着门外,企盼奇迹会出现,企盼他的大女儿能出现在他跟前。我看着妈妈哭得喘不过气来,竟然没有掉一滴眼泪。陈辉一边搀扶着妈妈,一边担心的望着我绝绝的目光。
爸爸就这样带着永远的遗憾走了。在那瞬间,我的天空也倒踏了半边。爸爸的丧事都是陈辉一手操办的,他以准女婿的身份在所有的亲朋好友面前忙碌着,出钱出力,尽心尽责,毫无怨言。本来就能干的他很快就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大家在呆悼爸爸英年早逝的同时,也在劝慰妈妈找了一个好女婿。
这一个多月来,他一直在北京和我家来回奔波。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在那一刻,我深深地感谢他,无论之前他对我做了什么事,我都不再记恨了。
办完所有的一切,为了让妈妈避免睹物思人,我带着她跟随陈辉又一次来到了北京。才短短一段时间不见,这座中国幅员广阔的城市又变化不少。大街上很多的指示牌,标语,广告等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每一个中国人,奥运会快来了。坐在出租车里,看着汽车绕过鸟巢,奇特的建筑造型,虽然还未成形,但已初见模样。这样的建筑物恐怕会为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增添不少谈资。
这段时间,陈辉真的做到了,他没再跟我提感情,似乎分手二字从来都没有在我和他之间发生过。很自然,我回到了他的屋,即使是租来,也算是在北京的一个家。安顿好我和妈之后,外面已经夜幕降临,灯火辉煌了。
陈辉用略带愧疚的目光望着我,“晚上我可能不回来了,公司有好多事。你和阿姨早点休息。”我微笑地点点头。这个男人一如从前一样拼命,工作才是他的全部。想来这一个多月对我的特殊照顾,已是他能做到的极致了。他用他所理解的爱情行动在无声地向我表白,莲子,永远是他心里最在乎的人。

妈妈太累了,吃过晚饭,就上床睡去了。我担心她,守着睡在一旁,久久无法入眠。爸爸的身影像过电影似的老在眼前晃动。从小到大,我跟爸爸更亲些。因为他从来都不舍得打骂我,对我溺爱得有些过分。只要我所求,他都尽力去做。以前小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明白,他对我的这份爱里掺杂着对另一个女儿的亏欠。
我越睡越累,只好起身。只是下意识,开门,走过去,就站到了雨生的门前。短短几个月,恍然隔世。隔着厚厚的铁门,我似乎能听见屋内的两个女生在嘻笑打闹、追逐青春。这个曾经我最好的朋友,在变成我的亲姐姐后,一切都变了,变得面目全非,狰狞可怕。我无法想像,一个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可如此绝情绝义。
抬起头,仍然无法阻止热泪盈眶,内心在无声呐喊:雨生,姐姐,我恨你!!!以前我有多么的爱你,如今我就有多么的恨你。
然后让由泪水狂奔。
突然有人轻轻拍了拍我肩头。不能让妈妈看到我的软弱,赶紧擦试眼泪,回过头来,展颜一笑。却不是妈妈,竟然是陈安宣!
呆呆地看着他,震惊地无法言语。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玉树亭风的男子吗?他的微笑,他的淡然,他的浑然天成的气质,曾经对女人有多么大的杀伤力。眼前的他,穿着皱巴巴的衣服,满脸的拉杂胡须,憔悴的面容,呆滞的眼神。如果换成大街上,即使和他擦身而过,恐怕也会视而不见。
“莲子,你回来了?”一开口,满嘴的酒气扑鼻而来。
“你,你这是怎么了?”
“呵呵,我来找她,可是每次她都闭而不见。”安宣指了指雨生的门。
安宣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她现在住这儿?”
“怎么可能再住这儿。水性杨花的女人,见鬼去吧!”安宣满脸的嘲讽与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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