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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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广东回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雨生,整整半个月了,她都没有回到她的这套房里。如今这房子的主人已经变成安静了。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安静在感情上受到的打击。由于有第一次的前车之鉴,我小心的看着他,以防他又做出惊天动地的事。
安静白天去店里守着,晚上就回到这套房间里睡,他一直在等着雨生的出现。我没敢問他,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雨生怎么会不告而别呢,她的病还没有好呢?
所有能找到雨生的途径都失效了,甚至連我她都不再联系。我心里担心极了,她的病好了没有,这段时间住在哪里,习不习惯?看着安静一天天沉沦下去,我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在雨生失踪的第十五天,终于有人按响了门鈴。这突然而至的铃声,让我和安静同时神经紧张。我阻止了安静,他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再刺激了。
我让他进洗手间好好梳洗一下,先冷静再出来与雨生好好说。看着他关上洗手间的门,我才打开门迎接雨生的回家。然而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站在门外的竟是陈安宣。“怎么是你?”他怎么找到雨生的家了。
“莲子,你好吗?”他无论何时都看起来那么神情淡定,又自信儒雅。淡淡的微笑像和煦的阳光令人温暖。
“雨生不见了,我们都很着急。对了,安静也在这里,都等了好多天了。”我把他请进去,边述说着现在糟糕的情况。
安静已经从洗手间出来了。两个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交流着,身子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突然,陈安宣对我说道:“莲子,麻烦你到下面餐馆帮忙订几个菜,顺便带几瓶酒上来,我想和你们好好吃一餐饭。”
我立马下楼,由于已过吃饭时间,餐厅里没什么人,五个菜很快就好了。店里的服务员拿着盘跟我一同上了楼。打开门,他们俩似乎在谈着事,见到我进来就没再继续。
很快把餐桌弄好,酒菜都上桌了。两个人坐在桌上,没有人开口。我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直觉告诉我,这肯定跟雨生有关。“安宣,安静,来,我们干一杯。”幸好两个人都很给面子,大家开始喝酒吃菜。
“叮铃,叮铃”,突然响起的门铃声让我们仨都吃惊,难道是刚才小店的服务员?帐已经结清了。我边嘀咕边起身开门。
“雨,雨生?!”我迟疑了片刻,确实没看错,站在门外的就是失踪半个多月的雨生。“你去哪儿了?担心死我们了。”我欣喜若狂,上前紧紧的抱住她,“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病好了没有?怎么不跟我联系呢?”
雨生也紧紧的回抱我,一边笑一边摸着我的头,“怎么这么多问题,小姑娘,我先回答你哪一句呢。是不是该让我回家坐一会喝口水呢。”
我连忙把她迎进屋,一回头,就看到安静和陈安宣两个人站在屋中间,正望着雨生。
“呵呵,没想到,我的家今天这么热闹。莲子,还是你有待客之道啊。你们在干嘛?吃饭呢?!”雨生边说边朝餐厅走去。我紧跟她也走向餐桌,顺便瞄了一眼安静和安宣。令人奇怪的是,我没有看到两张笑容,安静的眼睛能喷出火,安宣则是一副疑惑的表情。
四个人重新坐到了餐桌前,我应该是其中最开心的一个人。雨生又回来了,看到她平安无恙,神采奕奕地坐在我面前,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这种感觉很奇怪,不知何时我竟然如此在意她。
“安静,不好意思,不辞而别,令你担心了。这些天我想自己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所以没跟你们联系,包括莲子我也没跟你打电话。不会怪我吧。”雨生朝我望来,内疚的说道。我对她笑笑摇摇头。
“那你现在回来,是想通了?”安静冷冷地問道。
“对,我想我应该是明白了一些事情。”雨生笑了笑,“所以今天就回来了。同时有些事我也是下了决心……”
“雨生,我想跟你单独谈谈,”安静突然打断了她。
雨生对他摇了摇头,“安静,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我已经决定了。我不是一时冲动,这几天我认真想了想,我想,我们俩……”
“不要说,我不想听。情侣之间吵架是很正常的,我承认我的脾气不太好,以后我会改。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即使要我的灵魂也心甘情愿。”安静越来越委曲求全了。爱情真的是一件令人不可思议的东西,能让这么高傲的男人当着外人如此低下头来。
“安静,”雨生说不下去了,我想她跟我一样动容了吧。随后她点点头,“好吧,我们再谈谈。”安静的脸一下子灿烂起来,“晚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以前就很想带你去了。”看他殷切的目光,雨生再次点点头。
我注意到,安宣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突然他站起身来,“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甚至不等我们答复,就径直往外走。
“宣,你等等。”雨生也站起身追了过去。我一下子惊呆了,不是因为安宣的突然离席,而是雨生说得那个简称。难道,在这短短的几天里,他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連忙回头望了眼安静,他一脸惨白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安宣停住了,没看雨生,对安静说道:“我刚才说的你也考虑一下吧,我想尽快办一下移交手续,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我也放心了,我想尽快回加拿大。”

“等一下,”安静站起了身,“能告诉我,你突然急着回去,原因是什么吗?”
“没什么,公司迟早是要交给你的,加拿大那边也有些事要处理。”
“你说谎,小叔,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谎呢?从小到大,你从来都不会骗我,为什么这次要骗我?!”安静已经走到安宣的面前,浑身上下充满了挑恤。
“安静,你不要逼他。”雨生大叫一声。
“你闭嘴,我和小叔说话轮不到你插嘴。”安静失去理智的话让我暗叫糟糕,他还是改不了他的脾性,完了,刚才好不容易打动了雨生,很可能因为这句话毁于一旦。
“很好,”果不其然,雨生的脸上变得坦然,“我不管你们俩之间的事,我想先把我们俩之间的事处理完,最起码有个了断吧。”安静的身子晁了晁,眼睛死死的盯着安宣。“安静,很感谢这段时间你对我的真心……”
“我不想听虚伪的话,挑重点的说。”安静的话硬绑绑的不带一丝感情。
“好,很干脆,我们分手吧。”
“给我一个理由?”
“性格不合。”
“嘿嘿,性格不合?!多么可笑的理由啊。雨生,你怕什么啊,为什么你不告诉大家你移情别恋了。”
“我的话说完了,其他的事情我不想说,这是我的自由。”
“好,你有自由。请問小叔,你急着离开这里又是为了什么?我不想听虚伪的话。”安静黑着一张脸,好像火山随时要喷发似的。
“静儿,我今天来本就想毫无保留的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既然事已至此,我们都冷静下来把话说开吧。”陈安宣一下子平静下来,坚决的眼神令人不敢直视。“好在莲子也不是外人,雨生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待。我说的这个故事比较长,我们都坐下来吧。”
事情演变得超出意外,我有些迫不急待的想听到关于安宣的故事,这么精彩的人身上发生的故事肯定吸引人。
“安静,我记得曾经有一年,我喝醉时跟你说过我曾经深深爱过一个女孩。”安静点了点头,然后怀疑的看了一眼雨生。“对,你的猜测是对的。”陈安宣继续说道,“她就是雨生。我们俩在加拿大认识的,她那时候还在上大学。我们是在校庆五十周年时认识的,她是我的学妹。我对她一见鈡情。我追了她整整一年,最终感动她成为我的女友。那个时候我是多么开心啊,她是我生命中第一个想要私守一生的女孩。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或许我和雨生已经结婚了。”
安宣叹了一口气,停下来喝了一口酒。像是卸下千金重担似的,又或许压抑太久突然得到了释放,表情非常的轻松。我们谁也没有开口,雨生一脸的平静,眼睛盯着墙角的一侧,不知在想着什么。
“那件事让我难于启齿,也是一直横在我和雨生中间无法剔除的刺。因为我深深的伤害了她,最后只好平静分手。但是我的爱一直没变,直到现在。很快,雨生就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当时我想我和她的缘分尽了,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一年前的一天,雨生主动跟我联系,她告诉我她要回国了。知道她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我已经没有資格留住她,只好尽我能力来帮助她,让她在国内能够生活得好。再后来,安静你告诉我发现了杀害父母的可疑人,当我看到照片时我惊呆了,怎么可能是雨生呢。我連忙赶回来,阻止这件事再错下去。幸好一切都来得及,误会解除了。然而,没想到的是你们俩却走在了一起。我只有一个人痛苦的承受着,要怪只怪我自己没有抓住机会。如果你们俩真的彼此相爱,幸福快乐的生活,我会无条件的退出。今天这些话我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但是事情并非如此,所以我和雨生商量好,尽快处理完国内的一切事物,我带她回加拿大。”
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安宣跨洋跃海追求的女子竟然就让安静给碰到了,而且还爱上了,这种概率发生恐怕只有万分之一吧,真是太神奇了。我看到陈安宣的第一眼,直觉告诉我他和雨生之间肯定有关系,果然没错,原来他们才是真心相爱的一对恋人。
评心而论,我个人更乐于见到这种结局,像雨生这样美丽气质出众的女子,也只有陈安宣这样的男子才能相配。我不怀疑安静的感情,恰恰相反就是因为太强烈,才最会伤人伤已,陷人于万劫不复的沉沦中。他太冲动太自我,不明白女人除了爱情更需要怜惜及疼爱,理解与包容。
没有人说话,屋子里一下子变得特别静,静到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安静就坐在我身旁,我不敢看他的表情,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开口。终于,身旁传出来一句话:
“很好,我终于明白了。”
突然安静站起身来,在我们所有人的注视下,慢慢走出大家的视线。我们听到开门声音,然后听到关门声音,没有人阻止,所有人都默然。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是独处养伤,时间是最好的治疗药,除了他自己没人可以帮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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