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对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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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同宝一口气奔出二十里地,夜深人静,一路上只听得马蹄声和心跳声相间,在他三十多年的平淡生活里,从来没有做出过如此疯狂的举动,乱世中,人人都是求得自保,而他放下平稳的生活,放下自己的儿子,为一个神神秘秘的朝廷钦犯舍身涉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在这苍茫无边的黑夜里,只有天上的日月为他引路,两边飞弛而过的灌木丛象伺机而出的怪兽,逼迫他不停地向前,他的心中只得了一个念头,快!快!快!
就这样快马加鞭,也不知行了多少路,那马渐渐放慢了速度,任他怎样挥鞭,都似走不动了,最后嘶的一声站住了脚,杨同宝无法,只得下马,摸索着把它拴在一棵树上,四下里一望,没见任何灯火人家,只好掖紧了衣衫,坐在马旁边,靠着树,闭上了眼,这一夜人困马乏,再加上心里紧张,不消一会儿就睡着了。
洪瑞一觉醒来已过了晌午,他伸了一个懒腰,没有了杨同宝的照顾,多少有点不习惯,翻身坐起时,身下又是一阵疼痛,小雷不在旁边,也不知去了哪里,他靠在床头看着屋顶,想那杨同宝应该是逃出生天了,这时小雷进来了,端着一碗米饭,上面放着一个卤鸡腿,这小子,真是想要照顾我了,洪瑞笑着接过碗,胡噜了一下小雷的脑袋。
吃过饭,洪瑞带着小雷出了房,来到楼下,正看到那领头的官兵一脸菜色走了进来,想是一夜未睡的缘故,不禁有点好笑,那领头的看到洪瑞,怒目而视,气得牙根痒痒,洪瑞也不理他,领着小雷,径自走进天井。
洪瑞在一堆草丛里寻找着蟋蟀,一会儿捉到了一只,捧在手里把玩,小雷看了,嘟起小嘴,皱着小眉头说:“杨叔,我爹说玩蟋蟀不好。”
洪瑞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爹爹真是个好人,他说得对,他说得对,你爹还说什么了?”
“他说杨叔什么都好,就是赌性太大。”
“哦……”洪瑞不笑了,抬头看着天井上方的一抹蓝天,人生可不就是一个赌局么,不到最后,谁又能知道谁输谁赢,自己本来是一败涂地,拣得一条命回来,再不想参与其中,偏又遇上这么个小贼,那小贼的一番话,竟又把前尘往事翻了出来,这一番兜兜转转又似回到了起点。
洪瑞心潮起伏,根本没注意后面已站了一个人,一直盯着他。
“洪将军这几日可好?天天玩那虫子,不腻吗?”
洪瑞猛地回头,已看到祁书衡站在他的面前,后面跟着冯琛,他忙扔了蟋蟀,把小雷拉到身后,两眼警觉地盯着他。
祁书衡面带倦色,昨夜一接到飞鸽传书,他就带着冯琛快马加鞭连夜赶来,这会儿刚到,就撞上了洪瑞在玩蟋蟀,忍不住出言讥讽。
“姓祁的,我不知你存了什么心思,告诉你,你那些个手段对我没用!”
“怎样才算有用?难不成当着这孩子面上了你,就有用了?”祁书衡故意上下打量洪瑞,语带轻佻。
洪瑞把小雷搂到怀里用衣襟堵上了他耳朵,“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要当着孩子说这些混帐话!”
“孩子?这孩子对你就这么重要?”祁书衡盯着洪瑞怀里的杨小雷。
洪瑞向后退了一步,搂紧了杨小雷。
祁书衡脸上掠过一丝嘲笑:“冯琛,带这孩子出去转转。”说着,一个探身,手已到了洪瑞肩膀,洪瑞大惊,肩一沉,一掌拍出,祁书衡向后一错步,那边冯琛已过来揪住了小雷的胳膊,“杨叔!”小雷惊叫出声,洪瑞猛地回过身,一脚踢向冯琛手腕,冯琛不得以放开小雷,闪身躲过,洪瑞揽起小雷,就势一转,身子如陀螺般飞起,离地一丈有余,带起衣袂飘飘,而后轻轻落在两人身后。
祁书衡不禁回头赞道:“不愧是洪将军,看来这几日你是养足精神了。”话音刚落,已和冯琛又冲了过来,两面夹击,洪瑞自知体力不支,不敢太过用力,背起小雷只是闪跳腾挪,瞅个空挡,已纵身上了房顶。
“抓住他!”祁书衡一声大喝,紧接着冯琛和四下里冲出来的官兵已纷纷跳上房顶,一人一马当先拦住了洪瑞的去路,正是那领头的官兵,洪瑞喊着:“小雷,抓紧了!”一拳已冲向那人面门,那人恨透了洪瑞,见他一掌直通通过来,不禁大喜,侧身就打去他的腰间,哪知洪瑞这是虚招,拳到中途突然掉转方向,一掌借力顺着那人的出招方向推了过去,那人中招摔倒后骨碌碌滑落房顶,又两个人冲了过来,洪瑞背着小雷终归不便,几十回合后,已是气息紊乱,底下祁书衡看出破绽,一提气也跳上房顶,右手攻到洪瑞胸前,左手一个擒拿手,已把小雷拽了过来,跳到地上,小雷吃痛,哇地一声哭了。

洪瑞急道:“放了孩子,有种冲我来!”他急急跳下房顶,就去抢杨小雷。
“我会找个机会和洪将军好好切磋切磋,但不是现在,你再不乖乖罢手,不要怨我撕了这孩子!”祁书衡落地后,一把掐住了杨小雷的脖子。
“好,好,你快放开他!”洪瑞垂手而立,不敢近前,冯琛几个已追过来把他围在中间。
祁书衡对冯琛一使眼色,冯琛过来抱起杨小雷就走,杨小雷在他身上又踢又打,洪瑞一阵心痛,就想冲过去,无奈一帮人拦着他,祁书衡走过来一脚踢了过去,他闪避不及,身子晃了晃,刚才一番打斗,已牵动了伤口,这会儿中招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他要强行站起,祁书衡一个箭步走过去,扶住他,看到他身下已红了一片,顿时明白了,架起他,半拖半抱地上了楼,洪瑞一路大骂着“你个没毛的兔子,有人生没人养的畜生……”他本在军中听惯了将士们的粗话,只是平时不屑于说,这时情急,已是脱口而出。
祁书衡皱着眉头,踹开一间客房,把洪瑞扔在床上,手一上去,就去扯他的裤子,洪瑞哪里肯就范,一个滚身一脚踢出,却被祁书衡抓住了脚腕,他待另一只脚踢出,又被祁书衡制住,转眼两脚都到了他的手里。
祁书衡低声说:“再不老实,小心我劈了你……”说着两手用力向两边一扯,洪瑞啊的叫了一声,两腿几乎被他扯成了一条直线,祁书衡顺势一把撸下他的裤子,手就向他两股间摸去,洪瑞“混蛋!畜生!”骂个不停,却根本躲不开他的手。
祁书衡边动作边冷眼看着洪瑞,只见他头发乱似草垛,**着下身,还一脸要吃人的样子,与以前那个风采照人的将军相比真是判若两人,不禁啼笑皆非,俯下身轻声道:“你再不乖乖的,我就把那孩子叫进来,让他看看你这个杨叔现在的样子……”
“王八蛋!”洪瑞一挥手就要给祁书衡一个耳光,祁书衡一闪避开,扯着他的腿猛一用力,洪瑞的身子已翻了过去。
祁书衡一眼看见他的伤处,不禁皱眉:“你看你搞成这个样子,偏偏要放走那个郎中,是不是真不要命了……”说着用膝盖压住洪瑞的两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沾了些在手指,伸进他的股间,趴在床上的洪瑞只当他又要凌辱他,死命地挣扎,却突然感到一阵冰凉。随即是说不出的舒服适宜,当下身子动了两下就不动了。
祁书衡见他不再挣扎,翻过他身子,点了**道,轻轻地说:“你倒怜惜那孩子,怎么也不怜惜怜惜我?我当年也是个孩子……”
洪瑞看着他,一挑眉毛:“你?你个小崽子算哪根葱?”
“哈哈……当年的洪将军眼高于顶,自然是看不上我,你那时眼里只有皇上和慧灵王吧。”祁书衡顿了一顿,“其实,我一直想问洪将军,你喜欢祁风,祁川喜欢你,这笔糊涂帐,你现在理清楚了吗?”
洪瑞看着他,脸色瞬间变了变,低声骂道:“不知你放什么屁!”
祁书衡起身,慢慢地说:“洪将军有悯人之心,不忍那无知孩童知晓这世间丑恶,但当年我也只得十二岁,却亲眼看见自己崇敬的洪将军伏于皇上身下苦苦哀求,你说,这个孩子是不是也应当得到点洪将军的怜惜?”
洪瑞吃惊地看着他,祁书衡看了他一眼,继续说:“当年我父王和皇上去天牢看你,我易容扮成侍卫也在现场,那时你一心求死,却要皇上放过祁风,皇上借此要挟,架你回了寝宫,我和师傅偷偷跟着,在那里,看到了洪将军和皇上演的一出好戏,至今难忘啊……”
洪瑞愣住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不知道当年的肮脏事早已被眼前这个阴沉的年轻人看了个通透,愣了一会儿,笑道:“可惜,你们祁家人向来不讲信用,可怜祁风,一代英雄,竟死在自己亲哥哥手里……”
祁书衡看着他,喃喃道:“祁风虽死,但得洪将军如此厚爱也该知足了。”
“放你娘的狗屁!你当人人都似你这般龌龊!我和祁风只是兄弟情谊,我敬他为兄长,日月可鉴,偏你个小贼处处以情爱妄加臆测,无耻!”
祁书衡被洪瑞一通训斥,恼羞成怒,更为自己言语间显露出的心思被他看穿而感到无比难堪,冷冷道:“洪将军放走杨同宝是去搬救兵吧,我猜是去找那东虞,可东虞会再次相信洪将军吗?天地之间,竟然无洪将军容身之处,真是可怜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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