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节 却是旧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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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这一夜孤月怎样的胡思乱想,第二日还是转眼就到了。晨星早已清醒了,只觉得心里更加空落落的难受。按照一惯例穿上了他们特制的夜行衣,在外面又罩了一件外套,又简单收拾了一下随身之物,看看四周,这十几日的生活就像在梦中一样,现在梦醒了,任务完成之之后,就不会再到客栈来了,她应该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了。
她感觉很悲哀,又无可奈何。孤月见她一脸落寂,气氛沉闷,想说点话开解她一下,可一时之间,却又无从说起,只能就事论事道:“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晨星苦笑一下道:“这还要准备吗?走吧!”
孤月道:“你没事吧?”
晨星长长吐出一口气道:“我已经没事了,快走吧。”
二人还未到东华门,就觉得气氛不对,不时有锦衣卫列队经过,街道上闲人少了很多,孤月向前打听了一下,晨星见他一脸严肃地回来,道:“有什么事吗?”
孤月轻声道:“应该是朝中的大官,但身份不明,也许是朝中重臣,也许是什么皇亲国菽之类的。”
晨星冷冷道:“管他是谁?到时杀了再说!”
不多时,先是手持金瓜金锤的仪仗队开道,羽扇宝伞,一对对的走过去。一旁的百姓虽不敢大声喧哗,仍小声道:“皇上来啦,皇上来啦。”
晨星和孤月一惊,对望了一眼:难道教主让他们杀的人竟是皇上。晨星心念转间,倒觉得无所谓,反正也是昏君,能杀了也好。孤月心下却甚是踌躇,却也不表露出来,只等着到时见机行事。
远远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只见旗帜鲜明,中间一座黄绸大轿,三十二名锦衣侍卫抬着而来。二人凝目瞧那皇上,只见他皮肤蜡黄,面目憔悴,委靡不振,看看一旁的那些骑马随侍,倒是颇有英气,腰挎刀剑。
晨星想:人都说皇上沉迷道教,尽吃一些乱七八糟的丹药,想是把身体弄挎了。心念一转想到:这一次,就当是最后一次为教主效力,在任务中不敌而死,那也是一了百了,不必再忍受痛苦。
孤月见晨星神色不定,在她耳边低声道:“等一等,别冲动!”晨星微微点点头。
皇帝的大轿过去后,后面是三千名铁甲御林军,其后跟着一些看热闹的百姓。一些骑马的御林军手执藤条,驱赶闲人。
晨星低头戴上蒙面巾,抽出裙下的宝剑,一长身形,直向那黄绸大轿扑去。这变故突起,四周的人顿时乱作一团。
轿中冲出四人是凌云手下三十六天罡将中的天机将,天勇将,天雄将,天猛将。四人一边拦住晨星,一边大喊护驾,看来确实是皇上出行。孤月见晨星出手迅捷,也不敢延迟,飞身向轿子扑去。剑锋过处,轿顶已爆掉一半。
皇上大惊,一边往后急退,一边大叫抓人。后面的铁甲御林军一拥而上,结结实实将二人围在中间。
晨星见几千人一拥而上,势如潮水,气势甚为惊人。只听耳畔嗖嗖两箭,向她射来,风声劲急。晨星右手剑锋回转,两枝箭应声而折。身形还未站定,又有几枝箭同时射到,孤月见她情势危急,飞身来助,出手如风,再那几支箭身上一拍,那箭支掉转方向,将发箭之人射倒几个,还将另几人手中的长弓劈断。
孤月见那皇上一个人往后抖抖逃去,无人护卫,不由暗自奇怪,转念一想,不由叫苦。见晨星飞身去追,左边又有几名大内好手上前夹攻,晨星挥剑如风,方圆之内劲风如刀,将那几人硬生生逼退开去,孤月忙跃到晨星身边道:“快辙,这不是皇上,我们中计了。”
晨星闪过一剑,道:“教主说取轿中人性命,没说一定是皇上!”
孤月见她倔性又起,心下焦急,当下伸臂抓了她一只手,返身往外冲。敌人本就多,晨星见他抓了自己一只手,也急了,道:“你快放开,我听你的,冲出去再说!”
孤月呼呼两掌,使上了十成劲力,将周围的锦衣卫逼退三步,展开轻功,向人群外掠去。晨星也使出天地大同剑法,全力相搏,一闪念想到欧阳忆说的话,心想:如果这几千人都听我指挥,那我一剑使去该是怎样的威力?她这样想着,顺手一招‘天网恢恢’,就听四周劲风四起,锦衣卫倒下了一片。
晨星心中一震,心想难道这样真能增加剑招威力。将那天地大同剑法一一使出,开始一两招还威力奇大,但使到最来就觉有些力不从心,像是没有能力驾驭这几千兵马一样,内力就觉得跟不上,猛然想到,自己内力与欧阳忆相比已是差了很远,要想这样使剑,必须要有深厚的内力才行,如果想自己这样强攻,到最后,根本就控制不了这样强大的力量,反而会伤了自己。
念及此处,不由大惊,手中那股巨大的力量竟发不出去,眼看就要伤到自己,就如同几千人同时给了自己一掌一样,急忙将那意念控制下去,但已觉得胸腹间血气翻涌,张嘴吐了一口血。
孤月见晨星一开始发出几招威力惊人的剑招,正自吃惊,突然见她脸憋得通红,汗水大颗大颗的从头上滴下来,身体似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般,正不知是何原因,又见她吐血,不由大急。一边为她挡住四下的进攻,一边大声问道:“你怎么了?”
晨星吐出一口血,意识倒清醒了很多,知自己受伤,难以全身而退,看来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为杀手教卖命了,这样一想,竟萌了死志。
将孤月往旁一推,喝道:“别管我,你快走!”用剑架住锦衣卫刺来的长枪,孤月如何肯走,回身再战,又杀掉几人。
天机将见近不了两人的身前,大叫:“放箭,放箭!”自己也弯弓搭箭,嗖的一声向晨星后心射去。
孤月绕到晨星身后替她拨开这一箭。晨星见他不肯独走,急道:“你快点走,别管我了!”一剑向天猛将砍去。天猛将头一侧,晨星右腕急翻,又是一剑,天猛将躲避不及,右肩被深深刺了一剑。
天雄将见自己人受伤,忙用剑来格,被孤月在一旁踢飞。晨星身形微动,剑尖点到他胸前,天雄将一惊,顺手推出一掌,打向晨星胸口的膻中**,他的本意是让晨星收剑自保,因此并未用全力,那知晨星竟无视他的掌风,不闪不避,胸口硬生生接了他一掌,手中的剑也顺势刺进了他的胸口。
晨星中他一掌,身子被震得高高飞起,往地上重重落去,孤月大惊,想飞身来救,却无奈鞭长莫及,眼看晨星就要死在御林军的乱枪之下,一个人影从一旁的楼中如箭一般窜出,一路凌空而来,张臂接住晨星落下的身子,冲孤月大喝一声:“走!”转身冲城外疾去。孤月看见教主救了晨星,心下稍感安慰,跟在他身后也撤退了。
二人行了五六十里地,忆长川才放慢脚步,看看晨星,已是双目紧闭,气若游丝。大急,忙把她放在地上,伸出右掌,抵在她的后心,自己丹田中真气鼓荡,自腹至臂,自臂及掌,传入了晨星体内,过不多时,见她脉搏渐强,呼吸也顺畅起来。才觉心下稍慰。孤月此时也赶到了,见他在为晨星疗伤,站在一旁不敢惊动。
良久,忆长川才收回手,再看晨星,脸色已不像刚才那样铁青,有了些许红色,稍稍放下心来。晨星缓缓睁开眼,挣扎着想起来给他见礼,忆长川摁住她道:“你休息吧,不必多礼了。”
晨星答了一声是,坐在地上自行闭目调气。忆长川突然幽幽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晨星一怔,睁开眼睛道:“教主……你说什么……”
忆长川冷冷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以你的身手,要躲开那人一掌,其实并非难事,你为什么不躲?”
晨星心中暗惊,忙道:“属下昨晚酒醉未醒,头有些晕,加之受了一点伤……所以有些闪避不及……”她被忆长川看出心事,心中一急,又接连吐了两口鲜血,浑身大汗,晕了过去。
忆长川大惊,暗道自己不该此时跟她说这番话,上前摸了摸她脉搏,只觉得跳动得杂乱无章,又甚微弱。心中顿时懊恼不已,想道:难道我对你的伤害有这么大吗?
忆长川从小就在杀手教内长大,对人的性命看得极轻,如今却感到一阵深深的恐惧:如果她真的就这样死了,那么我……我该怎么办?
孤月心里也难过,但和忆长川的感受又有所不同,寻思着:如果她真的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自己从小便对父亲的话言听计从,这次也是因为父亲的反对,才隐瞒了自己对她的真心,如果她真的是带着愦憾走的话,我有何面目再活在这个世上。
这两个男人各自想着心事,看着晨星发呆,突然,一声凄厉的哨声破空传来,三人同时惊醒,这是杀手教的暗号,哨声节接接高起,分为四等,声节越高,说明教中发生的事情越大。
上次惊鸿离教,仅用了一个声节,而这一次居然用了三个声节。忆长川站起身,看了看仍在晕迷中的晨星,对孤月道:“她的伤很重,不能长途颠簸。孤月,你带着她赶回总部,记住,好好养伤。如果她死了,你也不要回来了!”
“是,教主!”孤月答道。心想:她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急促的哨声继续传来,忆长川猛一转身,飞身离去。孤月见忆长川走远,上前俯身抱起晨星,只见她脸色惨白,呼吸微弱急促,心中又是一痛,他自幼便性格内向,又很硬气,极少哭泣,今日确实觉得伤心,当即眼眶发红,眼泪便难以抑止。心中又后悔不已,早知如此,当初为什么不对她好一点,又想着刚才教主的举动,似乎对她也是大为关心,如果真是这样,回到总部,她又该如何面对教主对她的好,一阵的胡思乱想。双手将晨星横抱在臂弯之中,向东方大步而去。
忆长川顺着哨声而来,老远就看见玄武站在一个土墙上,几个起落到他面前,挥手示意他不必行礼,问道:“出什么事了?”
玄武道:“教中来信,派去药王堂的人人消息了,不过……就魅影一人回来,也受了重伤!”
忆长川惊道:“什么?我不是吩咐他们只打探消息,不要动手吗?”
玄武道:“听魅影所说,药王堂共有三层,他们才进入第一层就被发现,但退路却被两个药人拦住了,逼着她们往第二层走,第二层是水上机关,冷雪就是在过这一关时,被水中的暗镖打中……,玄剑勉强通过第二层后,却被一个药人引入铁室,用火药炸死了……魅影是凭借了一身好轻功,总算逃了出来。”
忆长川大怒:“什么?还没见着人,就凭他几个烂机关,就让我二死一伤。南宫红沙,我忆长川不踏平你药王堂誓不为人!玄武,回总部,商议对策!”
却说孤月携了晨星,找了一辆大车,把晨星放在车里,怕颠着了她,也不敢急行,只是一路慢慢走。
晨星在车中昏睡,只觉胸口痛得厉害,不由轻呼出声,孤月虽在马上赶车,心中仍惦记着车中晨星的伤势,听见车中有动静,忙勒住马,钻进车中,见晨星已微微睁开眼,忙问道:“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晨星微一沉吟,明白自己已求死不成,霎时之间,但觉天地虽大,竟无自己容身之处,一时思涌如潮,怔怔的流下泪来,轻声叹道:“我还活着吗?”她这一费思绪,头发昏,身子软软的弯倒,斜倒在车边一动不动了。
孤月吃了一惊,食指在她鼻孔边一探,只觉呼吸甚微。心中焦急,忙将掌心贴在她背心“灵台**”上,将真气送入她体内。不到一盏茶时分,晨星又慢慢仰起身来,这一次神智却尚清醒,只觉一股暖融融的热气从孤月掌心传入自己身体,登时四肢百骸,倍感舒服。心中又是感激,又是难过,说道:“孤月,你又何必救我,我活过来……也只不过是多一个傀儡杀手……”
孤月被她说得心中难受,柔声道:“晨星,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对你,好不好。以前是我想错了,是我伤了你的心,我求求你……”
晨星精神渐复,黯然叹道:“孤月,你不必说了,我都知道,你有你的难言之隐,我想得很明白,不会再为难你了……”
孤月胸口热血沸腾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心中一直都有你……只是我……”正说着,见晨星又闭上了眼睛,知她虚弱,忙住了口,替她掖了掖被子,轻声道:“你好好休息吧,等你好了,我再说给你听。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孤月见晨星睡着,他为她接气多次,内力消耗不少,当下盘膝坐在床畔椅上,缓缓吐纳运气。完毕,又赶着马缓缓向前走。
二人一路向总部走去。一路上,孤月不时为晨星运气疗伤,晨星的精神也渐渐好了起来,有时还可以下车走上一两步,这日晨星在路旁一棵树下坐着,看孤月对着车的一个轮子敲敲打打,忍不住问道:“你在干什么?”
孤月道:“这轮子有些不平,我怕颠着你,修它一下。”晨星听他如此细小的事都放在心间,心下感动,道:“谢谢你,我……”她不是善于言词的人,脸胀了个通红。
孤月对她微微一笑,说道:“我已经弄好了,你看这是什么。”晨星看他手上,是一个自己做的竹蜻蜓,孤月用手轻轻一转,径直向天上飞去。
晨星似想起了一些事情,道:“小时候,我也爱玩这个,有个小哥哥还自己动手做了一个送给我……”
孤月见她笑得十分勉强,说道:“是啊,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听你说过,你说他已经不在了。”
晨星默默地点了点头。孤月握了她的手道:“你这么想他,想来,他对你一定很好。他叫什么名字?”
晨星道:“那已经是很远的事了。他叫凌飞寒,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也差不多和你一样大了……”见孤月神情突变,怔怔地盯着她,心中诧异,问道:“你怎么了?”
孤月只觉得心被重重撞了一下,遥远的记忆铺天盖地而来,不由自主跪了下来,抱着晨星的双肩,喃喃道:“你……你……你是若心吗?你是……明若心吗?”
晨星大吃一惊,这个名字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没用了,就连疾云,也不知道她的这个名字,心中蓦地生出一阵莫名的害怕,全身出了一阵冷汗,上下打量着孤月,似自言自语道:“你……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孤月见她如此反应,看来自己想得没错,心中一阵狂喜,一把将她搂在怀中道:“真的是你,我是凌飞寒啊,我就是凌飞寒啊!”
晨星心中激荡,又被他这一搂,只觉胸口发痛,忙用手捂住胸口,孤月见晨星双眉紧蹙,忙放松手上的劲,道:“晨星,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伤口又痛了?”伸手搭了搭她脉搏,果觉跳动不稳,脉象浮躁,柔声道:“你重伤在身,别想得太多。”
晨星也不知是惊是喜,只觉身在梦中,良久,二人异口同声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孤月见晨星身子不住发抖,声音发颤,甚是怜惜,脱下身上外袍,给她披在身上。
晨星伏在他的怀里,背心微微起伏。孤月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心中一片平静温暖,道:“我的事说来话长,还是你先说吧。我听我爹说你家起了一场大火,你们谁都没有逃得出来,应该是严嵩干的事,可是你怎么会到了杀手教呢?”
晨星稍稍定住心神,把自己的经历慢慢说了一遍,她身体本就虚弱,这番悲喜交集,消耗了她不少精力,便精神却处在亢奋之中,硬撑着说到自己到开封去找他们却没有找到,孤月瞧她声音细微,忙道:“你重伤未愈,先别说话了,现在你听我说吧。”
晨星点头会意,孤月把她抱到车厢中放好,道:“当时,我父亲被调到京城做了监察御史,你到开封的时候他刚好上京。我也听说了你们家的事,有人说你一家人都被烧死在大火中了,我……当时很难过,我还记得,有一次,我流落到了京城,饿得不行了,又不敢去找你,怕你爹娘发现了我,有一次,你在胡同口李大爷那儿喝茶汤,我见是你一个人,才敢上去向你要吃的。你把吃的东西还有身上的钱全都给了我。如果不是你那些钱,可能我就会饿死了。”
晨星微闭了眼睛,道:“是啊,我还记得,那次我回去给我娘亲说我看见了你,她还说我是眼花了,就只差没说是活见鬼了。”她说着想笑,胸口却被牵得一阵疼,忽然又想到什么,不解道:“你为什么会到杀手教呢,当初伯父是说你……”
孤月道:“不是,那些都是假的,我是我爹派到杀手教来做卧底的。这说起来就话长了。”
“三十多年前,宦官刘瑾与的江湖组织杀手教勾结,阴谋反叛,被当时的夏言查觉,密告皇上,皇上震怒,下令剿灭杀手教,当时一役,虽然杀死了杀手教的不少好手,但教主和一位护法却漏网了,杀手教元气大伤,但那教主却不甘寂寞,在全国各地秘密招了大批的青少年,只五六年的时间,便又训练出一批身手不错的高手,杀手教又一次东山再起,这一次规模比以前都大,纪律也更严密。”
“夏言大人对此也有所耳闻,奏给朝庭,当令皇上虽然昏庸,也知此事事关社稷,极为重视,吩咐夏言追查此事。当时,我父亲已经秘密在为夏大人办事,剿灭杀手教的时候父亲也参于了,二人仔细商量,觉得对付杀手教还必须一网打尽,不能有任何人漏网,你也知道,杀手教有一整套后继杀手训练制度,除非是把教主,护法,还有各处训练师傅一网打尽,才有可能根除杀手教,仅仅是捉几个杀手,根本就动不了它的根基。”
“为了摸清杀手教的行动,父亲从小就严格训练我,为的就是让我能顺利进入杀手教,到时能寻找时机,里应外合,歼灭杀手教。”
晨星听得目瞪口呆,这样的事真是闻所未闻,让人匪夷所思,道:“原来是这样,我原以为只有孤儿才会到这种地方来,没想到居然有人把自己的儿子送到这里来……我没想到你肩上居然背负着这样大的责任……。你没中毒,难道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们会中毒吗?”
孤月道:“是这样的,“嗜水”的蛊毒,刚刚进入人体时并不发作,它要用一年的时间慢慢渗透进入人的五脏六腑。我父亲手下有三十六天罡将,其中有一个天巧星,精通医术,第一年里,他扮作农夫秘密与我见过一面,见我脉络似有毒侵入,便教了我一套驱毒心术,第一年蛊毒刚刚进入身体,还在肌肉表层,因此,驱毒并不算太难,但我也用了几个月的时候才把毒素清除干净。”
晨星道:“原来如此。凌伯伯真的那么狠心,把你送来这种地方?你……你愿意这样做吗?”她想:要是自己的爹爹还活着,一定不会让自己涉险的。
孤月道:“说不上什么愿不愿意,从小爹就这样教我,我觉得我就是为办这件事才来到这个世上的,况且,这么多年了,我一直照他说的话去做……只是可怜我的母亲,到现在还以为我已经死了呢。”
晨星见他神情黯然,知道触动了他的伤心事,想想也不禁为他难过,自己看不见父母亲,那是因为他们都死了,而他明知母亲还活着,天天想他,却不能与他见上一面,这样的感受不知是何滋味。说道:“你到杀手教这么久了,想到什么办法了吗?如果早一点剿灭杀手教,是不是就可以早一点见到你娘?”
孤月叹道:“也许是吧,可是你也知道,杀手教在全国各地都有分据点,教主和四大护法又都神出鬼没,要想在各地同时发兵镇压,那牵涉太大,一来我爹还没那么大的权力,二来又怕知道的人多,有人泄秘。所以,我想最好的办法是把教中人全都集中在一起,再出兵一举歼灭。但是要想把教中人都集中在一起,那又谈何容易。况且,教主的武功你也见过,我实在想不出武林中还有谁有这么高的武功可以与他抗衡,再加上四位护法,还有师傅们,还有各位杀手,只怕千军万马也只是中看不中用。”
晨星听他说话,不禁想到,他要剿灭杀手教的话,岂不是连自己也包括在内,心中泛起一丝苦涉道:“你全都告诉我了,不怕我向教主告密吗?”
孤月笑道:“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不怕。你还记得上次你见的那个黑衣人吗?那就是我爹,他见我与你在一起,怕我沉溺于儿女私情,痛斥了我一顿,并威胁我说如果再与你在一起,他就会……对你不利,所以,从那以后,我……做了很多违心的事,晨星,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晨星淡淡道:“你现在就不怕你爹对我不利了吗?”
孤月道:“不会的,我爹如果知道你是明若心的话,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晨星有些黯然,缓缓道:“是啊!可是,如果我只是晨星,不是明若心呢?”
孤月见她很勉强,知她心中所想,道:“其实,这几天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不管你是谁,飘心也好,晨星也好,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前几天你伤得很重,那时我就想,如果你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世上的一切于我都没什么意义了,朝庭也罢,杀手教也罢,皇上死也罢,活也罢,都与我无关。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如果爹爹再用你的性命威胁我,我就告诉他,如果要杀你,就连我也一起杀了。”
晨星虽然疲倦,但这几句话听了,心中却很受用,脸上也微微泛起了一些红色,说了这么多话,孤月也怕她太伤神了,道:“你累了,先休息一会吧。我到车外替你守着。”
晨星却不愿他离开,又不好意思开口让他留下,只抓了他的手不放,孤月见她满脸绯红,紧紧握了自己的手,知她不愿自己离开,又坐回她身边,柔声道:“你睡一会吧,我就在这儿守着你。”晨星闭了眼,踏踏实实地睡去。二人一路向总部缓缓而来,晨星虽然有伤在身,但精神上却十分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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