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天涯同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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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二人出现在天柱山附近。闪电的毒中得更深了,整个右臂已经完全麻痹瘫痪了。人也很虚弱,几乎完全靠着晨星的支撑才勉强站得住。
晨星走得很辛苦,除了要负着他前行之外,每天还要用内力压制住他体内的毒性,这使得她的体力消耗很大。
晨星找了个树木密集的地方,放下闪电,但见他双目紧闭,脸色青灰,四肢冰凉,只有微弱的呼吸声。
心下着急,却又无计可施。忙收集了一些枯枝败叶,拢了一堆火,闪电渐渐有了些暖意,睁了睁眼,晨星摸出随身的地图看了一下,说道:“只要我们走出前面那个路口,就不是十毒帮的势力范围了。到时,我去找匹马,行程会快很多。你不用担心。”
闪电没有回答,望着火堆出神,这个坚毅,放荡不羁的男子眼里,此刻竟有泪光闪现:“晨星,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对我……我……”
晨星见他情形,心里也被弄得酸酸楚楚的不好受,道:“他什么都别说,到了我的能力不能救你的时候,我自然会放弃你的。”
“你超过了教主规定的回总部的时间,他不会轻饶你的……”闪电很内疚又很耽心。
晨星闷声说道:“我知道,但那是以后的事,回得去再说吧!”远处地下枯枝格的一响,跟着有人的脚步声。
晨星飞快地站起身,扑灭了火堆,携起闪电往旁边闪去。二人俯伏在地,不敢稍动。
来者有五六人,正是十毒帮的弟子,几人边走边说,丝毫没有觉查到异样,“这么大的林子,怎么找啊?其实只要把前面的路口守住了,他们就插翅难飞了。”“还有一个是中了老帮主的毒的,走不快的。”“这么多天了,我们搜查得这么仔细,连影子也没发现一个,别是已经走了吧?”几人说着话,走远了。
山路上,十毒帮的人分成几队在山间搜索。晨星在山腰见他们盘查得很严格,心下犯难。想着如何才能不惊动十毒帮的人又能顺利出去。
正想着,蓦地里嗤嗤嗤嗤四声,四枚短箭从左面射来,这四箭射出之前全无征兆,来势极快,铮铮两响,晨星反剑格落两枚,窜起身形,另两枚射了个空。当下把闪电放在一边,拔剑在手,刷刷两剑,向射剑处攻去。来者正是十楚子和另外的一男一女。
十楚子和那名女子挡住晨星,那位男子则挺剑向闪电刺去。闪电虽身体虚弱,但意识尚还清醒,左手腕也还能活动,当下就地一滚,手一扬,银针飞驰,只听“啊哟”一声,那男子面门上中了一针,仰面就倒。闪电因引动真气,坐在地上喘息不已。
晨星挥剑力攻,但十楚子武功不弱,晨星还得提防他暗中用毒,一时之间,酣斗片刻,晨星剑招忽变,听那女子大叫一声,肋下中剑。晨星接连攻上,将十楚生与那女子逼得后退几步,那女子虽然身上中剑。但却毫不理会,如疯虎般向晨星扑来。
三人回身再斗。十楚生跃进晨星身畔,右手一把短刀往她小腿上削去。晨星飞腿闪开,就在此时,那女子的长剑已点到眉心。晨星忙迅即回转长剑,铮一声格开,顺势向敌人分心便刺。
那女子斜身闪过,挺剑再战。晨星心中暗急,不想再拖延,正待变招,突然间卟的一声,左肩上一阵剧痛,原来十楚子手中短刀乘虚**她肩头,十楚子见一击得手,反身便退。与那女子上前夹击。叫道:“贱人,去死吧!”
闪电见晨星受伤,心中大急,努力撑起身子,勉强运气,手一扬,十几支银针同时射出,十楚子闪身避过,另一女子因身上有伤,步法稍慢,一枚银针射入右腿,脚下一软,跪倒在地。
晨星暗叫:好险。眼见后面又有十毒帮的追兵将至,不敢再恋战,吸一口气,纵身提起闪电,一起一落,已在十余丈之外。这山路迂回盘旋,东绕西转,难辨方向。一时竟慌不择路起来。
突然听到后面人声:“在这里”“向这边追!”“贱人又回来啦!”晨星重伤之下,无力再与人相斗,急忙调转方向,仍携了闪电,从右首斜驰而出。又驰了一阵,突然腿一软,跪倒在地,闪电也滚到一边。
闪电心中焦急,道:“晨星,你快走吧,你一个人容易脱身。”
晨星嗯了一声,喝道:“你闭嘴!”
闪电道:“晨星,你就听我一次,不然,我现在就死在这里。”
晨星左肩背上一阵阵疼痛,见他还是罗嗦个不住,怒道:“你给我住口,不许多说。”出手点住了闪电几大**道,让他动弹不得。
晨星伤处痛得难忍,咬着牙用力站起,携了他的肩腑,疾驰而去。又奔出数里,渐渐走上了一条崎岖长岭,行得更加慢了,背后呐喊声隐隐传来。
闪电心中叹道:“晨星啊,你真叫我羞愧难当!”又行里许,回头望见刀光闪烁,追兵渐近。
晨星汗如雨下,奋力加快脚步,突然之间,前面出现一条深涧,阔约数丈,黑黝黝的深不见底。晨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此时后面追兵渐至,一咬牙,一闭眼,使劲纵跃,直窜了过去,闪电但觉腾云驾雾一般,一颗心也如从腔中跳出来一般。晨星全力一跃,一只手因扶着闪电,另一只手勉强抓住了对岸突起的一块石棱。
晨星应变奇速,反手将闪电从肩上甩出,自已一手使劲,向上窜起。闪电先行着地,晨星跟着重重摔下,只觉天旋地转,登时昏倒在地。
对涧有人大声叫道:“放箭,放箭!射死这两个小贼!”闪电看时,只见对涧已站了七八人,突然间飕的一声,一枝羽箭已从耳畔擦过。
闪电大惊,怎耐自己不能动弹,正没做理会处,已有一箭射中晨星左腿,晨星一痛,反倒从昏迷中醒转,见形势危急,爬到闪电身旁,解了他的**道,挪到一块大石后,先拔起自己腿上的箭支,还好没毒,上了药,左肩上却疼得厉害,无奈手够不到那枚短刀,对闪电说道:“你帮我一下。”
闪电见她背后左肩上赫然插着一枚短刀,鲜血已染满了半边衣衫。心下一惊,伸手抓住刀柄,道:“你忍着一点!”用力一拔,短刀应手而起。一股鲜血喷出。
晨星虽咬着牙,仍痛得叫了一声,几乎又要晕过去。忍着痛,从怀中掏出药粉,叫闪电给自己敷上。不再言语,稍稍休息,一手提起闪电,转身向山下急奔。
杀手教,总部。魅影坐在前院的石椅上,看着岚雾在大厅前心神不宁地走来走去。他的好友闪电此时还没回来,听和他一起出去执行任务的镜花回来说是中毒了,大概是凶多吉少。
魅影知道他这几日心烦,没有和他争论二人究竟谁的轻功更快的老问题,反而陪着他在这儿一起等闪电。按道理,十天前,他们就应该回来了。
大院门前“咚”的一声,似乎有人摔倒,二人一惊,身形微动,几乎同时到达门口,看到眼前的景象却大吃一惊:晨星用一根布带把闪电拴在身后,闪电的头耷拉着,看来已经失去知觉多时了。
晨星脸色惨白,已经精疲力尽了,一进门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眼前一片模糊,只觉得有两个淡淡的人影向自己走了,连是谁都没认出来,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五天后,晨星才苏醒过来,觉得身上没有一处不痛,她躺在床上不愿动,用眼扫视了一下屋内,知道这是华大夫“疗医堂”的内室,守在她旁边的,是惊鸿。
惊鸿见她醒过来,喂了一声,打了个招呼:“晨星!”
晨星看着她,勉强应了一声:“是。”
惊鸿道:“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但脸上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晨星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混沌,道:“我怎么了?”
“怎么了?我倒要问你你是怎么了?”惊鸿突然间发火:“你究竟干些什么事啊,你知不知道,教主让你初八回总部,你却到了十八才回来,整整晚了十天。”
晨星望着忿忿的惊鸿,头脑渐渐清醒了一点,看见惊鸿生气的样子,心里有一丝感动。微微笑了。
惊鸿吃惊地看着她,眼睛瞪得更大了:“你还笑,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教主会怎么惩罚你?”
听见这句话,晨星果然笑不出来了,说道:“教主现在在总部吗?他说他会怎么处罚我?”
“教主现在不在总部,但是……唉,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惊鸿这才想起问候她一声,但不等晨星回答,又继续说道:“华大夫说你倒没有什么内伤,只是太累了。休息几天,恢复体力就没事了。真是的,**天一点都不睡,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疯了?闪电有什么好,要你这样不顾死活的救他?”
惊鸿憋了几天的气象是要一起发出来。晨星听她说得不好,怕她会错了意,忙打断她:“惊鸿,你别瞎说了。我才醒过来,你让我好好歇歇好不好。”她见惊鸿又要张嘴,忙用手止住她:“我知道,我知道你都是为我了好,我很感谢。但是我真的想静一静。”
惊鸿见晨星确实一脸疲劳的样子,只好道:“好吧,那我出去了,一会我再来。”说着不情不愿地走了。
晨星觉得头痛得厉害,倚在床头闭了眼休息,忽听外屋响起脚步声走进屋来,她以为是惊鸿又回来了,也懒得睁开眼睛,就闭着眼睛说:“我知道了,你别再骂我了。教主他要怎么样罚我随他吧,我现在不想去想它。我的头很痛。”
来人走到床边坐下,轻声问道:“头痛得很厉害吗?”却是孤月的声音。
晨星觉得心脏失常地跳了两下,猛地睁开眼道:“是你!”
孤月点了点头:“疾云不在总部,我来看看你。”
“谢谢!”晨星道,面对孤月,她总觉得自己能感受到他内心对自己的关切,但却又不知应该如何面对他外表的冷淡。
孤月叹息了一声,晨星的心也如同那声叹息一样幽长而惆怅,孤月道:“我要做些什么,才能帮能了你?”他很无奈,他不敢想象她会受到怎样的惩罚,然而,他对此却无能为力。如果能让他代她受罚,他也愿意。
晨星不得不再一次面对处罚这个让她心惊肉跳的话题,幽幽道:“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晨星觉得在他面前,自己总想哭。孤月看着她,默默无语。
忆长川站在了正厅的石阶上,青龙和朱雀站在罚堂的两旁。晨星独自一人站在厅下。孤月,惊鸿,镜花,冷雪等一干人等在厅外站着,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地望着厅内。
晨星觉得教主的目光钉子一般钉在自己身上,她感觉时间过得很慢,终于,忆长川开口了:“你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晨星硬着头皮答道:“属下知道。”
忆长川暗自叹了一声,心想道:天下竟还有这样傻的女子,明知要受这样严重的处罚,却还要这样做。口中问道:“既然知道,想必你也知道到期不归会受什么惩罚?你还有何话说?”心中竟有一股不舍之情,想道:你向我求饶啊,你求我,我会放过你的。
晨星却是心直之人,那懂忆长川的心思,自知受罚难免,早作好了九死一生的准备,说道:“属下逾期不归,自当受罚,属下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忆长川见她不懂窍,不由有些恼怒,森然道:“你当真甘愿受罚,这可是九死一生!”
晨星坦然答道:“是。”
正在此时,有一人从厅外踉踉跄跄冲了进来,嘴里叫着:“教主且慢!”接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厅下,众人看时,却是闪电。他身体并未全愈,脸色很苍白,显得很虚弱。
青龙飞身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大喝一声:“教主在此,你也敢硬闯。你好大的胆子!”闪电经他一抓,脸色刹时变得青紫。
“放开他。”忆长川一挥手,一股巨大的力道将青龙撞得后退两步。
“你有何话说?”他冷冷地问闪电。
“教主……咳咳……”闪电咳了几声,奋力说道:“一切都是因闪电而起,要处罚请教主处罚闪电,不管晨星的事。”
忆长川怒道:“当然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教规明确规定,如受伤而无力自保者,当自决之。你贪生怕死,不仅害已,而且害人。我自会处罚你的,但是,现在你出去。”闪电还想再说,忆长川手掌一送,闪电当即被一股巨大的力道震出厅外。

“晨星,按教规规定,逾期不归者,当处十八棘鞭,你可心服。”晨星一直很沉稳的脸色唰地白了,棘鞭是特殊制作的一种鞭子,鞭上有细刺,一鞭下去,皮开肉绽,并且细刺会陷入肉内,十八鞭下来,轻者筋断骨折,重者则性命不保。
“是”晨星的声音有些微抖。忆长川觉得心跟着她的声音抖了抖,他有些讶异自己的反应,比这严重得多的酷刑他都处罚过,今天他这是怎么了,居然会为了这个小小的杀手而心痛。当下一咬牙,喝道:“行刑。”教主一声令下,晨星立即被人押到了罚堂。
“给我留下她的性命,别让她死了。”忆长川随后冷冷地叮嘱一句。
“啪”的一鞭下去,晨星只觉得身体被硬生生撕成两半,一阵剧痛从后背延伸至全身,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呼。
孤月站在庭中,身体如一张拉开的弓,绷得直直的,紧握的手心里全是汗,每随着一声鞭响,孤月就从牙逢里恨恨地数出一声:“一,二,三……”疾云在一旁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生怕他控制不住冲进刑堂。
一开始,还听得见晨星压仰的低低的呼痛声,待第八鞭时,已经听不见她的声音了,孤月终于按耐不住,刚想往里冲,却被疾云从身后点了**道,动弹不得:“孤月,你忍耐住,再忍耐一会,不要冲动,你帮不了她的,你什么都做不了。”
疾云说道。“九,十,十一……”孤月心痛如绞,已然泪流满面。“十八!”随着最后一声鞭落,接着传来重物落在地上的声音,从厅内抬出一个血人往“疗医堂”而去。
孤月和疾云,惊鸿随后跟了去,却被司马洪拦在了外面,哑女进出泼着一盆盆的血水,惊鸿抓住她急问怎么样了,哑女直摇头不答,推开她转身又进了屋。
忆长川黑沉着脸走过来,三人躬身退到一边,忆长川推开门,哑女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教主,推了推司马洪,司马洪走到门边向他行了一礼。
忆长川向屋内扫了一眼,见她浑身是血,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沉声问道:“她怎么样?”
司马洪面无表情道:“青龙护法行刑精确,再多一鞭她就没命了!”忆长川从他话语里听不出喜怒,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道:“这是止血治伤的药,给她用上吧!”
司马洪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不动声色地接过来。忆长川给他带上门,回头扫了孤月三人一眼,径直走了。三人望着他的背影,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好黑,好痛,整个的身体好像已经不存在了,只剩下零星的一片一片的,每当晨星有微弱意识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她找不到自己的手脚在哪儿,身体被分成了几大片,只有剧痛的感觉伴着她,无休无止,好像永远不会停歇一样。
眼前雾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朦胧中,好像看到娘亲的身影在远处忽隐忽现“心儿,心儿”声音从摇远的地方传来。
“娘,你在哪儿?别扔下我,带我走。”晨星站在一片混沌之中,茫然四顾:“娘,我好痛,你带我走,我不想一个人留下了。娘。”
飘文文的脸似乎渐渐清晰了:“你要活着,好好活着。”一如当年临死时叮嘱她一样。
“不!”晨星猛地抓住她的手:“带我走,别让我留下,我不想活了,让我跟你走,娘……娘!”飘文文又向远处飘去“活着,你要活着……”。
“娘,你别丢下我一个人。”晨星忍不住哭了。只觉有另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晨星,晨星,你别走,你别离开我,求求你,不要放弃,不要抛下我!”
一双温暖而宽大的手握住她的手,晨星觉得有温热的泪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这是谁呀?”她眼皮突然间变得好重,睁不开眼睛,随着剧烈的疼痛,她又一次陷入了昏迷中。
这是第十二天了,她还没有醒过来,只是中途似乎有了一点意识,痛苦地说了几句梦讫般的话就又昏过去了,孤月盯着昏迷中的晨星,心中痛苦万分。她不想活下去了,她想死。晨星昏迷中的话更是刺激着他的心。
“你一定要醒过来,你一定要醒过来……”孤月翻来复去念叨着这句话,在她身边守了整整十二天。
疾云看着他,心里也不好受,他不想打扰他们,但是又不得不上前去:“孤月,我们不能再耽误了,我们已经推后了七天了,再不出发,会来不及的。我已经拜托惊鸿了,她这个月没有任务,她会照顾小妹的。”孤月万般不愿地站起身跟着疾去走了。
在晨星清醒过来并渐渐好转的时候,已经二个多月过去了,她并不知道曾经有人为她如此伤心过,只是昏迷中那双温暖的手让她记忆深刻。但她并不知道那是谁。
这一日,惊鸿陪着晨星在院里说话。惊鸿坐在草地上,想着心事。晨星则爬在桌上,用手支了头,背上的伤基本上已经好了。她说道:“惊鸿,这些时间你都在陪我,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还是去陪陪你那个画画的吧,”
她知道惊鸿和一个画画的好上了,所以才这么说。惊鸿愣愣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晨星有些吃惊,她还没见过惊鸿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提高了声音道:“惊鸿,你想什么呢?你这几天怎么了?有心事?”
惊鸿被她一喝,惊醒过来,好像想起了什么:“晨星,我给你看样东西。”她从怀里取出一块折得四四方方的丝帕,小心冀冀的打开,原来是她的一张画像。
淡淡几笔,但神态逼真。晨星见惊鸿一幅虔诚的样子,赞道:“画得真好,挺像你的。他画了送给你的?”
惊鸿点点头。晨星问道:“他对你很好吧?”
惊鸿微微地笑了,脸色变得灿烂起来:“是,他对我是真的好。他说要带着我走遍全国的山山水水,把最美的风景全画下来送给我。”
惊鸿一脸的幸福:“晨星,其实……”她说了一半停下了,脸色猛地转沉。
晨星见她脸色突变,道:“什么?怎么了?”惊鸿把丝帕重新叠好,递给晨星:“这个送给你吧。”
晨星道:“他给你画的,你就好好收着,送给我干什么?”
惊鸿道:“你是不是我的好姐妹呀?”
晨星有些莫明其妙,道:“是啊!我们当然是好姐妹!”
惊鸿长长地叹了口气,怅然若失地说道:“这个送给你,你想我的时候就可以看看我了。”
晨星失笑道:“我不会忘记你长什么样子的,再说了,我想你看你本人就行了,看它干什么?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惊鸿幽幽叹道:“没什么?只不过觉得世事太无常了。”
晨星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受你那画家的影响?”惊鸿淡淡笑了笑没有回答。
晨星问又道:“惊鸿,他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惊鸿摇摇头:“你叫我怎么跟他说,我是个满手是血的女杀手……”这样的心情晨星倒能理解,她想像着如果换成自己会不会对别人说自己是一个女杀手。
却见惊鸿在旁边欲言又止的样子。晨星觉得奇怪,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你说呀?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
惊鸿犹豫半晌:“我……我……”终于牙一咬眼一闭道:“我怀孕了!”
“啊!”晨星一跃而起,后背才长好的皮肤被她这一蹦,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失声道:“你……你……不会的……”
惊鸿表现出少有的沉着冷静,道:“是真的!”
晨星不顾身上的疼痛,上去拉住她的手腕,道:“不可以,不能这样,我陪你去找华大夫,马上做掉他……”惊鸿挣脱她,铁青着脸,嘴唇紧闭,直挺挺的站着,好像要以这种姿式告诉晨星她的立场。
晨星被她的态度吓了一跳:“不行的,你不能这样,你会死的!”如果惊鸿不听她的,她准备来硬的。
“晨星,你怎么会这样?”
惊鸿的一句话,却让晨星如坠云雾,道:“我怎么了,我这是为你好?”惊鸿说:“晨星,他们谁都可以逼我做掉他,但你不可以。”
她声音哽咽着“这么多年来,你和我最要好。你的心肠最软,你可以为了一个以你毫无交情的人冒生命的危险。为什么又这么狠心让我杀掉他,他也是一个生命啊!”
晨星一愣,知道她的意思,心中虽是难过,但又不得不说:“惊鸿!你不可能生下他的,他们不会允许的。你明不明白,到时候你是自身难保。你用什么去保护他?”她不知惊鸿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固执。
“我……”惊鸿正要开口反驳,突然神色一变,改口道:“晨星,你的伤才好,快坐下休息吧。”
晨星见她变了口气,知道有人过来,也极玲珑地说道:“好,我知道了。”
果然从后面传来侍童的声音:“教主到。”二人退到一旁极恭敬地垂手站好,给忆长川行礼。
忆长川并没有注意到她们之前的谈话,走到石桌前坐下,说道:“惊鸿你退下吧。”惊鸿答应一声退下了,临走时颇有深意地看了晨星一眼。
“你坐下吧!”忆长川吩咐晨星。每次见到这个女子总让他有一种想亲近的冲动,这可是极罕有的,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
“是!”晨星低眉顺目地坐到他对面。忆长川见她背后的衣衫被血渍浸湿了一块,有些心痛,问道:“你的伤还痛吗?”
“已经大好了,多谢教主关心。”晨星顺口答道。猜想着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忆长川道:“你是不是很恨我?”
晨星机械地回答道:“不是,晨星触犯教规,接受惩罚也是应该的。”在忆长川面前晨星把自己看作一个只管接受任务的机器。
这个面如寒冰一样的女子心里面埋藏着什么,忆长川曾自信能看清任何人,但现在,他却看不透自己的这个手下。表面上,她是最忠诚,对教规执行得最坚定,但忆长川心里知道,绝对不是如此。但他要怎样才能看到她的心里?他有种情不自禁的冲动,想伸手去握她的手。他狠狠地压下自己的这个想法。
“闪电死了!”忆长川说,留心着她的反应。晨星虽然觉得有些惋惜,但并没有太大的触动,叹道:“属下已经尽了全力,如果连司马大夫都不能救他,那也只能是他命该如此。”
忆长川似乎想存心激怒晨星,想看看她除了平静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表情,他说道:“司马大夫已经救了他,是我下令处死他的。”
晨星一怔,马上回过神来,刹时血气上冲,一张脸立马涨得通红,她虽然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刚才还是一汪深潭的眼睛此时却已烧起了熊熊烈火,声音中也有了些许怒气,道:“为什么,教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属下的命在教主眼中真的……如此不值一文?!”
刚才还在存心气她的忆长川见她果然气恼起来,却又马上心中不忍,后悔自己把话说得太直,解释道:“我这么做,并不是不看重你们的命,而是为了保住你们的命!”
他用平时很少有的耐心说道:“比如说,我明知道玄剑和心剑要好,但是我按排任务时很少将他们安排在一起,你知道为什么吗?”
晨星咬了嘴唇不回答。忆长川道:“因为关心则乱,他们如果一人有难,另一人必奋不顾身去救,能救出来则好,但大多数是白白多送掉一条性命。所以,我在安排你们任务的时候,一般不会安排感情要好的人一起去,而你,却是个例外。”
晨星皱了皱眉,这样说来,好像也有些道理,只是不知他最后那句话是责是赞。
忆长川道:“你和闪电私交好倒也罢了,但是据我所知并非如此,而且因为他想亲近你,你们之间还起过冲突,我问你,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救他?”
“我……”晨星一时语塞,这个问题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也许,也许是因为我们都是孤儿吧!或者,只有我们杀手才会更明白生命的可贵!”
白衣教主对这个回答并不十分满意。但也不再追问。此时见她站在自己身前,相距不过尺许,吹气如兰,越看越心动,一时舍不得离开。隔了良久,才道:“好吧,就这样吧。”
说罢转身离去,留下晨星想了半天,也不知他所说的就这样吧是何意思。直到夜晚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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