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蝉,螳螂,黄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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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妇还在继续前行,双手如同宝贝般抓紧竹篮,佝偻着瘦弱的身子,浑然不知前方正隐匿的危险。而等他们恍然发现几个黑色人影出现在面前阻住去路的时候,他们却惊恐地发现自己连呼救的声音都已发不出。
“阿伯阿婶不要惊慌,我们只想知道宁天辙宁老爷住在哪儿。”
“啊?你们是……是什么人?找宁老爷做什么?”
“这位阿婶,我们是宁老爷的远方朋友,天晚了才赶到这里,却迷了路。”
“哦。”老妇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下紧张的心绪,“原来是宁老爷的朋友哇,我还以为又是那昏君州吁派来的坏人哩。正好,我也要去宁老爷府宅,顺路带你们过去好了。”
“不麻烦阿婶了,阿婶只需说出来,我们自会找过去。”
“哦!那也好,老太婆腿脚不利落,跟不上你们。呶,前面一座门前掌着四盏大红灯笼的就是了。宁老爷家的大灯笼每到晚上都要亮起的,以方便我们这些夜晚行路的人。宁老爷家的大门也永远都是敞开着的……”
老婆子有些絮叨,但柳下拓却已不想再听下去。“多谢阿婶阿伯了,再见!”话毕,决绝的目光向站在老夫妇身后的涂氏兄弟望过去,那眼神中竟是不夹带丝毫感情的铁血光芒。
涂氏兄弟会意,探出鹰爪般的五指,抓向老夫妇的勃颈,稍一用力——
“咔嚓!”清脆的骨骼碎裂声传出来,在如此寂静的夜晚尤显刺耳,两具原本还鲜活的佝偻身躯不及反应,便已仆倒在地。
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毒不狠不丈夫,柳下拓并不觉得如此做有什么不对。“两位老人家对不住了。我们走!”七人再不迟疑,伏墙而行,朝着不远处有着四盏大红灯笼的房宅而去。
小宝又是走在最后。边走边嘀咕这个柳下拓行事果然彪悍,毫不拖泥带水,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枭雄人物。只可惜了两位惨死的老人家。想到此小宝不由怜悯地向两位老者的尸首望了一眼。
然而不知怎地,转头之际小宝忽然觉得不知哪里出来的一道精光正射向自己。咦?谁拿手电筒照我?小宝狐疑地仔细再看,“我靠!”这一看不要紧,却不期然被吓得寒毛根根倒竖,差点就跌一跟斗。
“大事不好,诈尸啊!”
意外地,小宝发现地上那具老头的“尸首”竟从面部射出一道骇然的厉光——按道理应是目光,但却绝不是一个行动都不自如的老人所能够发出的。
“柳大哥蘧大哥,不好啦不好——啊哦!”未等小宝的话说完,柳下拓那另小宝发颤的目光便告向他直刺而来。
“噤声!快跟上。”蘧伯玉也道,说完已快步向前。
“我——”小宝人微言轻,倾诉无门,只好硬生把满腹惊异憋了回去。想想千万不能落单被死不瞑目的夫妻鬼抓了去,赶紧加快脚步跟上。却始终不能释怀,总觉得事情实在蹊跷。
然而已不容多想,稍顷,一行人已到了挂着四个大灯笼的宁府大门前。
四盏通红的灯笼足有半人多高,照的大门前通明锃亮,同时也正如那老妇所说,那大门果然也是大敞开着的。
至此青龙组一行可谓顺风顺水。目前需要做的就是走进去,于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伺机杀掉宁天辙——这对于精于此道的青龙组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然后找一处安静地儿躲起来,或者闲着没事四处放点火也好,然后只需静待着里面一乱,石厚大军乘机杀进来剿灭宁家寨。

可是事情真的就这么简单么?传说中固若金汤、险比天堑的鬼见愁宁家寨,竟这么容易的就被他们突入了?
柳下拓虽然向来自信满满,但是对于这么顺利的事情也是难免多有狐疑。他总觉得事情似乎不太对劲,可偏又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
柳下拓并未冒险直进,而是止住队伍之后隐在墙下阴影处观察了好一阵,发现确无异样。这才示意规延不走正门,而翻墙先行进入探视。
规延抬头望了望那墙头,不足两人高,小意思。“嗖”地一声便窜了上去,翻入院中。没多久,一声猫叫自里传出。柳下拓知道里面也并无埋伏,这才一招手,其余六人鱼贯自门而入。
入眼墙内是一处空旷的大院,依稀可见十几间简陋的房屋呈环形分布在场院周遭,没有人影也没有鬼影,连阿猫阿狗都看不到一个,一切看似并无不妥。只是同外面灯火通明相异,院内却无一点亮光。甚至在他们进入之后,一阵疾风闪过,门口的四盏灯笼竟也是烛影摇伏,似不胜风力,片刻后终于熄灭。
一团漆黑!
然而此时——“不好!”柳下拓的心募然一沉。
倒不是他发现了何种埋伏,而是单看这院内房舍的构造,这样的建筑布局,显然不是普通人家的住宅。这样的格局布置有两个用途反而比住人更合适:一是储物;二是捕猎——试想如果这些呈环状分布的所有房屋里房顶上都埋伏好弓弩手,再着人把大门一封,那就是一个纯天然的扎口麻袋。尤其在这样漆黑的,敌暗我明的环境里,别说人,管保鸟毛儿都飞不出去半根。
蘧伯玉同样也意识到了这点,默然中不由再次同柳下拓两两对望。只是这次,两双眼睛却都充斥着惊异和闪烁不定。
气息!
刚刚柳下拓在翻越城门时所感受到的那种游离的气息再次袭来,仍然若有若无,飘忽不定,却又真真切切的仿如千钧重压般让人透气也难。
柳下拓不由深吸一口冷气。
“撤!快撤!”情急之下柳下拓大呼出声,在这寂静如死的夜晚传播深远,甚显凄厉。青龙组一行人虽未如柳下拓般感受到暗里的危险所在,但都唯柳下拓是瞻,听命令后毫不犹豫,立马折身齐向大门处欺返。
然而似已晚了。
踢踏——
踢踏——
缓慢的脚步声响起,这节奏竟如此的熟悉。
“老太婆,都说叫你小心了,你还是摔了个跟斗不是。”
“唉!老了,腿脚都不灵光了……咦?你们怎么早到一步?干嘛这么快就要走哩?”后面两句显然是对着柳下拓众人所说。
随着苍老的话语声,两个佝偻的人影出现在大门处,恰巧阻住了七人的去路。仔细看时,赫然竟是被涂氏兄弟大力鹰爪手“拧断了脖子”的那对老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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