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足半日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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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答非所问的说道:“你冷了吧,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去。”
不等玉露回答,只听得山路上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九百九十九,一千。原来这台阶真的有这么多级。”
金风玉露一齐往山路上看去,一个青衣少女背着手跳上了山顶。
“啊!这里怎么还有人?”青衣少女看见金风玉露显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一边跳了一步。
金风大叫道:“小心!”
青衣少女还是一脚踩空,掉下了一个洞口。在她掉落之前,硬是把手中的蹴鞠扔了出来。金风玉露连忙跑上前,趴在洞口往下瞧,可是下面黑漆漆的,看不到少女的身影。
“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看看。”金风交待了玉露一句,就要往下跳。
“不用了,我没事!”少女的声音离得很近,在山洞中也有了回音。
只听见“啪”的一声,青衣少女一个漂亮的旋落,从山洞下翻了上来。
拍了拍手,系好腰带,少女捡起一旁的蹴鞠,笑着说道:“刚才吓着你们了吧,我没事。掉下去的时候,我用腰带缠住了一块突起的石头,然后双脚借力跃了出来,我练过功夫,这一点还难不倒我。不过刚才失足掉下去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短短的一瞬间,仿佛十几年的经历都从脑袋里闪过,长得像是一生那么久,下次我会小心的。对了,你们穿得这么少,不冷吗?”
玉露看了看金风,只穿了一件袍子,那是他不怕冷,又看了看自己,还穿着百年前秋天时候的衣服,是穿得有点单薄,在这山顶确实有些冷。不过再看看青衣少女,她穿得也决计厚不到哪里去。于是,玉露反问道:“你穿得也很单薄啊,你不冷吗?”
少女露出灿烂的笑容,原本就很漂亮的脸庞猛然间多了神采,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她抛着手中的蹴鞠说道:“我经常练习蹴鞠,自然不能穿得太厚。我这样跑跑跳跳的,也觉不出冷来。”
蹴鞠?那可是现代足球的起源。好久好久没有看过球赛了,真想念我爱的罗米。唉,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看到,不如就在宋代过把瘾。想到这里,玉露两眼放光,说道:“我可不可以看看你手里的蹴鞠?”
少女毫不犹豫地递了过来,还解释道:“这是用十二块熟牛皮缝制而成的,这只蹴鞠还有特殊的意义,它是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姐姐亲手缝好送给我的,虽然质量不能跟坊间那些工匠们制作的相比,不过我到哪里都带着它。”
玉露把蹴鞠接在手中,试了试重量,跟现代足球差不多重。听完少女的话,玉露又说道:“你可不可以现在表演蹴鞠给我们看?”
“好啊,我一个人就只能白打了。你们真应该去汴梁城看一场真正的对抗比赛,那才叫精彩。我献丑了。”说着,青衣少女拿过蹴鞠,抛向空中,坠下时用脚一拐,蹴鞠落在右脚背上。右腿轻轻一抬,皮球滚落在膝盖上,少女用膝盖颠了几下球,又用力颠起,微微俯下身子,球稳稳地落在少女的头顶。头往右一偏,蹴鞠落在少女的左肩上,左肩微微一动,蹴鞠被顶起,又落在右肩上。皮球就这样在少女身上转来转去,怎么都没有掉落。

多好的控球技术啊。就在玉露暗自感叹的时候,少女将球踢了出去。
皮球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绕过一棵树,在皮球将要坠落之时,少女一跃而起,倒悬在空中准确地将球钩住。落下来时,不知她耍了什么花样儿,球竟然到了她的肩膀上。刚才那脚球,就是小贝的圆月弯刀也会逊色。要是她能到现代的足球场上去一展风采,那些任意球大师们也会汗颜。任是再高明的门将,再牢固的十指关,也挡不住那个注定会掉进网窝的皮球。
看到这里,玉露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金风赞许地点了点头。
少女略有羞涩的笑了笑,说道:“刚才的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我师傅才叫厉害呢。一只蹴鞠在他身上,一整天都不会掉落。”
“你师傅是谁?”玉露的好奇心说来就来。
“我师傅是殿前都指挥高俅。”青衣少女微笑着说道。
高俅?那个水浒中靠踢球发迹的高太尉?这个少女还真的是大有来头。不过她师傅是高俅,她不在京城呆着,到泰山来做什么?而且这个少女口没遮拦,什么话都对人讲,还真是坦白。
“你怎么什么话都对我们说?不怕我们是坏人吗?”玉露小心提醒她。
青衣少女咯咯笑了起来,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你们要是坏人,刚才我失足掉下去的时候,也不会想着救我。”
玉露点了点头,刚才看球看得兴起,没有感觉到冷,现在玉露只觉得浑身发凉,像是身处一个巨大的冰窖之中,特别是山风一吹,真的是瑟瑟发抖。看出玉露的冷,金风说道:“我带你离开这里吧。”
“好。”玉露的声音都在发颤。
青衣少女笑着对两人拱了拱手,说道:“后会有期。”
抱紧双肩,玉露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义父是海州知州张叔夜,过几天我就会回海州去,要是你想找我,就去海州吧。”青衣少女的笑容像是闪着金光般灿烂。
张叔夜?好熟悉的名字,一定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玉露实在太冷,只好跟少女道了别,往山下走去。
走出老远,还能看见少女一个人在山顶踢球的身影。
走到少女看不见的地方,金风抱紧玉露,凭空消失。
到了山下,找了一间客栈,玉露裹紧被子,一会儿就睡着了。熟悉的梦境,再一次浮现出来,一座高大的山峦,铺天盖地的白雪,山上没有被积雪覆盖的地方,露出黑色的石块。寒风凛冽,隐约传来的马蹄声又消失在寒风中。自己穿着单薄的衣裙,一个人走在深雪里,一串脚印直通向山上高高的断崖处。抬头望着那片青天,天下之大,竟然没有自己容身之处,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家”的地方。突然,自己跳了下去,空中似乎还有人在吟唱,就这么一直坠落,无止无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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