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秋凉许夙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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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三,繁儿早早就起了床,把前后院子都打扫了一遍。擦了擦柜台,然后把柜台下面小柜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把柜子也擦了一遍。针线筐,还有放钱的上了锁的箱子,一盒吴老太太的胭脂,都被放回了柜子里,另一盒胭脂被繁儿遗忘在了柜台上。
开了店门,外面阳光明媚,方才还阴暗的屋子,顿时变得明亮起来,一样的房间,一样的摆设,竟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迎着阳光,繁儿露出了一丝笑容。
洗了手,繁儿又开始坐下来刺绣。没过多久,就有客人上门。繁儿不慌不忙地站起来,一看,正是秦碧云的丫环小素。
不等繁儿开口,小素就着急地说道:“繁儿姑娘,我是小素,是来取样子的。你说好是五天后来取的。不会忘了吧。”
“你不要着急,我没有忘,这就拿给你。”说着,繁儿走到柜台后,伏下身子从下面找出了一块布。等她抬起头时,发现小素盯着柜台上的一盒胭脂正看得出神。
“样子在这里了,上面有你家小姐嫁衣上的牡丹花纹,还有鞋子上的牡丹花样子。其他的我就照着夹缬上的图案绣了。你先看看这些样子可还好?”繁儿把布递到小素手里,说道。
低头看样子的时候,小素还不时瞄着那盒胭脂,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繁儿姑娘,你绣的这么好,就是我家小姐也一定挑不出毛病。对了,你这盒胭脂真的是吴老太太卖的吗?”
繁儿微微一笑,说道:“前一阵子,有位老太太来我这里买绣品,这胭脂是她给的定钱,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吴老太太的胭脂。”
“哦。不过看盒子真的是吴老太太的胭脂。繁儿姑娘真是好福气,能用得上这么好的胭脂。”小素酸溜溜地说道。
繁儿看着小素说道:“我向来不喜欢胭脂,你要是喜欢,就把这盒胭脂拿去吧,反正我也用不着,搁在这里,白白浪费了好东西。”
“这……这很贵的。我……我跟你又不熟,为什么要送给我?再说,我家小姐还没用上这么好的胭脂,要是她发现我在用,还不打断了我的腿,我不能要。”小素虽然这么说着,可是目光还是没离开那盒胭脂。
繁儿把胭脂塞到小素手里,说道:“我看你真喜欢这胭脂,才把它送给你。虽然我们不熟,可是为什么我不能送你东西呢?要是你怕你家小姐,不如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一盒。两盒你都拿着,一盒送给你家小姐,就说因为她在我这里买了这么多东西,所以我才送的。另一盒你就自己用,就算被她看见了,也不会太在意的。”说完,从柜子里拿出另一盒,也塞到小素手里。
“这……谢谢你。繁儿姑娘,你真好。不过,我可不可以说是我用自己的工钱买来孝敬我家小姐的?这样她就不会老打我了。”小素睁大眼睛问道。
繁儿微笑着说道:“这胭脂已送给你了,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小素激动的点点头,又说道:“要是以后我家小姐说起胭脂的事,你千万别说破,好不好?”
“你放心吧,我这里是卖绣品的,从来不知道什么胭脂。”繁儿轻柔的说道。
小素终于开心的揣起两盒胭脂,拿好样子,离开了。
繁儿走到门口,望着小素的背影,就像望着阳光时那样,露出了一丝微笑。
此时的玉露也带着微笑,正在耐心地照顾一位来一文医馆看病的老人。这几天,医馆里倒是有不少人光顾,有时候忙得连饭都吃不上。可是,不管是钱颢钱好白术,还是金风玉露,都对这赔本的生意,有着说不出的热情。看着每一个人离开医馆时脸上的笑容,就会觉得那是最好的回报。
中午的时候,五人轮替着吃了饭。吃过饭,钱颢忙着给人抓药,钱好一边替钱颢擦汗,一边问道:“哥哥,现在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金风玉露也好奇的想要知道钱颢的回答。
“心愿?那就是有一个大胖小子,能够接替我,这样我就能云游四海了。”钱颢头也没抬,就答道。
“你去云游四海了,那我怎么办?”钱好撅着嘴问道。
钱颢哈哈大笑起来:“到时候,你一定已经有了如意郎君,还要我这个哥哥干什么?”
“哼,不理你了,我去找白术。”钱好伸了伸舌头,跑到了后面。
金风问道:“钱兄真的想要一个儿子继承你的医术吗?”
“这样当然最好,不过凡事不可强求,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娶亲,还想什么儿子啊,让金兄笑话了。”钱颢包好药,递给了玉露。
玉露一边交给来拿药的病人,一边对钱颢说道:“这有什么?有的人是能够心想事成的,钱兄的愿望也未必实现不了。”
看了看后面,钱颢小声说道:“那小子倒不错,不过他们两个真的能成吗?”
玉露也小声说道:“钱兄放心,你没看最近他们总在一起吗?所谓水到渠成,再过一阵子,自然见分晓。”
后院,白术正在晒草药。钱好跑了过来,也蹲下来帮忙。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刚才我问了我哥哥有什么心愿,现在也想问问你,你能告诉我你的心愿吗?”
白术一愣,看了看钱好,停下手中的活,说道:“我爹爹去世的时候,让我早点娶妻生子,于是今年我长到十八岁的时候,就去找了个媒婆让她给我做媒,可惜我太穷,媒婆找人给我画像的时候,画得有点丑,结果都没有人肯嫁给我。我的心愿就是我爹爹的遗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啊,而且我也不觉得你穷。这些天,你给人针灸,治好了别人的病,说明你的医术已有所成就,要是你以后再认真钻研,一定会是个大名医。大名医怎么会是穷人呢?”钱好也看着白术说道。
白术没有说话,许久,才用力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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