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弯弓射大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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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正背靠着巨大的柱子闭目养神,突然,一个小女孩许愿的声音传入耳中。“海迷失恨蒙哥,想要蒙哥去死。愿汉人的神明也来庇佑我这个异族人。”
自从被关进这里就再也没有听见过凡人许愿的声音,现在莫不是幻听吧?金风有些不信,却也感觉到有些东西变了。那道无形的束缚产生的压迫感正在逐渐消失。那根淡青色半透明的玉石柱子,颜色变得越来越淡薄,最后完全变作透明。
金风伸出一只手,摸索着往那道束缚而去,最长的中指如刺进水里一般,周围有微微的波动,其他四根手指也都穿了过去,金风往前走了几步,整个身子如浸在水里一般,然后就走出了那方困住自己许久的天地。
踏上一朵云彩,金风知道这就是太上老君说的机会。又回头看了看那根柱子,金风驾云渡过天河,往云层里的重楼而去。
“我已在玉帝面前求过情,你可以继续回去司职许愿事宜,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盛装女子端坐在宝座上,轻轻开口说道。
“是。”金风面对她时,依然不敢抬头,就连她身边站着的侍女都不敢看。
“有人许愿要蒙哥去死,这个愿望要完全交给玉露去做,你只能从旁观看,不得插手。唯有她完成这个愿望,你方可留在人间。而且以后每实现一个愿望,就要回到仙界报告,才可继续。”盛装女子轻抚着膝头卧着的一只雪白的兔子说道。
金风再次答道:“是。”
“你可以退下了。”金风低头走了出去。
站在殿外,金风正要离去。只见百花仙子乘云而来,她眉眼带笑,对金风施礼问道:“这些时日,你可还好?”
看她美丽温柔的样子像是完全忘记了,我之所以会被流放,全是因她在玉帝面前不分青红皂白地告我一状。现在见我出来,竟又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这样的神仙,着实不该与之打交道。金风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说道:“每日闲来可观云,自然很好。”
“那就好,不过只观云,未免寂寞点,不如我带你去观花吧。”百花仙子笑靥如花,又往前走了一步。
金风冷冷地看着她,不知她到底在想什么,到底要做什么。“我虽已恢复原职,可是我却没有忘记如何丢掉了这个职位。你还记得我是怎么被流放的吗?”
百花仙子还是无辜的笑着,说道:“你的事,我总是放在心上,当然记得。若不是凡间女子迷惑你,你又怎会到这一步?我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你好。”
凡间女子迷惑我?玉露那样的姿色还不够吧?我和她之间又怎会迷惑?现在玉帝都已不予计较,你却还是念念不忘,多说无益,就此罢了吧。“我倒是觉得凡间的男子更好看些。”说完,金风没有再看百花仙子,自顾自踏云而去。
这一日,傍晚的时候,终于有人来通知玉露让她做几道拿手的素菜,蒙古大汗要宴请一位汉人道长。
玉露进了厨房,其他人都围过来,想要瞧瞧汉人的饭菜是怎么做的。宽大的厨房顿时变得狭小起来,玉露只觉得手脚都伸展不开,只得抱歉得笑着,对众人说道:“大家在这里看着,我怕会手忙脚乱,大家要是想学,不如改日我再教大家吧。”

其他人见玉露已发了话,都不好再站在这里,偌大的厨房只剩下玉露一个人。
“你还在与炉灶打交道。”一道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玉露正在洗菜的双手僵在那里,颤巍巍的转过身,眼睛里带着笑意也带着泪水,说道:“六年多了,见面第一句话难道不能说得更好听些吗?”
“你想听什么?”金风走到近前,握住玉露湿漉漉的双手。
“什么都不想听,只要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玉露轻轻一笑,把眼泪眨掉。
“娘,小七饿了。”五岁的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看见一个陌生男子握住自己娘亲的手,不禁走上去,用力扯着玉露的衣袖,把两人分开。
金风已说不出话来。没有听错吧,这个小孩子管玉露叫“娘”,难道她已在人间找了夫婿,有了骨肉?
玉露看着金风诧异的表情,说道:“金风,你听听我现在心中在想什么。”
片刻之后,金风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抱起金小七,说道:“走,我带你去玩,回来就有好吃的了。”
金小七眨着大眼睛看着玉露,玉露对他点了点头,金小七这才放心地趴在金风怀里,任由金风带着他穿墙而过。
晚宴持续到很晚,当玉露带着一身疲累回到自己的小屋时,金小七已然入睡。“放心吧,我已带他吃了东西。”金风小声说道,唯恐吵醒金小七。
“你能这样对他,我已心满意足。”玉露走到床边,看着金小七熟睡的样子。
“你想过以后怎么办吗?”金风轻轻叹了一口气。
“把他养大,看着他老去。”玉露没有看金风。
“我是说我们的以后,你和我。”
“这……还像原来那样,不好吗?”
“如果你想还像原来那样,就要去做一件事。但是,这件事,我不勉强你。”金风的声音很坚定,玉露终于看向了他。
要蒙哥去死!喃喃了一个晚上,玉露无法入眠。没想到那个银发银眸的小女孩会许这样狠的愿望。她对他的恨怎么会这么强烈?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做成这件事,金风才会多些时间留在人间?
玉露有些后悔,不该帮那个小女孩许愿,就算是为了见到金风,也不该这样帮她。
第二天,金小七一睁开眼就问道:“娘,昨天那个叔叔呢?我还想吃桂花糕。”
“你喜欢那位叔叔吗?”玉露抚着金小七的头发问道。
“喜欢,我想让他跟我一起玩。”小男孩无心的话,让玉露终于下定了决心,金风要留在人间,我们不能没有他。
那次晚宴之后,即使不招待汉人,蒙古大汗蒙哥也会时不时地让玉露做些可口的菜肴。这就是做成那件事的希望。玉露知道事情急不得,只能按部就班,他是蒙古大汗,一个不小心,就会招至杀身之祸。就算那件事做成了,也很可能会导致整个蒙古国的混乱,让历史向着不再熟知的方向发展。
蒙哥沉默寡言,喜欢打猎。这一日,出去打猎之前,他竟然想起了玉露,破例让她随行,便于路上烹煮食物。
玉露骑马带着金小七,跟随浩浩荡荡的队伍,离了四面土墙的和林,向草原深处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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