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我们不止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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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夫人对我嫣然一笑道:“既然这样,那就以后再寻个机会就是了!你不用自责,况且眼前你是大病初愈,还是多多休息的好,现下也不适合外出行走,要不反而更加劳累。”
……
我对七夫人今天基本上出口成章的口才水平表示深切的怀疑,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深明大义?可是既然她都说话都能发挥出这样惊人的水平了,我也只好顺水推舟来陪她演足这一场戏码了!便笑着点点头,由着侍女扶着我,服侍我更衣后,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
吃饱了,连带着心情都是好的,我美滋滋地哼着小曲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恍恍惚惚间仿佛感觉有人用指尖划过我的脸庞,我嗯哼一声,用手擦一下自己的脸,翻过身子正要继续美梦,哪想到居然会听到一阵狂妄的笑声在耳边蔓延开来,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大大的俊颜弯着嘴角饶有兴致的看着我。而且看到他,我第一反应竟然是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看见我这一举动笑意更深,低下头在我额头浅浅的一啄。
我不满的拿手擦擦自己的额头,从被窝里勉力坐了起来,他扬扬眉毛张嘴笑道:“我就知道这样你准会好好的用膳!”我看着不远处早已收拾停当的桌子,这才明白原来刚才七夫人来也是他的安排……便收回视线静静的看着他,道:“我知道,所以我也很配合啊!现在我想继续歇息了,淳世子可否回避一下?”
他听我这话,竟然笑了起来,道:“回避?这里的每一处地方都是我的!你说,叫我回避到哪呢?又为什么要回避于你呢?”我闻言真有点气结了,这家伙真的很有做无赖的潜质啊,可惜他唯一失算的地方就是不知道我是一个现代的女孩儿,压根就不会在乎这里所谓的礼节!我心中轻笑一声将被子往身上拉拉,直接倒回被窝。纱帐随着我重重的跌在床上而产生的气流轻轻的扬起来,他吃惊的看着我一脸不在乎的神情,惊讶到微微愣了一下……我那时候只是想:哼,等我的身体恢复好了,我立马消失在你的面前!我这辈子,再不要与这个恶魔见面了!
当时那个想法,在后来的我看来,之后的一切好像只能用‘命运’来搪塞所有的苦涩和无奈,以至于自己只能不断的对自己重复那一个叫‘命运’故事,来安慰、平衡自己的心灵。
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救过一只负伤的小精灵。
可能是从哪一个顽皮的小孩手中逃出来的吧。
他见到它时,它的翅膀已经不见,它在草丛中痛苦的挣扎、扑腾着。
当它看到他出现后,明显的震憾恐惧着。
他把小小的它轻轻柔柔地捧在手中,安慰它,并告诉它,他会救它的。
一定会。
是相信他还是认命了,它突然间不再挣扎。
它在他的掌心中,安安静静地躺着——就像,死去了一般。
他,则一边小心的呵护它,一边跑到住在他家隔壁的珂瑟爷爷家里。
珂瑟爷爷是白魔法师,白魔法师有治愈病痛的魔法。
当他来到珂瑟爷爷家里,小心地捧着这只精灵举到珂瑟爷爷面前并告诉他,他的来意时,珂瑟爷爷却一直定定地看着他。
「孩子,你知道什么是命运吗?」
只是看了一眼身负重伤的精灵的珂瑟爷爷突然这么问他。
他老老实实地摇头,才七岁的他连怎么生活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命运?
珂瑟爷爷用手轻轻捋着自己长长的白胡须,既而又说道:「不论是谁,它的生命都有一个期限,只要到了这个期限,就都会死亡,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摆脱——而这,就是命运。」
他没有说话,满心困惑地看着珂瑟爷爷。
珂瑟爷爷见到他这个样子,只是眯起了眼睛,微笑了起来。
没有再说话的他从他手里接过一动也不动的小精灵,把它放在手心中后,用另一只手把它完全盖住。
他全心全力地看着珂瑟爷爷双掌交合后发出淡青色的光芒的景象。
当珂瑟爷爷松开手时,小精灵从他手中飞了起来。
他开心的手舞足蹈,小精灵则一直在他身旁绕着圈。像是在对他道谢。
之后,小精灵飞走了,飞到属于它自己的地方。
可,就在三天后,他看到这只精灵被捆在一根小木棒上,被几个同龄小孩任意**。
为了救回小精灵,他跟他们打了一架,当他把小精灵救出来时,它却已经死了。
在那一刻,珂瑟爷爷对他所说过的话不断在他脑海中重复。
「命运」这一个词,更是烙进了他的心里。
他一直在想,只到人到了死亡的期限,就真的怎么也摆脱不掉吗?
就像,这只被他救过,却又死去的精灵一样。
我和他的关系,就像这个曾经劫后重生的小精灵,我傻乎乎的以为再也不会看到他了,却因随后的种种交织在一起,怎么也都逃不开,就像那个小精灵一样无论如何努力,最后还是没能逃过这所谓的‘命运’……
他起身站在床头,语含笑意对我说:“好好休息,大皇子还等着你陪他去秋闱狩猎呢!”
我把头深深的埋在被窝里,轻哼出声。无事献殷勤,我就知道他从来没安过什么好心,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好向‘顶头上司’交代而已……想到他很有可能被那个‘小坏蛋’欺压的时候,我心中顿时觉得出了口恶气。
生气归生气,需要休息确实是真的,带着颇有些愉悦的心情呼吸着屋内安神的檀香很快就沉沉入梦……
原来,生病的人思绪真的是很混乱的,现在的我对此是深有体会,脑子里老是跟小电影似的不断回放那些不该再去想的片段,但也逐渐随着府中侍女这两天的精心照顾,身子隐约已经恢复个大概了……
如此一来,便就按捺不住自己想到老张那里转转的想法了,毕竟如果在身体完全复原之后就要随着大皇子去打猎了,那这一去回来就更不知道何时了,这事儿也不能再这么拖下去啊……
哪知自己的步子刚迈出房门,两个侍女就挡在我面前,小声道:“姑娘,世子有吩咐,没他的准许,您不能踏出这里一步……”我冷哼一声,心里想道你不准我出去我就不出去了?那姑娘看我脸色一变声音就更微弱了,小心翼翼的又说:“世子还说,姑娘您定然不会拿我们这些下人的小命开玩笑的……”
最后这句几若蚊哼的声音飘到我耳朵里,却狠狠的砸到我的心坎里……罢、罢、罢!既然如此,我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早就知道他并非善类,哪里知道他甚至还不如匪类呢!
走回桌几前面,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无意间瞟见墙上的字画,不禁喜从中来!忙叫一个侍女帮我取来笔墨,很快就在宣纸上画上一棵树,上面挂着一个女孩儿,右下角写着一个大大的‘贰’。我满意的看看自己涂鸦的作品,折好,将它交到侍女手中,面似寒冰道:“如果这幅画不能交到荣亲王手中,为难于我……那我,也保不齐荣亲王日后会不会为难于你们了。”那侍女打了一个寒颤,脸色抽搐了一下还是出手接了,施礼道:“是……”
苍天作证啊,我可绝没有害别人之心,只是现实迫使我……不得不充当起白脸来……
透过窗棂,阳光缓缓的洒在内屋的地面上,我迎着不太刺眼的阳光向外看去,只是盼望这次没有意外,荣亲王能在太阳落山之前能再救我脱离苦海……毕竟,荣亲王还是这王府主人——淳亲王的女婿呢,也或许,我下意识的不想与苏逸之或者瑞王他们再有什么过往甚密的交集,亦或许是因为阿蒙这个牵线人是荣亲王的手下所以我才求救于他……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信儿我是已经送了出去了……
总是劝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的折腾自己……唉,可是我总喜欢把自己的处境分析到一清二楚,就如现在,总觉得之前七夫人侍女小喜的话还真对,淳世子这人确实是一副喜怒无常的脾气,依他这样的性格,就算我身体很快的康复,但是在我想要尽快出府这个问题上,他点头同意的几率基本上难于上青天……最重要的是他对我的实行多次‘无耻的骚扰’,让我郁闷不已,于是更是摸不清他对我的态度和用心,就这个问题上,我心里这次是真的很害怕……仿佛每次只要有他的存在,所有的情况就会全都失控……

这样的心里没底的感觉,对我来说真是特别的煎熬,以前的糊涂劲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在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里,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警戒心,是不是在很自然的情况下生成的,而目的,是否也很单纯的只为保护自己……想到这里,我心中懵然一寒,原来,我还是无法适应这里,无法去真正的信任这里的某个人,我分不清楚现在自己的精神状态到底是颓然的抑或是心存希望的……
我揉揉自己的太阳**,感觉自己头都大了一圈,禁不住嘲笑起自己起来,打从什么时候起,我也变的这么多疑了?我觉得自己是在明哲保身,可是结果确实我总能好巧不巧在不经意间掉进一个又一个的漩涡……我都开始怀疑我存在的意义和我到底在做些什么?
而且,作为一个来自未来社会的花样少女,在一个已经消亡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时代面对眼前的诸般事务竟然总是这般的身不由己实在是够丢人的!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还要不断虚伪的告诉自己,无所谓,无所谓,然后换作一脸洒脱的样子,连难过的机会都不肯给自己……做这样的古人,真的好可悲,好累,好无力……
恍恍惚惚的用过午膳,除了淳世子在我意料之外的没来‘倒我的胃口’,其他一切如常,就连喝着满口苦气的汤药也丝毫不觉的痛苦,我双手托腮继续冥思,想着中午已经过,我送出去的信儿早该传达到荣亲王的手中,我好笑自己如此紧张一件事儿都到了食不知味的地步,却仍满怀着一腔忐忑的心情去想他什么时候能够带我出来这破地儿,还我自由……
让我有机会去实现自己的‘宏图小志’,此刻满心的疲惫一想到那些孤寂的老人,心中的丝丝苦涩竟然化作甜儿,仿佛对自己注入了一剂强心剂,精神瞬间也好了许多,哪知刚起身在屋里没走两步,就意外的听到有一个细高且刺耳的声音长拖出来道:“大皇子殿下驾到……”
还没等我脑子拐过来诧异的这弯儿,大皇子一行人就鱼贯而入内堂,我一脸疑惑的看着大皇子,直到他旁边的内侍将拂尘一甩,用手掩嘴轻“哼”一声,眼光似有似无的瞟在我的膝盖上,我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向前一步,施礼道:“民女见过大皇子!”大皇子不悦的瞄了身边的内侍,随意开口道:“你们先退下吧,把东西留下!”内侍弯腰倒退井然有序的退出内堂,原本显得拥挤的内堂豁然开朗起来……
大皇子疾步走到我面前扶我起来,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道:“你这是真不想陪我去秋闱啊?就算这样也犯不着这么折腾自己啊!”对于他不知道出于什么意味的这句话,我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屋门口。他看我目光没落在他身上,推着我的身体背对着他,突然开怀笑道:“你别瞧了,是皇叔叫我来看你的!”我听到这话,嘴边泛起笑来,心中一暖,我就知道,他一定会帮我的!
我悄声问:“既然是你皇叔叫你来的,那你还叫我背过身去干嘛?”他朗声一笑道:“可是,还有一个人托了我带了东西给你,我瞧这东西奇特的很,就想借他之手给你一个惊喜!现在你能转过来了!”我轻“哼”一声,转过身自语道:“在这儿鬼地方,惊是不少,喜倒没有!”
哪知一转身就看到:大皇子手上不知何时就多了一个小熊抱偶,两只耳多上一边挂了一只荷包,本来憨憨的样子瞬间变的滑稽了不少,我咬着牙,身体竟然轻颤了起来,缓缓的抬起手,想接过来,哪知大皇子坏笑着向后一跳,躲开了……而我的眼泪,不小心就滑了出来。
他看我眼泪一瞬间落了下来,慌张的跑到我面前,把布偶塞到我怀里,语气无辜道:“我……我不是故意叫你不开心的!你莫……莫要告诉皇叔!”我一听他这话就破涕为笑,开口道:“原来,你还有怕的人呢!”顺手把小熊耳朵上的两个荷包取下来。却发现里边各有纸张……不知里边写的什么,想到这儿脸色又凝重了起来,大皇子早已坐在凳子上悠哉游哉的端起侍女刚呈上来的茶水,用茶盏拨了拨茶叶,晃着脑袋轻吹了一下,浅尝了一口道:“我才不是怕,我是敬重他,皇叔……他……”他若有所思的顿了顿,嘴边轻笑。“我就是敬重于他!”
我看他这样,想到那晚,他同样也是想了半天,最后吐出“我就是不想你在这儿!”那句话的表情和今天看来是一模一样,也坐下同他一起轻笑出声。一转头,就看到他表情怪异的看着我紧紧抱着小熊,我面上一红,站起身来把小熊放在床铺上,笑道:“这个是我家乡很常见的抱偶!跟你们这里的陶瓷娃娃一样!”他摇摇头道:“比起送东西的人是什么心思,我对它的来历并不感兴趣!”话音落下,他的探究的眼光已经直直的落在我身上……我心中不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是一个什么小破孩儿啊!一会跟大人似的,沉静的不像话,一会又如同无邪的孩子一样,叫人忍不住想哄他开心……
我坐到他对面的位置上,端起茶水满意的喝了一口,笑道:“这个……这个……”学着他的样子,末了还顿了顿,学着他的语气,接着道:“这个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他看我这幅样子,一时语塞,急急的开口道“你……你……”的“你”了半天,还是没下文,看着他‘吃瘪’的样子,我一脸无辜的笑容,心里别提有多欢畅了……他轻哼一声,看我欢快的样子,瞟了我一眼道:“说罢,你想叫我怎么帮你!”
我对于他这种直达主题的问法十分的欣赏,遂也收起笑脸,正色道:“我要出府!”还未待他答话,就听到门外一句满含疑惑的话:“你要出府自然是要同我说的,找大殿下做什么?”我猛然听到这声音,登时感觉头大了一圈,不禁皱起眉来……大皇子看我一脸不悦,轻笑着对我说:“唉……原来,这个人你讨厌的紧啊!怪不得求我带你出去呢!”我扭头横了他一眼,臭小子!我什么求你带我出去了!
淳世子略一躬身,嘴角淡淡笑道:“也不知道是什么风把大殿下给吹到微臣这小地儿了!”大皇子坐着不动,干咳一声正色道:“世子起身吧,这天儿也开始有些泛寒了……珍妃娘娘还挂着林禅何时回去领赏了!我也盼着三日后的秋闱,已经请了父皇的旨意,准她一同前去,既然她身子贵恙,我必得前来探望探望,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点什么岔子,耽误了秋闱的行程……这不,既然这两事儿都扯到一起了,我要是不走一趟我还真不能放下心来!”我听着他有板有眼的回答,不卑不亢,虽没有凌人之上的话语,却有叫人不能小觑的气度……更高明的是,完完全全的掩盖住了他这次来这里正真的动机!
心中虽是赞叹不已,转念一想,哎……这小鬼,才半大就有这么重的心机了,这长大还怎么得了啊……
淳世子直起身来,径自坐在我旁边,在外伺候的婢女急急奉上茶水,他轻蹙眉头,淡淡的“嗯”了一声,转念又一问:“是这样的吗?”我脑子昏昏然的,不知为何总感觉他是在问我……刚想开口,就被大殿下拦下话来,他笑吟吟的看着我:“自然是这样的!”接着又喝了一口茶道:“这淳王府真是叫人自在的很呐,什么礼数啊都能让人全然忘记,林禅,你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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