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初见阎文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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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了争权夺利,赵祯总算开始把刘太后被毒害一案提到了他的工作日程上。对此我一点也不觉得担心,早在为刘太后整理遗体的时候,我就亲自动手把甘霖之前涂在刘太后头发上那些混有慢性毒药的发油彻底清理掉了。而且,以皇太后那般尊贵的身份,赵祯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随意察看她的身体,更何况刘太后的灵柩现已经运出的京城,就算真有人那么不怕死提出验尸的想法,也没办法把她的尸体从皇陵里挖出来。
在不能验尸的大前提下,负责调查此案的刑部和大理寺的那些个官员们只好把满腔的热情都奉献给当天随驾前往太庙的那些个内侍、宫女身上,几乎每一个人都被他们隔离审查了三次以上,一个个都被整得面黄肌瘦、精神萎靡,每当我想到这点,都忍不住暗自庆幸,当天幸好没让小翠跟去,否则以她那副小身板,哪受得了这个苦,早就被折腾得不**形了。至于那支还盛着半盏茶水的破茶杯,却被直接送到了大宋医学界的泰山北斗——太医局局判王唯一的手上。经过王唯一的再三验证,才肯定茶杯中含有的剧毒与牵机药极为相似!不,是一摸一样才对!不用说了,刘太后一定是被人用牵机药毒死的!
某大人惊呼:“什么?牵机药!”真是一语激起千层浪,众人怀疑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皇室宗亲、皇亲国戚,凡是沾上个“皇”字的,都有可能是嫌疑犯,连皇帝陛下也不列外。谁叫他是太后死了之后的最大受益者呢?更何况大家现在都知道,刘太后不是他亲妈,就算是他下的手也不奇怪。你们问为什么?嘿嘿……这还用说吗?知道什么是牵机药么?号称天下第一剧毒,绝对无药可解,不用见血就能封喉,而且产量极其稀少,如果拿到市面上,眼屎那么大的一颗就可以换老大一箱黄金,放眼整个大宋皇朝,不对,应该说,包括辽国和大理等等国家,都只能在皇室的秘密药库里才能找到,要是平常人哪舍得用这么名贵的毒药去杀人?就算舍得,他也要拿得出来才行啊。
调查进行到了这个地步,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官员们个个噤若寒蝉,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整天扯东道西地岔开话题,就是不谈对刘太后被毒杀一案的看法。赵祯这几天的心情格外郁闷,案子查来查去竟然查到了他的头上,不禁令他大感诧异!
“究竟是谁下的手?”我常常在半夜听到他说着这样的梦话,估计他也常在心里暗自琢磨着皇室里谁最有嫌疑毒杀太后,连行事一向低调的杨太后都在他的怀疑名单上,唯一没有排上号的皇室成员好像就只有我了。虽然案发当日我也跟着刘太后到了太庙,但世人都知道,我之所以能当上皇后,全靠刘太后的帮忙,我在后宫独断专横,嚣张跋扈这么些年,也多蒙她的庇佑,她老人家对我可畏宠爱有加,在旁人眼里,她就是我的靠山,她死了对我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要说我是凶手,估计连街边要饭的都不会相信。
“我知道了,下毒之人,定是南唐李家后裔!”三个月之后,这场轰轰烈烈地调查风波就在工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张知白的这句断言之下划上了句号。赵祯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位拖着病体上朝议政的老宰相这么做,无非也只是想为了替这流言蜚语不断的无头公案作一个了结,更何况他这话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可言。
大家都知道,南唐最后一任皇帝李煜,就是被本朝太宗皇帝用牵机毒酒毒死于七夕之夜,那天既是李煜的生辰,也是他的忌日。李煜身亡之后,随他一同归降的族人、侍从、旧臣等,却没有因此受到太大的牵连,随着时光的流逝,人事的变迁,许多与他沾亲带故之人便慢慢地消失在了这条时光的长河之上,他们到底是死、是活,都没有知道,也没有人会去关心,天下早已大定,谁也不会认为,几只漏网的虾兵虾将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赵祯早就决定彻底忘了刘太后,好好过他的皇帝生活,如今既然有人这么说了,赵祯也乐意给大家一个台阶下,不日便通令全国,搜拿南唐李家的后人,当然,他这样作是得不到什么有建设性的结果的,然而却令负责调查此案的一应官员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嘿!既然嫌疑犯已经被设定为南唐李家的后人,那咱们还查什么查?都帮着去抓人吧!
掌握了实权,就等于实现了赵祯多年以来的愿望,不管外边的大臣们闹得有多厉害,回到后宫的他,总是容光焕发,不厌其烦般地搂着我,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他在朝堂上所看到的逸事,虽然感觉有些八卦,却也令人觉得非常窝心,就在我沉浸在他的温柔之中,难以自拔的时候,令我没有想到的事,再度发生了。赵祯突然不再到中宫来了,想起这几年来,夜夜都有他的陪伴,早已成了习惯,这下子,我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不安,自尊和宫中的礼教,都不允许我跑到福宁宫去找他,我只好差小翠前去打探,谁知得到的消息,却让我着实生了一回闷气。
“什么?官家又封了两个美人?”我坐在金漆雕花的椅子上,低垂着眼睛,正小口地喝着昨晚才由浙江运来的贡茶,小翠的话茶点没让我被茶水呛到。整天光想着如何面对范纯佑的事儿,就已经够让我操心了,没成想,更让人头痛的事还在这儿等着我,赵祯这个臭小子,他的挂名老妈刘太后的丧期还没过呢,他就已经忙着充盈后宫了。
“回禀娘娘,是这样的。”小翠立在一旁,一脸愤愤地道:“这两个美人一姓杨、一姓尚,听说她们在宫外的时候就认识,进宫之后更是亲如姐妹,竟联手争宠,现下在这后宫之中,好不风光。”
“难怪……”我放下茶杯,用大拇指和食指的指间轻轻夹起桌上的点心,仰头丢进嘴里。小翠见我神色漠然,只好再加上一把火:“娘娘,您先别忙着吃,你倒是说说怎么办啊?这两个美人进宫已经多日,竟还不来向娘娘请安,着实也太不像话了,娘娘难道就不打算做点什么吗?而且我听福宁宫那边的宫娥们说,也不知道她们和苗乐儿是什么关系,官家似乎是听了她二人的话,竟然还恢复了她的美人称号……”

“砰!”
我狠狠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一声沉闷的巨响惊得侍奉在一旁的宫人们集体颤抖了一下身子。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还是止不住那团在胸中越燃越烈的怒火!我深知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婚姻的看法与我生长的年代存在着巨大的差异,所以在才得知赵祯又立了两个美人的时候,我还能勉强忍着,毕竟要改变一个古人对生活的价值观和生命观,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儿,可是,在得知他竟然恢复了苗美人的名号之后,我却再也忍不住了。那个苗美人,外表温婉无比,可她的内心却藏着对我杀机,虽然她还算不上什么厉害的对手,也明白这其中也有我自身的原因,可是在面对一个对自己抱有恶意的人的时候,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平心静气地让她在宫里继续逍遥快活的。
看着小翠焦急的神情,我微微地眯了一下眼睛,身旁的纯铜镜面里,倒映着我那一脸的寒霜。“小翠,你说得对,既然这二人如此不知好歹,触到了本宫的大忌,那她们,也怪不得本宫心狠了。”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吩咐摆驾,既然她们不来见本宫,那本宫就去见见她们。”
“是!”小翠一脸兴奋地跑了出去,我忍不住摇头苦笑,心想我身边怎么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角色。
我乘着凤舆,带着手下的宫人们,大摇大摆地在禁中穿行。耀眼的明黄华盖即使隔得老远,也能让人看见,我半坐半躺地倚在柔软垫子里,看着不停有路过宫人对着我的孪驾下拜行礼,这让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不远处传来一阵女子的嬉戏声,“呵呵咯咯”笑得欢快无比。走在凤舆左边的甘霖透过轻纱,向坐在里面的我轻声言道:“娘娘请看,那便是杨、尚两美人。”刘太后一死,我便把甘霖调回了自己身边,这人的嘴巴很甜,很会讨人的欢心,在不知不觉之间,他渐渐地成为了我的心腹。
我伸手撩开纱帐,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宫妆丽人一手持着团扇,一手提着竹篮,正站在花园里采摘鲜花。其中,那身着蓝衫的女子与我的年龄相仿,细眉凤眼,肤似白雪,煞是好看,而另一名身着淡粉宫装的女子年龄明显要轻一些,想来绝不超过十五岁,长了一张娃娃脸,眼眸明媚,樱唇娇嫩,可爱得像个芭比娃娃。这二人见我的凤舆离她们越来越进,却只是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没有一丝想要行礼的举动。
此情此景,不由得让我的心底浮起了一丝真怒!好个杨美人,好个尚美人!我用看了走在凤舆右边的小翠一眼,小翠立刻心领神会地朝我点了点头,快步走到孪驾的前头。“大胆!见了皇后娘娘,还不快下跪行礼!”
杨美人愣了愣,一丝惊慌的神情在她脸上一闪而过,而她旁边的尚美人却抢前一步,伸手在她的肩头拍了一下,随即对小翠道:“你才大胆!区区一个宫婢,竟敢呵斥本娘娘。”“你……”小翠被她抢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尚美人转头望着我的舆驾,满脸堆笑地朝前走了几步:“臣妾该死,我二人不知皇后娘娘驾到,未及行礼,还请娘娘恕罪。”说完,她朝我遥遥一福,礼仪周到。她身后的杨美人可以说是有样学样,连忙也朝这边遥福一礼。
“哼哼……”我冷笑着命站在舆旁的两名内侍拨开纱帐,而我并没有下舆的打算,就坐在里面,剧高临下地看着二人:“你也知道你有罪呀?”
“啊?”尚美人抬头看我,满脸愣容,想来是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她大概还以为我会跟她说两句客套话,然后她再陪个不是就完了,本来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想挫挫这二人的锐气,并不打算太为难她们,哪里知道,这个姓尚的猪扒竟敢当着我的面,辱骂我最心爱的小翠,这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吗?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难道在你二人眼中,小翠连只狗都不如吗?
“小小一个美人,竟敢对本宫不敬。来人啊,把她二人拿下,掌嘴!”
“是!”尚美人见几名身体强壮的内侍冲了过来,将她和杨美人的双手反剪至背后,这才明白我不是说着玩的,顿时慌了手脚,边哭边叫道:“奴婢知错了,娘娘恕罪!”
“打!”我看到她那副前倨后恭的模样就有气,冷冷地向内侍们下达了命令,半躺在舆内欣赏起来。“啪啪啪啪啪……”清脆而响亮地耳光声在御花园内响起,其中还夹杂着二美人的哭号求饶之声,但却随着内侍抡圆的胳膊,渐渐微弱。
“娘娘,有人来了。”甘霖指着朝这边急急奔来的几个内侍,朝我低语道。
“来了便来了,怕什么?”我有些不满地瞪了甘霖一眼,他这话说得确实很不合我胃口,好像我现在做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哎哟!这……这是怎么了?”当前一人,年逾五十,面目平易近人,身着大内副都知之官服,浑身上下隐隐透着一股阴气,顿时令我没了好感。
“混帐!你是何人?竟敢阻碍本宫执行宫规!”
那人在我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连忙跪拜行礼:“奴婢阎文应,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阎文应?这名字好熟?我在哪听过虽然一时想不起他是何人,但一股不祥的预感已经慢慢爬上我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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