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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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年的春夏之交,路晓飞从禁卫第8师的驻地昌平回到了京城,他没有住在那个其实与他不相干的凌亲王府,而是来到了君恩路江忆住过的别墅。
江忆离开他已经有几个月了,这几个月来,路晓飞几乎每一个夜晚都会梦见她。梦见自己穿越时空来爱上的这个女孩。这场离奇的经历像一个悲剧电影,只可惜他不幸成了这个电影的男主角。这是这个男孩的初恋,绚丽的忧伤的惨烈的暴雨一般流星一般的初恋。
几个月来,路晓飞在驻地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一样——训练。训练部队,也是训练自己。只有把自己的身体累到极致,他才能睡得着觉。南边的战争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这场他亲身经历过的战争此时却离他很远。而他手里的部队,他并不是想打造成一支强悍的帝国禁卫军,他的训练除了麻醉自己以外,就是想切实地掌握一支武装力量。
禁卫第8师和别的禁卫军差不多,军官大部分都是贵族或者富商子弟,除去序列在1至4的四大主力师以外,其余的禁卫师状况堪忧。路晓飞一到任,就发现禁卫8师基本上就是一个贵族子弟们来镀金之后谋求高任的跳板,因为当今的皇帝倚重军人,这是一条很好的捷径。而在这支军队里,走私、贩毒,赌博,嫖娼,窝藏罪犯等等事情比比皆是。这些东西皇帝就算不是十分清楚,肯定也知道大概,这也就是为什么禁卫8师只能驻扎在京城的外围的原因。
虽然禁卫军系统虽然号称雄兵百万,但是像禁卫1师、4师那样战斗力强悍的部队,也不过就是几支而已,而皇帝的宫廷禁卫师又是凌驾在这些部队之上的部队,有整整10万人,除了未经实战经验之外,这支部队的一切都号称最强。但是,这支从来没有打过仗的部队战斗力究竟如何,恐怕皇帝自己都没有底。
路晓飞不想,也无力改变这种状况。但是依靠他冒充的身份手中的权力,他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另起炉灶,自己招兵买马组建一支私人部队,并且还可以领着皇家的军饷和装备。当然,这是在侯副官的提醒下他才知道的。他一度很怀疑侯副官的真实身份,但是,除了在江忆死的时候说的那几句话有些让他疑惑之外,他怎么也试探不出这个人的深浅来。
在侯副官的提示下,路晓飞从驻地附近的失业半失业平民和农民中招收了1000人,组成了一个团,上报的编制却是一个营。军官全部从刚刚在帝**校受训结束,没有在部队中受到浸染的年轻人里选出来,给他们,军官和士兵足够高的待遇和礼遇,要的是他们完全的忠诚。
而这忠诚,只针对他这个师长。部队的番号是师部警卫营,领帝**队发的和师部发的双饷,装备德国制的各类武器,并高薪聘请德国教官来对他们进行训练。这件事不久被人报告了皇帝,或许皇帝认为这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更可能是皇帝对这些贵族军队的状况很清楚,反而有点欣赏路晓飞身为亲王世子(皇帝当然不知道他是冒充的)与士兵同甘苦共训练的作为,还发过一份圣电作为勉励。而路晓飞也因此理直气壮的把这样的警卫营扩编为两个,反正凌亲王家还有帝国四大银行之中的一个,花起钱来他是一点也不心痛的。
以后会怎样,路晓飞一点也不清楚。江忆死了,古地凌杳他们现在何方他不知道,他也无从知道。活着,几乎成了一种本能。

4月末的某一天是凌亲王的生日,既然冒充人家的儿子,从驻地赶回来祝寿是难免的。好在路晓飞现在基本上也能应付那些宫廷礼仪,麻木的过了几天,他就来到了君恩路的别墅里。侯副官,现在晋升了上校,依然对他们之间的一切心照不宣,默默的为他打点一切。
现在江忆死了,知道他身份的只有他自己和侯副官两个人,路晓飞有些怀疑江忆的死和这个人有很大的关系,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是他要去找江忆的那一天,就出事了呢?可是那一天,侯副官说的那几句话,又很让他怀疑他是南方的情报人员,也就是,隐藏得很深的卧底。本来,路晓飞担心自己的身份泄漏,一直想除掉侯副官的,但是到了现在,他虽然还是十分不喜欢他,但是已经离不开他了。有他在,很多事情都不需要他费脑筋。
就这样吧,他也并不是那种想借着穿越称王称霸的人,他从来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早在从前那个时代,他也只是想考上大学找份过得去的工作娶一个心爱的女人过日子而已。而且就算遇到了这么离奇的事情,他也不认为自己的智商情商足够支撑自己打下一个江山。
那些小说里穿越到过去当皇帝的人太牛,他觉得自己真的没那本事。
而这个时候,正是古地黎渺和袁维绪随国民军新7师血战牛头岭,并在第五战区取得战争爆发以来国民军首个具有战略意义的局部胜利的时候。
这个时候,京城正淹没在一场罕见的大雨之中,这场大雨已经下了两天,却依然没有停歇的趋势,京城内一些低洼的地段已经变成泽国。
路晓飞不关心时局,也不关心自然界的活动,他坐在江忆曾经坐过的那间屋子里,壁炉里也照着当时的样子烧了一些火,而他的手中,拿着的俨然是当时江忆放在一边的那本画册。屋子外面的大雨中,似乎有一个幽幽的眼神,正在默默地看着他。
别墅已经被翻修过了,曾经发生过的枪战已经杳无痕迹。
“师座。”
能够未经允许就走到路晓飞面前的,就只有侯副官而已,因为他自己就是那最后一道哨卡。称呼的改变是路晓飞要求的,每当侯副官称他为“爷”的时候,他都觉得对方表面奴性十足,眼神里却有一种深度的阴冷,反而是称“师座”的时候,似乎双方都自然一些。
路晓飞没有抬头,有什么事,侯副官自然会对他说的。他们准备回去以后再扩编一个警卫营,等时机成熟之后,就对整个禁卫8师进行一次大清洗,从而切切实实的掌握这支部队,这是一个最基本的战略力量。路晓飞虽然没有野心,但是他知道在这样的时代,没有什么比掌握一支军队更实际的,即使是空有一笔巨款都不行。
“郡主来了。”侯副官汇报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路晓飞抬起了头,看了看他,说:“她怎么会知道这里?不是说我们已经回驻地了吗?她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这里,是想看看,你在这个地方,和在王府里究竟有多大的不同。”
后面这句话,就是端木睿的妻子,婉仪郡主自己说的了。她很少见的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西式长裙,细细的腰,烫了很多小卷卷的头发上有些水汽,依然青春的脸依然美丽依然没有足够的活力,只是眼神,眼神有一点别样的情愫。
“至于为什么会知道这里,这是出于一个女人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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