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五 肚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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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狐山下,青青的草地上,竖起了一座新坟。
坟堆上的细土,还弥漫着青草的气息,些许断叶残茎湮没在泥土里,露出的半截在低低的风中油油地招摇。
坟堆前,唐少一和黄灵并肩而立,两人默默无语。
除了他们,谁还能知道,眼前这堆黄土,就是碧龙潭三大潭座之一的萧云逸最后的归宿?
残阳已经西斜,透过依然蒙蒙的烟尘,把惨淡的光线无力地投洒到地上,也把唐少一和黄灵的影子,拉成两条细长的直线。
青山无声,绿树无声。
只有那从遥遥的天际姗姗而来的轻风,牵动起唐少一和黄灵的衣角,微扬如同羽翅。
也不知站了多久,唐少一幽幽地叹了口气,对身边的黄灵说:“我们走吧。”
黄灵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此时的她,还没有从悲伤中挣脱出来,但显然已经接受了眼前的事实,不再抽泣,可面色却比那悠然茶屋中的宁儿不知道要凝重多少倍。
唐少一在前,黄灵在后,两人无言前行。转过弯角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回首望了那座新坟一眼,那座坟,在残阳下静默地肃立。
拐过弯,身后的一切被青山挡住,再也看不见。而泪水,却又从黄灵的眼角止不住地滑落下来。
爬到半山,唐少一已然累得气喘吁吁,要是平时,在一个像黄灵这样美丽清纯柔弱的少女面前,唐少一是无论如何也要保持绅士风度的,可眼下显然顾不上这些,什么绅士风度,滚他妈蛋去吧,唐少一一边想着,一边拣了树阴下一处地方,一坐了下去。
“啊……”唐少一舒服得轻哼了一声,原本沉受着唐少一全部体重的双腿此刻陡然间得到了彻底的放松,唐少一只觉得一股惬意直冲脑门,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活跃了起来。
而黄灵见唐少一一脸满足地坐在那,也在唐少一身旁寻了个稍显干净的地方,埋头坐了下来。
幽狐山上,绿意盎然,轻风阵阵,树木的投影,带着浓淡不均的黑色,斑斑驳驳地涂到唐少一和黄灵的身上。
“要是来瓶可乐就好了,要不,矿泉水也行。”唐少一正无限憧憬地想着,肚子却是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一开始还是慢性发作,隔些时候叫上一声,可过了几分钟,这肚子像跟唐少一抗议似的,一声连着一声长长短短地叫唤起来。
身旁的黄灵明显听到了,就算她此刻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也还是忍不住“哧”的一声,香肩随之抖动了一下。瀑布一般的秀发遮住了她的脸庞,唐少一从侧面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傻子也知道,黄灵在偷笑些什么。
更何况,唐少一不是傻子。
所以唐少一一脸郁闷。
靠……丢脸丢大了……不争气的东西,叫什么叫!唐少一暗暗骂了一句。不过想来也情有可原,唐少一虽然中午在悠然茶屋大吃海吃了一顿霸王餐,但自从穿越到这个地方后,精神就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先是为找回家的路奔奔跑跑没有停歇,后来目睹了小岗村惨绝人寰的屠杀,最后还为萍水相逢的萧云逸前辈埋头苦干了一座坟,半天下来,就算是一台发动机,也该到了加油保养的时候了。
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小岗村里能烧的都烧了,哪来吃的东西呢?唐少一又郁闷了。左思右想,半天没想出个头绪来,肚子倒是又叽里呱啦一阵狂吼。
靠!早知道下午没饭吃,中午在悠然茶屋就打几个包扛走了。唐少一一脸后悔,像快饿死的病猫一样,颓然地在黄灵身边仰躺下来。
就这一个随意的动作,改变了唐少一目前尴尬的处境。
唐少一甚至想狠捶几下自己脑袋,为什么不早倒下来。
一瞬间,唐少一脑中飘出不知何时就倒背如流的那句诗: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句诗的真谛,唐少一此刻总算彻底领悟到了。
只见头顶的树丫处,赫然有一个鸟窝。
唐少一再旋转了一下自己脑袋,目光过处,鸟窝星星点点,散布在周围树木的绿叶丛里。
“耶——”唐少一欢呼一声,一个锂鱼打挺,从地上翻身而起,身旁的黄灵还没搞清状况,唐少一就沿着身边最近的那棵树干,噌噌噌地往上窜去。

要说唐少一爬树的身手,那绝对是狗撵鸭子——呱呱叫。此刻他哪像快饿死的病猫,倒像刚吃饱饭的猴子,三下两下就窜到了那个鸟窝旁。唐少一探头往鸟窝里一看,嗬!好家伙,八只鸟蛋像睡熟的孩子一般,安安静静地躺在窝里。
唐少一大喜,稳住身子,把魔爪伸向那些鸟蛋。他一边往兜里揣,一边念念有词:“鸟啊鸟,你回来了千万别骂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次实在是万不得已,我才出此下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现在是两条命哪。鸟啊,你就牺牲一下吧……”
就这自责的功夫,唐少一已经装了六只鸟蛋。不忍心一锅端走,于是唐少一哧溜一声从树上滑下来。看看这六只蛋貌似不够,唐少一又到别的树上掏了四只。至于生蛋如何变熟蛋,唐少一心中早就想好了,小岗村里不是有未尽的余火么?就让它们再发挥一下余热吧。
为了保护好这十只鸟蛋,唐少一把自己的乔丹运动服脱下摊到地上,再把这十个宝贝疙瘩小心翼翼地放上去,然后把乔丹捆成一个包,扛到自己肩上,笑眯眯地对黄灵说:“在这等我,一会开饭,不许走开啊!”
黄灵见唐少一一脸快乐的样子,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心里莫名地舒畅了一些。爹不在了,至少,还有唐少侠在身边吧……黄灵幽幽地想着,对唐少一点点头,说:“好!”
事情似乎进展得相当顺利,一切尽在唐少一的掌握中。不一会儿,十只香喷喷的熟鸟蛋就摆到了黄灵面前。唐少一真是饿了,本来就不算大的鸟蛋他是一口一个,那模样和猪八戒吃人参果有得一拼,不过不同点是八戒老弟吃完人参果后一脸茫然地问他猴师兄:“猴哥,这人参果啥味儿啊?”而唐少一则是一边吞着,一边含糊不清地夸赞:“不错不错,真香!”
一旁的黄灵看着唐少一狼吞虎咽的滑稽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嘴角向上弯起一个微微的弧度。
虽然脸庞依然挂着淡淡的泪痕。
有没有人说过,我们必须悲伤地承受苦痛?
也许笑着面对,更能活出真的勇气和精彩!
十个鸟蛋,唐少一卷进肚皮七个。倒不是因为贪心,而是黄灵吃了三个就连连摆手说不吃了,唐少一乐得个正中下怀。当唐少一摸着滚圆的肚子打了一个响亮的嗝后,唐少一才意识到——吃撑了。
唐少一心满意足地用手背抹了抹自己的嘴巴,算是宣告就餐结束,却觉得异常干渴了起来,喉咙口火烧火燎地难受。唐少一想从中午到现在,竟还未喝过一口水,加上刚才吃了七个鸟蛋,缺乏了水的滋润,一时消化道有点拥挤堵塞的感觉。
肚皮门事件刚刚搞定,水的问题又摆到了唐少一面前。靠!生存,生存啊同志们,怎么就这么艰难呢?唐少一想着想着,突然想到“望梅止渴”这个成语。曹兄的办法唐少一早在小学就有耳闻,只不过在那现代社会里,雪碧可乐矿泉水满天飞,哪有闲情雅致去细细体会这个成语的奥妙。
但此刻,唐少一却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心中大喜,于是浮想联翩:什么是酸的呢?除了青梅,貌似还应该有柠檬、酸奶、镇江老陈醋……当下唐少一把能想到的都放在嘴里咂了一遍,可是除了眉头皱起牙齿发软外,嘴里却是半点唾沫星子也没酸出来。
靠!曹操老贼……唐少一想不行了,再这样下去自己就变成一具风干的尸体了,顶多算具吃撑的干尸,眼下得尽快找些水喝喝才行。
正想着,黄灵幽幽的声音传来:“唐少侠,你渴了吧?”
“啊……是啊!”唐少一回过神来,突然想到黄灵不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么?怎么没想到问问她呢?
“你也渴了吧?”唐少一关切地问道。
“恩”,黄灵点点头,说:“后山有一处小溪,唐少侠,我带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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